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碗心有不甘,衝著對麵屋牆上往外打槍的兩個槍眼幾個點射,裏麵有哎呀的叫聲傳來。


    跟著收槍準備安排人手跟著自己斷後,卻看到銅錢已撅著屁股掉頭往下爬準備要撤了,大概懷裏有東西礙事,又停下小心的掏出來丟在一邊。


    一看是兩瓶煤油,腳下還放著倆剛提上來的裝著花生油的陶罐,胡大碗心中一亮,暗歎這倆人放火還有真經驗,當下拿過一個煤油瓶子打開,從衣腳撕下塊布條賽進去露出一截,小心的晃幾下,煤油眼看著洇了出來,示意看胡大碗的臉色不善已經停下的銅錢點上。


    火苗子一下竄起來的時候,胡大碗單腿點地猛的起身把瓶子了甩出去,就又一下子爬在房頂,兩棵子彈跟著從頭頂上飛過去,引的旁邊的人一片驚呼。


    另一邊煤油瓶子劃著圈留下一縷縷青煙,飛過好幾丈遠的院子準確的砸在庫房的木門上,瓶子破碎當下火苗子封了門。


    老劉大喜,招呼所有的人不再省子彈一起往對麵開槍掩護,胡大碗拎著另外一個煤油瓶子爬到房角瞅機會又扔了過去,功夫不大厚重的木門被燒透,房子裏傳來婦女、孩子的哭叫。


    看著天窗裏開始冒出煙來,老劉樂了,要四下圍攻的人們暫不撤退,盯緊了。把裏麵的人都圈裏邊燒化掉。


    庫房裏的人開始爭先恐後的從天窗往房頂上逃,胡大碗又大發神威,把一個比煤油瓶子沉多的花生油罐子扔到了屋頂上,倉皇逃竄時被打中或被火逼的跳下房頂的人又是好幾個。


    對麵的抵抗完全的沒了,隻要牢牢的圍住已經上了房頂的火就可以把他們葬掉,可沒這工夫了,裴山那邊再沒一點的動靜,八路軍不可能拚命擋,怕鬼子的援兵不知什麽時候就冒了出來。


    老劉不敢再耽誤工夫,心裏雖然遺憾仍指揮著人們快速的撤下來往村西退,銅錢、銅碗哥倆跑的屁滾尿流,也沒忘把魏家正院和相鄰幾個院子的房子給點著。


    不知什麽時候他們已把柴草、布幔塞在了窗戶欞裏,然後連窗戶、炕席、頂棚一起潑上花生油,一點火火苗子就竄上了房頂。


    槍一響村裏的老百姓早躲了起來,所以看不到一個人。


    胡大碗心急腿快,從事先安排的斷後成了尖刀,今天出呼意料的順利總讓他覺著心裏沒底,舉著槍小心的在村子裏躥牆、過院的一路往外跑。


    跟前是個菜園,過去後就出了村,野地的亂樹林子裏一鑽就安生許多,不再怕被兜住,靠牆上歇口氣,順便收攏下後麵落下的人。


    沿著牆根一溜呼哧呼哧喘粗氣的人,老劉開始親自清點人數,事先他早就交代過不能丟人、丟槍,語氣很重。


    胡大碗知道他的意思,出來幹這事不能落下人,最起碼不能被抓到活口,否則泄了底細這支剛拉起來的小隊伍就再沒法立足。


    銅錢、銅板哥倆身子輕、腿腳快,更有跑路的經驗,想早點兒回到安生的地方,過一下看胡大碗起身要動,就搶先要從牆頭豁口翻進菜園裏。


    倆人一擠擋住了胡大碗的路,胡大碗嫌礙事抓住跟前銅錢的脖子一拽扔回後麵,得了便宜的銅板一下子過去。


    菜園中間是個水井,架著轆轤、水鬥,園子裏有剛起來的茄子、豆角秧,胡大碗掃一眼長身要跨過去的時候突然看到對麵牆頭上正探出一截槍口,低著嗓子嚷聲回來往回退的同時搶先開了槍。


    對麵剛冒出的腦門上濺出簇血花,槍管一仰掉了回去,然後嘩的一下牆頭後冒出一排大蓋冒,伴著陣一片拉槍栓的聲音,正在菜園裏邊走邊踢踏溝壟裏菜苗的銅板媽呀一聲連滾帶爬的就往回跑。


    胡大碗出聲示警的同時老劉、白鐵成等幾人都一起爬在牆頭上向對麵開槍,暫時把對方壓製了下去.


