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荷包並不是特意給禦寇做的,那一年大雪封山,風媯打開木門,雪借風勢,呼嘯著往裏卷,嚇得她連忙關緊木門。弦歌點燃了炭火,驚訝地發現今年送來的是上好的銀絲炭。風媯瞬間便明白過來,今年冬天格外冷,怕他們受凍,因此公子款和太子禦寇特意準備了銀絲炭。隻是這等寒冬臘月,銀絲炭是哪裏都急需的,為了給他們送來這一箱,想必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為了答謝,弦歌做了不少繡品,送給公子款和太子禦寇,甚至連萱媯公主都有份,沒想到過了好幾年,太子禦寇還留著這個荷包。


    禦寇露出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你的荷包又好看,針腳又細致,比那些繡娘做的好多了……”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急忙揮著手,“我不是說讓你再做一個,做這個一定很花功夫吧,我隻是想說......”


    禦寇突然停頓下來,靜靜地看著弦歌,然後微笑起來,“弦歌,你很好,我覺得你非常好。”


    弦歌抬頭看著他,陽光穿過重重樹影照在禦寇的眼睛裏,樹枝簌簌作響,把他原本就溫和的眼神照得更加澄澈,仿佛一顆熠熠發光的琥珀,暖暖的光線從其中流淌出來。這是一雙怎麽樣的眼眸啊,溫和而又柔軟,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向往。弦歌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忽然平靜下來,她也慢慢露出一個微笑,鄭重地說,“太子殿下,能聽到您這麽說,我真的很高興。”


    禦寇心中一喜,剛想開口,就看到弦歌把頭轉向一邊,躲避著他的視線,“太子殿下,您很好……但是我該走了,不然風媯公主會擔心我的……”


    禦寇有些依依不舍,“我恰好要去找公子完,不妨同路……”話音未落,弦歌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禦寇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拉住弦歌的胳膊,卻是沒有來得及,弦歌已經走遠。禦寇看著弦歌的背影,有些失落地收回手。


    萱媯從穆姒夫人那裏出來,滿心都是母親應允她的話,一想到那日所見的風流公子將會娶她過門,心裏又是害羞又是高興,臉上的笑意卻怎麽也掩蓋不住,一路上走走停停,整個人徹底沉浸在少女心事之中。突然,萱媯想到這樣的大事一定要趕快告訴風媯,終究是高興占了上風,萱媯提著裙角竟然跑起來,急得跟在她身後的婢女連聲喊道,“萱媯公主!您等等我們!”“萱媯公主,在王宮大跑,不合禮數啊!”“萱媯公主……”婢女們跑得氣喘籲籲,喊聲此起彼伏。萱媯扭頭對她們做了一個鬼臉,“你們慢慢跟著,我先回去告訴風媯這個消息!”


    一群婢女都是貼身伺候萱媯的大宮女,都是有品階的,平日裏做的都是端茶倒水的細活,哪裏追得上萱媯。一個個跑了一會兒,上氣不接下氣,隻得停下來彎著腰喘氣,看著萱媯公主越跑越遠。


    萱媯好不容易跑進漱玉殿,就看見風媯站在院子裏,萱媯直接摟住風媯的脖子,倒是把風媯嚇了一跳,連聲問,“這是怎麽了?伺候你的婢女和侍衛們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萱媯根本不理睬風媯的疑問,偷偷湊到風媯耳邊,貼著她悄悄說道,“我馬上就要成親了!”聲音雖小,裏麵卻是藏不住的喜意。


    如果說剛剛還是疑問,風媯這下子是徹底地大吃一驚,急得抓住萱媯的胳膊,“什麽?究竟是怎麽回事?”


    萱媯這下才開始害羞起來,臉上露出些緋紅。風媯醒悟過來,萱媯雖然跳脫,終究是個少女,到底還是有些羞意。於是拉著萱媯走進裏屋,細細詢問起來。萱媯將蔡侯千裏迢迢親自求親之事向風媯一一說來,風媯也不禁為她高興,“真沒想到,蔡侯竟然如此有誠意!不過這樣可真好,說明蔡侯重視你啊。”


    “嗯,母親也是這麽說的,不過……”聽說定親之後的那股驚喜慢慢消退,萱媯整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我剛才也太失態了,萬一這件事流傳出去,那該怎麽辦啊?”


    風媯揉揉她的頭,寬慰道,“蔡侯看重你,聽說這件事說不定會更喜歡你呢,你不要擔心這個了,現在就好好準備,到時候安安心心當個陳國的新嫁娘吧。我想,穆姒夫人一定會用陳國最盛大的典禮把你嫁出去的,你一定是陳國最漂亮的新娘子,說不定到時候洞房花燭夜,能讓蔡侯看呆呢!”


    萱媯要去捏風媯的臉,羞惱著,“不準亂說!”兩人笑鬧一陣,萱媯又有些不安地開口,“你會幫我準備的吧?我真的有些不知道怎麽辦……”


    風媯握緊萱媯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柔聲說道,“你可是我的萱媯姐姐,我自然會幫你好好準備的,別擔心了,蔡侯一表人材又溫柔體貼,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萱媯有些感動地點點頭,抱住了風媯。突然,她覺得似乎有些奇怪,在蔡國時,風媯隻在昏迷之後見過蔡侯一次,第二次見麵就是辭行,為什麽會給出溫柔體貼的評價,但她沒有多想,隻是感激地抱著風媯。


    蔡侯到陳國求親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把所有人,不管是有意無意,都卷進其中。命運似乎也在這個地方被狠狠攪動,朝著所有人意料不到的地方發展。而這一切,此刻都還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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