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黃睿智的攻擊方式就像他的人一樣,橫衝直撞,和那五個人的方法差不多。


    判官揮舞著自己的大筆,墨水撒到的地方都被貫穿,手上的紙張在空中飛舞,帶著墨汁一起攻擊著,紙張自己自動尋找著人的五官,想要貼著,貼著鼻子,令人窒息,貼著耳朵,加大壓強,貼著眼睛,盡之所能地按壓。


    黃睿智速度再快,再怎麽躲避著兩者的同時攻擊,也始終力不從心。


    躲過了所有紙張的渲染,但一滴兩點的墨水依舊沾了一些在身上。


    他的衣服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了,不過還好,足夠敏捷的黃睿智的骨肉都沒有受到傷害。


    判官的攻擊力度雖大雖滿,但缺點就是太慢了,再加上自身笨拙的體態,導致他一直往後退。


    黃睿智抓住了判官的這一弱點,不管不顧地直接了當地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筆。


    一個用力,輕鬆地將木製的筆捏爛折斷,一腳踢飛。


    判官的眼裏都是驚悚和不可置信,還沒反應過來繼續行動就又一個拳頭被打趴在了地上。


    隨之而來的是一拳又一拳,沒有片刻停歇,像是兩個孩子的廝打,沒有什麽技術含量,隻知道用拳腳將人k.o。


    判官畢竟比不過像黃睿智這樣的年輕小夥子,壓根沒有反抗的力氣,隻能乖乖躺在地上被吊打。


    好不狼狽。


    他嘴裏喊著被打出來的血,模模糊糊地叫著身邊人過來幫忙,麵部猙獰地可怕。


    可沒有人有時間管他。


    黑白無常兩兄弟正在與孟偉才和萬語糾纏,他們根本沒把這兩個罪鬼放在眼裏,畢竟真的隻是一個小小的靈魂罷了。


    他們這麽多年的經驗和戰鬥能力,不是玩玩而已的。


    這確實是事實。


    兩人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措施,單單手上的兩把鐮刀就能將兩個魂魄鏟除了,唯一真正難倒黑白無常的,隻有唐希那個格外強勁的結界。


    孟偉才首先想著衝過去發狠,在腦子裏不停想象著對麵一黑一白的兩個人是自己的仇敵,就像張經理一樣,讓自己把怨恨把仇視感升到最高點。


    他逼著自己情緒上漲到眼睛都變紅了,像是一隻快要發狂的狼狗,蓄勢待發。


    孟偉才衝了過去,直接攻擊上了黑無常,第一反應就是把他手裏那把駭人的大鐮刀一把搶下,扔出去,讓黑無常首先沒了優勢。


    可是等到他終於衝了過去之後,發揮了最大力度之後,他也隻不過是輕輕動搖了一下黑無常的手腕。


    黑無常就筆直地站立在那裏,一米九幾的個子,帶著黑色麵具,唯獨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格外看不起孟偉才這樣粗鄙且沒有作用的行為。


    微微一彈,就將孟偉才給震了出去,他蓄勢待發的狠勁沒了作用,在黑無常的手下,他像是一個螻蟻,毫無反抗的力氣。


    萬語見狀也有些躊躇,她沒辦法靠近白無常,也沒法與他的眼睛對視,根本使用不來自己的夢境的能力。


    而且……


    她看了看孟偉才被摔出去的距離。


    自己與孟偉才一比更是沒有那麽大的力量,衝過去大概也是和他一樣的狀況,根本沒法去和這樣的敵人交手。


    稚嫩,手足無措,讓兩人無所適從。


    白無常躲在白色麵具下的笑容萬語看不見,但那確實是嘲笑,看著所謂敵人不自量力的諷刺。


    黑白無常兩兄弟對視了一眼,一起高高舉起了鐮刀,向空中一躍,直接朝著兩人的天靈蓋砍下去。


    孟偉才和萬語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兩人的氣場就足夠將他們壓得動彈不得了,他們想逃跑,想往後倒退一大步,可是身體就像被綁住了一樣。


    絲毫不聽他們的腦子的使喚。


    嘭——


    嚓——


    結界在這個時候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即使黑白無常下了狠手,程度已經可以說是一擊斃命了,結界也不過是被打出了一條魚骨絲的裂縫,還是隻在表麵而已,內部還是好好的。


    “唐希……這個結界真是讓人厭煩……”白無常看向了離自己格外遙遠的兩個雙胞胎樣的兩個人,又一次舉起了鐮刀,和黑無常一起,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揮舞,打算再一次地攻擊,勢必要將結界用蠻力打破。


