重新回到殷洛的房間,他果然還沒睡著。


    他就是一直在等著她的,即使有一陣兒真的非常難受,頭腦也接近昏沉,但他還是強撐著,不讓自己睡去。


    南宮樂回來沒有說話,也沒有過來問殷洛怎麽樣了,她看到他是醒著的,還是直接坐到了桌前。


    鋪著刺繡桌布的圓形桌麵上,一側放著竺音劍,一側是直接過來就趴在上麵打算睡覺的南宮樂。


    殷洛靠在床榻一頭的腦袋,找了個舒適一點的姿勢,轉向那身影——一時間,跟曾經的畫麵有些重疊,那是當他變成殷洛醒來以後,看得最久的場景,那晚,她穿著一身豔紅的嫁衣……還有,他還在不能動彈的時候,她每晚都是這樣歇息——不管何時何地,她還是依然都能睡得著。


    從小就是——桌上——馬車——樹上——他的膝頭——


    自她回來,也才一小會的時間,殷洛隻覺得身體舒服多了,看來,她才是他真正的良藥啊。


    又過了一會兒,他知道南宮樂已經睡著,輕手輕腳地起身,又等南宮樂又睡熟了些,才敢去觸碰她。


    他想要把她抱到床榻上好好休息——南宮樂很輕,輕到殷洛這還病著,抱起她都十分輕鬆——殷洛橫抱起南宮樂,可還沒等轉過身,她就醒了來。


    她的頭歪在他的肩頭,他的呼吸與她的呼吸隻差寸離遠。她清楚的看到他的麵部輪廓,就在她的眼前。


    南宮樂原本有些渾沌的神經,頓時清醒了過來,接著,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落在了殷洛的臉上。


    順勢,她也從他的懷裏出來。


    這一巴掌打的殷洛清醒了不少,他讓人心疼得像是見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完全被打傻了般地呆立了良久之後,才緩緩抬起眸子。


    他抬起眼眸望著南宮樂。


    而她的眼眸裏隻有怒火,可以焚燒了他的怒火。


    她恨不得立馬抽出竺音劍刺穿他的胸口。


    殷洛深吸了一口氣:“我隻不過是想讓你睡到床榻上可以舒服一些,並沒有別的意思。”


    聽到他的解釋,南宮樂眼眸裏的怒火收了些許,她目光先是低垂了垂,而後又抬起:“我也隻是想用這一巴掌警告你,我不管你是想要做什麽,現在、以後,都少碰我。”


    南宮樂說完沒再給殷洛說話的機會,就拿上竺音劍,離開了房間。


    ——


    風戚戚用毒物緩解完,又經過了一整夜的自我調息,已經恢複如前。


    翌日一早,她去到亦夙翎君的房間找亦夙翎君。


    床榻鋪蓋沒有動過,人就更不在。


    不由緊攥了攥拳頭,臉上也是瞬間冰霜。


    燭隨即進來,低首稟:“亦夙翎君昨晚偷偷出去了,換了夜行衣,明顯是不想讓人發現。派出去的人說……說亦夙翎君是去了天醫閣……”


    去了天醫閣?!


    風戚戚那緊攥著的拳頭,抖的越來越厲害,等到放鬆下來,隻輕輕忘一旁的桌子上一放——桌子立即四分五裂。


    燭低首後退了一步。


    風戚戚喜怒無常,心狠手辣,可是每當越生氣,臉上的笑容就更明豔。如此這般模樣,上一次還是亦夙翎君死的時候……


    風戚戚邪目睨著燭,從眉尖到唇尾,隻有冷冽:“你是不是也特別想去天醫閣?最好是帶上焰、塗,還有那個沐,你們一起去天醫閣,去她風翎寒的身邊?”她說著一步步逼近她。


    燭低著首,雙肩不由有些顫抖,不停吞咽著口中的唾液。


    她知道,她的下場隨時都有可能跟剛剛那張桌子一樣。


    “燭不敢!天幽四侍也不敢!”燭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風翎寒已經跟天幽派劃清了界限,甚至為他人私自解天幽派的七竅潵毒,完全等於是背叛了天幽派,所以,從此之後,天幽四侍跟風翎寒,天醫閣,隻會是敵人。”


    “哦?敵人?你覺得你代表的了天幽四侍?還是你覺得,她們,也會跟你所想一樣?”


    “這是燭的想法,也應該是天幽四侍的想法,倘若有誰不是這樣想,燭第一個就會是她的敵人。”


    不慌不亂,思緒清晰,口舌伶俐。


    “我從來不知道,你居然這麽會說話。”


    看來,除了在用毒上,她一直還小瞧她了呢。


    燭更深低了低首:“因燭句句真心。”


    “但願如此。”風戚戚甩了下衣袂,冷言說:“也希望你能夠永遠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


    燭的一口緊著的氣,還沒完全鬆懈,亦夙翎君突然出現。是回來了。


    隻見亦夙翎君單手捂著一邊肩頭,鮮血跟著他滴了來的一路,他見風戚戚在此,顯得有些慌張。


    “你怎麽在?”他的臉色很是蒼白,痛苦得額頭一直在冒著汗。


    他回來了?帶著傷回來!


    風戚戚心裏隻覺得無比喜悅,不過臉色依然不動聲色。她冷冷看了看亦夙翎君的傷,冷冷說:“亦夙翎君這是怎麽了?”


    亦夙翎君明顯有些局促的表情:“沒什麽,隻是受了一些小傷……你……你好了?”


    他還不忘“關心”她呢。


    “哦?不小心傷了?是跟人打架了?”風戚戚認真想著說:“這是遇到仇家了,還是那麽快就招惹了什麽大人物?”


    以他的功夫,被傷成這樣,可不得是什麽厲害的主兒。


    可是仇家?他這才第一次能夠自由行動跟著她出來,怎麽可能會有仇家!


    他當然知道她這樣說,是在試探他。


    亦夙翎君注意到屋子裏,地上殘碎的木屑:“我去天醫閣了。”


    他倒是真敢承認。


    “你去天醫閣了?”她故作驚訝。


    “可惜我太沒用,沒能拿到天幽幻影的心法。”他有些慚愧道,又看了看風戚戚:“不過你好了,就好了?”


    他這意思,他去天醫閣,是為了拿天幽幻影?


    還有可能是為了她去奪天幽幻影?!


    風戚戚雖然半信半疑,但聽他這樣說,麵色緩和了不少:“你去天醫閣奪天幽幻影了?你別告訴我是南宮樂把你傷成這樣的!”


    她這話是帶有諷意的,他真以為,她就那麽好騙?!


    而亦夙翎君則一副不願再提及傷勢是如何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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