    打過一排槍,胡大碗伏下身壓子彈,低聲對老劉說,是治安軍,老劉繃著臉點下頭,想一下告訴胡大碗斷後,自己領人繞過去。


    事不宜遲,耽誤會兒就可能被包了餃子,老劉、白鐵成吆喝起已有些慌亂的隊伍退回一個胡同又往斜裏插去。


    銅板腿上到底挨了一槍,兩下對射時嚇的他癱在地上不敢動,胡大碗正想著要不要給他補一槍的時候,在銅錢帶著哭腔的叫喊聲中他終於爬起來單腿蹦幾步跳到牆豁口跟前,胡大碗站起來單手持槍往對麵連放幾下,一把將他拽了過來扛在肩上帶著斷後的幾人就跑。


    這次來的主力都是剛在山裏訓過,其他人也都是挑的膽子大的,不過打順風仗的時候還行,一旦形勢不利就開始有些慌亂,後邊的一陣緊一陣鬆的槍聲裏不止一個人左右腿打絆載跟鬥,或是小腿肚子轉筋。


    胡大碗很快跟上了撤退中的隊伍,半人多高的一堵矮牆愣有一個人上半身爬在牆頭上,下麵的雙腿亂踢騰就是翻不上去,胡大碗回身一槍把剛露頭的追兵又趕了回去,跟著把扛著的銅板扔牆頭上,騰出左手摳住跟前人的褲襠整個大頭朝下的扔了過去,然後自己躍起平身擦著牆頭翻了過去。


    好在後麵跟著的治安軍並不賣命,又連著被打倒幾個後膽子更怯,喳喳忽忽跟屁股後麵胡亂開槍,不敢迫的太緊,把胡大碗他們送出村子一程後就收兵撤了回去。


    池文忠站在魏尚家油坊的場院當間,身邊跟著六七個推自行車、挎盒子槍的便衣,遠處一個班的日本兵站住了四下的製高點在小心的戒備。


    跟內院隔著的高牆,先頭八路為了裝東西進出方便已撞開一個大豁口,幾進院子的房子已燒的落了架,連成片,魏家沒救了。


    不多的幾個救火的人都被熱氣逼的紛紛的退了出來,這個魏財主平日裏對人太刻薄,關鍵時候沒什麽人給他賣命。


    魏賞帶著殘留的幾個護院抬著、抱著六、七個人從後院也跑了過來,總算到了沒有煙火的地方,連救人帶被救的都摳著自己的嗓子拚命的咳嗽,有幾個則躺地上沒一點兒動靜。


    魏賞風魔一樣揮著槍,讓人們集合起來去追八路,接著又拚命的喊人救火,要跟八路不共戴天。


    終於有看不過的人打來井水,有些能動的先跑過去把腦袋一下子紮在裏麵,憋會兒氣後拔腦袋,牲口一樣的大口喘氣,然後把不動的、沒氣的拖過來使勁的往臉上淋水。


    池文忠帶著手下和日本人都在邊上呆看熱鬧不言語,想著魏尚隻有和八路結下死仇以後打仗才會賣命、好使。


    這次是田中派他過來的,因為最近發現縣城南邊、山前一帶八路的活動越來越猖獗,已經影響到對山裏八路軍大隊的圍剿,要求他限期摸清底細後剿滅,各地駐軍都會協助。


    院子裏的東西燒完後火勢漸漸的落下去,一直小心聽著動靜的老百姓開始到街上伸長脖子看熱鬧。


    帶人去追八路的治安軍中隊長黃瑞回來了,低頭哈腰的給池文忠和皇軍小心匯報經過。


    二三十人追十來個人連根毛都沒留下,這都是平日裏和八路混的默契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回去就和日本人說,池文忠心裏恨恨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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