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兒……嫿兒快醒醒……”


    還不待蒔七說話,她便隱隱聽到了傅臨安焦急的聲音,她眼底燃起一簇希冀的光,眉目含笑:“臨安,我在這裏。”


    嫵姬周身氣場大變,她幹枯如樹幹的手猛地抓住蒔七。


    蒔七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開她的手:“我不認識你,你放開我。”


    緊接著,隻見嫵姬的身上漸漸現出一團薄霧,霧氣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直至完全遮住了她。


    蒔七猛然間從夢中驚醒,就瞧見傅臨安那張焦急的臉。


    “臨安……”她抬手想要去摸上他的臉。


    傅臨安自火場之中找到了依舊躺在床榻上的蒔七,幸好大火還未燒到裏屋,他看著床上眉頭緊鎖、雙眸緊闔的蒔七,焦急的喊著她的名字。


    金嬤嬤神色有些古怪的看著他:“七爺,還是先將七奶奶帶出去比較好。”


    而就在此時,床榻上的蒔七猛然睜開了眸子。


    傅臨安緊緊將她抱在懷裏,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


    大火已經蔓延到了外間,濃煙幾乎掩蓋了三人的視線,金嬤嬤拿起房內的手巾浸濕捂在蒔七的口鼻上。


    傅臨安背著蒔七,金嬤嬤在大火中找出去的路。


    也不知為何,方才還越燒越旺的大火,竟是漸漸變小了。


    三人從火場中逃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大夫人連忙讓下人們帶著傅臨安和蒔七去別的院子歇下。


    “夫人……”金嬤嬤見到大夫人竟是走進了她的下人房,登時嚇了一跳,掙紮著就要下來。


    大夫人連忙按住了她,含笑柔聲道:“嬤嬤感覺如何?”


    “大夫來瞧過了,並無大礙。”金嬤嬤護著傅臨安逃出來的時候,還是被掉下來的房梁擦到了手臂,傷了好大一塊,她想起了傅臨安他們,連忙又問道,“七爺和七奶奶怎麽樣了?”


    大夫人緩身坐下:“並無大礙。”


    金嬤嬤這便放下了心:“那就好,那就好。”


    “嬤嬤如今可是傅家的大恩人了。”大夫人道。


    金嬤嬤搖了搖頭:“七奶奶是七爺冒死救出來的,老奴不過是搭了把手而已。”


    講到這裏,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在火場中傅臨安找到蒔七時候的表現說了。


    大夫人先是一愣,旋即歎了口氣,語氣中溢出一絲豔羨:“溫氏倒真是好命。”


    傅臨安當時冒死衝進大火中的場景,隻怕這輩子都要刻在她們這些親眼所見的婦人心頭了。


    溫氏到底是何德何能?


    竟是得了這麽好夫君,是個連中三元的狀元也就罷了,成親三年沒有子嗣,夫君還不肯納妾,就連這樣的生死關頭,竟也能得夫君冒死相救。


    這世道,竟當真是有這樣好命的女子。


    “七奶奶該喝藥了。”小丫鬟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剛說完話,便愣住了。


    眼前,七爺正緊緊的攥著七奶奶的手,一雙眸子裏滿是繾綣,小丫鬟羨慕不已,都說七奶奶好命,她可算是見到了。


    “先放哪兒吧。”


    七奶奶都這樣說了,小丫鬟之後將藥碗放在了桌上。


    蒔七有些赧然,小聲道:“先放手吧,都看著呢。”


    傅臨安充耳不聞,竟是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我不放,我怕放手你便離開我了。”


    蒔七啞然失笑:“我怎會離開你呢?”


    “我差點就失去你了。”傅臨安道。


    蒔七麵上帶了幾分歉意:“我也不知怎麽回事,火都快燒到床邊了我竟是半點都沒感覺,不過……”


    講到這裏,蒔七抿了抿唇,眸底隱隱有些迷茫。


    傅臨安不由問道:“不過什麽?”


    蒔七回過神來,柔聲笑了笑:“沒什麽。”


    她在火場中待太久了,吸了太多的濃煙,大夫遂開了個方子。


    傅臨安轉頭對小丫鬟道:“把藥端來。”


    小丫鬟連忙照做,當她把藥碗端到傅臨安麵前時,他指了指麵前的桌子:“放這兒後便退下吧。”


    待小丫鬟下去後,傅臨安笑道:“吃藥吧。”


    言罷,他終於鬆開了她的手,端起藥碗,手執湯匙舀起一勺藥遞到她唇邊。


    蒔七眼神複雜的看著他手中的湯匙,傅臨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遂道:“怎麽了?”


    她咬了咬唇,半晌終於說出了口:“我還是自己來吧。”


    良藥苦口,可是一勺一勺喂她,簡直就是漫長的痛苦,還不如讓她一口氣將藥喝完呢。


    言罷,她接過傅臨安手中的藥碗,猶如壯士出征般一飲而盡。


    傅臨安笑了笑:“你還是一點兒也沒變。”


    蒔七眸光有些詫異,她自從失憶後睜開眼,吃藥都是這樣如牛飲一般。


    曹嬤嬤還嘮叨過,哪有女子這樣吃藥的,還說她此前從不這樣,都是小口小口的喝著,姿態萬方,極為秀美。


    以至於後來吃藥,傅臨安要喂她,她都隻能任由他一勺一勺的喂著,生怕破壞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這樣牛飲還是頭一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冒死救了她的緣故。


    可是,他那句“你還是一點兒也沒變”到底是什麽意思?


    傅臨安轉身拿起桌上的一盤蜜餞,然後薄唇銜住蜜餞,擁住正在走神的蒔七,印了上去。


    他將蜜餞遞送到她嘴裏,然後探出舌尖輕輕描摹著她的唇瓣,兩人纏綿吻了良久。


    書房內,二老爺和遠二爺正坐著說話。


    “七弟可說昨夜去了何處?”說話的正是遠二爺。


    二老爺微微頷首:“他被下了迷藥,出了藏書閣後就在臨水一帶找了間屋子,後來便人事不省了。”


    講到這裏,二老爺還憤憤的罵了一句:“老三家的實在不能留了!我懷疑溫氏院子的那把火也是她讓人放的。”


    遠二爺幫著勸了兩句後便回房了。


    二.奶奶見他回來,遂問道:“昨個兒七弟到底去哪兒了?”


    “說是中了迷藥,在臨水一帶找了間屋子睡著了。”遠二爺有些不滿,“找了一晚上,就在臨水一帶,你怎麽做事的?”


    二.奶奶聲音陡然拔高:“不可能,藏書閣就在臨水一帶,七弟失蹤之後,臨水一帶我著重帶人一間間屋子找的,七弟要是在那裏,怎麽可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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