    兩人嚇呆了,還是直愣愣地抬頭看著格外高大的黑白無常。


    “你們特麽瞎嗎?還不跑?!”唐希沒話說了,剛剛那一擊要不是自己注意到了,將全身力量附著上去,根本抵抗不了兩把大鐮刀地奮力直擊,那一震讓唐希覺得五髒六腑都受到了創傷,一口血悶在胸口沒出來。


    像這樣經過千年萬年留存至今的古器,可不是唐希這樣靠怨恨活著的惡鬼能抗住了。


    孟偉才和萬語猛地一回頭,看到唐希不是很好的臉色才緩過來一些勁,手指在地麵磨了一下才握緊拳頭咬著牙讓身體別那麽顫抖地站了起來,急忙往後跑。


    大鐮刀的長度還有彎鉤的弧度都太長了,黑白無常兩人的手速也足夠快,兩人遲緩的反應速度在這樣的情況下一點用也沒有。


    唐希嘖了一句,抓緊了心魔的手,將所有空餘的力氣全部加注進了那兩人的結界上。


    嘩啦啦——


    可還是失敗了。


    唐希沒法子地收了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吐了一大灘血出來。


    黑紅黑紅的。


    孟偉才和萬語兩人的背部也出現了兩道大口子。


    所有人身上的加成結界因為唐希和心魔兩人分開的雙手,和唐希的受傷,全部消失了。


    支撐著七人組的怨念下降,讓他們瞬間變得有些頹廢懶散。


    還差幾個鬼差沒解決掉的五人身上的傷口也不能愈合,最後的結果雖然是鬼差全部被滅,可唐希一邊的人也累的沒有戰鬥力氣了。


    王佳音和況曼璿還在膠著著。


    判官躺在地上站不起來。


    黑白無常的彎刀一個架一個掛在孟偉才和萬語的脖子上。


    唯有楚析在看到唐希受傷吐血的一幕心思一個波動,讓手上的絲線也卡頓了一秒,刷的一下,淦子安的撲克牌在楚析的臉上劃過了一道血痕。


    楚析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摸著自己臉上滴著血的傷口。


    呲——錯——


    絲線脫離了楚析手的控製,自己繃直懸浮在了空中。


    “什麽啊……”淦子安也停下來了,不自知地後退了一步,看著楚析那有些可怕的眼神。


    這不該是楚析會有,應該有的眼神。


    滿腔怒火,滿目仇恨。


    像一個怨鬼。


    像一個唐希。


    楚家人自所以出名除了自身的能力以外,更多的是清正的為人,像是一個脫世脫俗的神,用平等的心態看待一切。


    對所有人都以溫和寬容的態度。


    楚析的這種眼神,從未在楚家繼承人裏看到過。


    “看夠了嗎?”楚析的聲線也是格外冰冷,那種溫柔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也不複存在了,“看夠了就繼續吧,如果不是你們這些人像是湊熱鬧一樣的湊上去,根本到不了這樣的田地……”


    “你在說……”


    淦子安根本聽不懂楚析什麽意思,他話還沒說完,飄在他周邊的絲線就毫不猶豫地向自己襲來。


    像是交錯的刀片要把他五馬分屍分成肉塊一樣。


    “嘖,”淦子安隻能馬上反應將自己的撲克牌立馬鑄成盾牌包裹在自己身上。


    可是沾滿了怒火的楚析的攻擊性強了不知道幾倍,直接吊打了淦子安,輕易地將淦子安的撲克牌防守砍掉一半。


    淦子安有點慌了,這可是楚析的紅繩,被這樣處死那可真是不好辦了。


    向來不慌不忙以平靜沉穩示人的他冒出了冷汗,想想後背撤退都沒辦法,絲線像是一個巨大的籠子,把淦子安完完全全地包圍住了。


    “大哥!”況曼璿看到了這樣的情況想要抽身去幫忙,結果直接一腳被王佳音踢到在地,一刻的分神讓本來平手的局麵被打破,王佳音因此占了上風。


    絲線就快碰觸到淦子安的皮膚了。


    突然——


    紅色的結界從淦子安的胸口開始蔓延,在絲線要粉碎他的那一刹那死死地將其固定住。


    絲線越緊,結界也越發擴大,完美地護著了淦子安。


    男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往後看了一眼。


    唐希倚靠在心魔身上,喘著粗氣,手抖動的特別厲害,五指張開,對著他們的方向死命撐著,手臂都在抖動。


    臉上都是汗水,嘴唇幹燥發白。


    “多謝。”淦子安皺著眉,說了一聲。


    “應該的。”因為距離的關係,淦子安隻能從她的嘴型認出她在說什麽。


    “真是……”淦子安鬆動了自己一絲不苟的領結,嚴肅的形象變得有些頹廢,“我這下就有點生氣了……楚家人……”


