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淒淒驚雷乍起,徹骨寒意席卷入大廳,夢深環抱了雙臂退後兩步,她的眸中猩紅一片,她看著許天勝涼涼的笑了。


    “岑岸對你還不錯吧?”


    許天勝身形微怔再看向夢深時眸中森冷更甚,岑岸對他不錯?的確是不錯的,至少還給了他解藥不是嗎?


    隻是,夢深怎麽會知道?


    夢深朝他微勾了唇角,“知道他為什麽恨你嗎?”


    許天勝捏緊了雙手,岑岸對他的恨意不是作假,岑岸恨他,僅僅是因為當年他沒能救下阿賢嗎?


    他不相信。


    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原因,他不知道的原因。


    許天勝抬眸鎖定著夢深,她……難道知道嗎?


    屋外驚雷又起,赤白的閃電照耀了晦暗的大廳,許天勝冷眼看著麵色已然恢複平靜的夢深,他在等她接下來的話。


    夢深亦是回眸看他,眼中神色複雜又猶豫,許天勝不禁有些怔然,她在猶豫什麽?


    夢深闔上雙目轉身背對著許天勝,她抬眼望向晦暗長空,眸中猶豫一點點消失殆盡。


    哪怕謹之會怪她,她也不願再讓許天勝活得這般輕鬆了!


    那些痛苦,憑什麽隻要謹之一人承受?!


    體內氣血翻滾不休夢深卻不去顧忌,壓下喉間猩甜她轉過身冷然的看著許天勝。


    “你說是我不肯施與援手謹之病情才會加重,可你不知道那個時候謹之病情加重是因為有人對他下了毒!在南疆和瑾之接觸過的有幾人?你說這下毒之人是我?是你?還是萬劍一?”


    “你隻看到萬劍一袖手旁觀讓王族之人將謹之帶走,可你怎麽沒有想過那個地方若非你帶著我去連我都不知道王族的人又怎麽會知道?是你去告訴的王族之人?還是他萬劍一?”


    “我為什麽重傷你?我不傷你如何得到王族的信任?又如何才能得知萬劍一那個老匹夫的真實麵目!”


    夢深呼吸急促,雙眸通紅得看著倒退著搖頭的許天勝。


    “不會的、不會的……”


    許天勝雙眼滿是不信,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萬劍一,也不是沒有去想過南疆王族找到他們的原因,可他始終不願相信瑾之的死會是萬劍一一手造成的!


    他知道萬劍一野心勃勃,也知道他貪生怕死,可謹之是阿賢的孩子啊!是他們一起拚死護送到南疆的侄子啊!


    萬劍一沒有理由去害謹之,否則他何必同他一起將謹之送到南疆?


    許天勝壓下心中暴虐的情緒死死的看著夢深,這個女人不能信不可信。


    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麽是被忽略了的,一定有什麽是被他忽略卻至關重要的,許天勝痛苦的抱住腦袋拚命想著腦中卻是亂作一團什麽也理不清晰,隻能不停的喃喃。


    “不會的、不會的……”


    夢深眼中閃過暢快的笑意,僅僅這樣就受不住了嗎?


    她蹲下身子,扳起許天勝的頭森寒的對上他的雙眼。


    “是不是覺得萬劍一沒有理由害謹之?嗬——你不是好奇岑岸為什麽會恨你嗎?那我告訴你啊……”


    驚雷破空而出,耀目的白光照在許天勝的臉上,他猛的伸手推開夢深,不可置信的往牆邊退去。


    “不可能、不可能!”


    夢深冷眼看他,唇邊笑意盡是諷刺。


    這個人到現在還是不肯相信嗎?


    許天勝猶如魔怔般一直重複著“不可能、不可能”卻在一瞬後猛的把住了夢深的肩膀,眸色瘋狂的看著她。


    “謹之沒有死對嗎?你和萬劍一瞞著我的不是這個嗎?!”


    夢深眼中有過一瞬的怔然而後狠狠的甩開了許天勝。


    “謹之是死是活重要嗎?許天勝,你現在隻須告訴我,謹之的仇,你報還是不報!”


    夢深步步緊逼而上,許天勝一步步往後退至身體抵住牆壁,似是被逼至絕境般許天勝猛的朝夢深怒吼出來。


    “當初是你不肯拿命蠱救謹之才讓他病情加重,如今你卻說是被萬劍一下毒,謹之本就重傷在身,隻要你一直不拿命蠱來謹之又怎麽可能活?下毒?萬劍一何必多此一舉!你刻意惹怒我又把事情推倒萬劍一身上將自己摘除出去是因為你愧疚了不安了吧?夢深,當年謹之是那麽信你!”


    許天勝憤怒的咆哮著,夢深卻是靜默著如同入定了般,她早就知道許天勝不會輕易信她。


    或者說是,不會輕易相信蘇家的悲劇竟會是萬劍一造成的。


    當年,她的確辜負了他們的信任沒有將命蠱盜來,可這二十幾年來她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謹之之事!


    她心有愧,那是二十年前,如今,她心無愧!


    夢深臉色越發平靜,可越是這樣的平靜便越讓許天勝瘋狂,他身形猛然衝向夢深,眼中手上均帶著冷然煞氣破空而來,夢深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掌噴出一口血來。


    許天勝卻仍未停下,猩紅著雙眼又朝她襲來,夢深身形暴退出大廳,一聲厲喝響徹許家別莊。


    “許天勝,你就是個懦夫!”


    夢深這一喝中蘊含內力,許家別莊之人皆是聽聞,當下便從四處趕往大廳,而離開大廳一直在周圍未曾遠離的宸珺幾乎在夢深退出大廳那一瞬便掠至她身邊。


    宸珺環住夢深往後退去,眸中盡是忌憚的望著朝著她步步緊逼的許天勝,宸珺眸中光華流轉正準備硬撼許天勝時夢深握住了她的手腕。


    宸珺緊繃著身形側頭看她,卻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許天勝身上。


    “許天勝,你為什麽這麽憤怒?是因為你早就懷疑了吧?”


    夢深咯咯一笑,喉間的湧上的血腥讓那笑聲顯得很是怪異,許秉幾人趕到時皆因這古怪的笑聲生生穩住了身形。


    夢深卻沒看見他們般,仍看著暴怒不已許天勝。


    “這麽多年,你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岑岸為什麽把你引到錦州,你心中真的不明原因嗎?他的恨,你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嗎?你懷疑又不願相信,這才是你痛苦的根源吧?”


    “你不敢去麵對真相,所以自欺欺人的龜縮在許家堡內,你就是個懦夫!”


    夢深越說越急氣血攻心又噴出一口血來,嘴邊血跡卻很快被暴雨洗淨,夢深抬手把住宸珺手臂。


    “走。”


    宸珺警惕的望著許天勝等人,帶著夢深往後急退掠身而去,許天勝猩紅著雙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


    他就那樣站在雨中,任磅礴雨水落於他身,許秉想去他身邊卻被秦少白伸手拉住。


    秦少白望著夢深兩人離去的方向深邃了眼眸,朝著許秉等人微微搖頭,擔憂的目光落在仿若無知無覺的許天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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