    “你會生氣會憤怒……你當我不會啊……”


    淦子安的氣場馬上就不一樣了,臉色出現了像是蜘蛛一樣的印記,蜘蛛腿蔓延在他的臉上,從嘴開始,一根一根,湊足了八條如同蜘蛛腿一樣的東西向整張臉的四周散開。


    頭頂發際線的兩端,皮膚裂開,從裏麵長出了兩個犄角,全黑色的。


    現在的淦子安完全不像一個人,更像一個魔鬼。


    寥寥數幾的沒被劈斷的撲克牌也隨著主人的變化產生了變化,白色的底麵渲染成了黑色,上麵本就有些詭異的刻板人物居然開始咧開了嘴。


    在笑。


    笑出了兩個小尖牙。


    頭發也不知什麽時候炸開了,活像美杜莎的腦袋。


    “大哥!你這是幹什麽!”黃睿智有些慌了,可他不得不和判官糾纏在這裏,即使判官被他完完全全打趴下了,可判官也依舊死死抓著他不放,一點逃脫的機會也不給他。


    黃睿智隻能光靠嗓子吼來試圖阻止淦子安。


    “幹什麽?”淦子安露出了完全不像他平時風格的笑容,“發火啊……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嗎?”


    “啊!?”


    隨著男人的一聲吼叫,幾張撲克牌飛向了結界的四角,以四十五度傾斜的姿勢衝了出去。


    撲克牌的四個尖尖也變得堅韌了,直接劃破了絲線,從這些像是蜘蛛網一般堅不可摧的網狀物裏逃脫了出去。


    絲線的布置被毀壞後,它們的力度也不再那麽強勁,結界自動隱藏了。


    淦子安跳了出來,一把將絲線抓在手裏。


    楚析的眼裏閃過一絲憤怒,直接拿食指纏著絲線,用力一拉,食指上馬上出現了一道傷痕,一點點的血液被逼了出來,順著絲線流了出去。


    紅繩的光芒更耀眼了。


    淦子安明顯感受到手中的絲線開始有了意識在主動地反守為攻,試圖將自己的手給包住。


    他一個反向施力,在絲線汲取完能量之前將它們碾碎,然後一個箭步衝到楚析麵前,近距離攻擊。


    兩人都沒法再繼續用遠程攻擊的武器了。


    甚至楚析和淦子安很有默契的,都沒想再用法力,隻是單純的,兩個男人的打鬥。


    “唐希,你還好嗎?唐希!”心魔感受到來自肩膀上的,越來越沉,越來越重的重量,很是擔心。


    “唐希!你給個回應!唐希!”肩膀上的溫度也從溫熱變為了冰冷。


    剛剛保護孟偉才兩人的那兩下,還有保護淦子安的那一下,幾乎耗空了唐希。


    本來之前那三人的魂魄就還沒有完全稀釋掉,再加上接二連三的布置各種各樣的結界,幫著這一大堆人絲毫不被太陽影響,還有平時的小細節上,為了給這些人絕對的自由和保護,她無時無刻不再動用能量。


    這樣怎麽可能撐得住?


    心魔抓住了唐希的滿是傷疤的手腕,想要給她渡過去一些能量,可是在剛剛的戰鬥裏,兩人本就是互相互借的保護力現在已經派不上用場了。


    “該死的!”心魔看著前方的狀況,所有人都被牽製著,沒人能幫她……


    這要怎麽辦才好……


    “我來……”


    一個聲音從心魔的內裏發了出來,聲音的出現,隨即伴隨著的就是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


    “你?”心魔完全不表示她對她的信任。


    “我。”肖蒂切慢慢從心魔的心髒鑽出來,“就算我再怎麽壞,再怎麽奸詐,別忘了,我也好說歹說曾經是一個除妖世家,我能除妖也自然能救。”


    “我的香料可不止傷害這一個功效。”


    “鬆開你的手,唐希現在可虛弱的很,耽誤不了時間,”心魔閉著眼睛沒有動作,“你愛信不信,她可不行了。”


    “心魔,你別忘了,這一路上我可幫了你們不少。”


    “你要是敢耍花樣就死定了。”心魔沉默了幾秒,終於還是妥協了。


    肖蒂切幻形的香氣在空氣中有了顏色,像是一團迷霧形成了一條絲線,直接貫穿了唐希的手腕,消失於她的手腕。


    唐希的傷口中心,多了一個豔紅色的符號。


    她的氣息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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