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候,江西穆接了一個電話,快速到宿舍外麵。


    其他舍友還在打電腦或者看書。高台陽瞥了瞥外麵,又一個邪惡的想法浮現在心裏。他努了努嘴巴,輕聲說道:“歐陽,去他的床上去拿那個筆記本。”


    歐陽蜷縮在被子中,“為什麽是我呀?我已經去過了一次。”


    “你都有經驗了,還怕多一次嗎?”高台陽弄響著手骨頭,啪啪作響。


    吳蒙皺著眉頭,放下書本,“你都看過一次了,為什麽還要再看?而且這是人家的隱私,你們還是不要這麽做。”


    “隻是想看看新的嘛,有些好奇。看他每次都在筆記本寫著什麽,就很想知道。”高台陽舔了舔嘴唇,妥妥的寫滿了求知欲望。


    歐陽建康迫於高台陽的壓力,從被子爬出來,哆哆嗦嗦爬到了江西穆的床上。那個筆記本還是那個位置。剛剛拿出來,就被高台陽迫不及待的搶走了。


    高台陽拿過筆記本,望書歸湊了過來。將筆記本翻到中間,除了上次那些筆記。又增加了一些內容——


    1996-8-20


    水仙市市常委書記慶長春作出重要批示,一定要重視這次暴-力事件,絕不能姑息敵-對分子的破壞。對於水仙市監獄發生的劫-獄傷人事件,第一要妥善處理好死者家屬,其次要加強偵破,將敵-對份子早日捕獲……


    -


    1996-9-10


    水仙市監獄重建工作正在進行,犯人的情緒得到安撫。監獄長龍山會積極表態,決不允許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


    ……


    文章的末尾,還是那行恐怖的字,字字穿破紙張,述說著無盡的憤怒


    永遠要記得1996年8-2,舊地,那場突變,尤其是那場血!!!永遠要記得那場血!!!真相一定要查清!!!


    -


    “誰允許你們亂動我東西!”


    門口一句怒罵。


    冰山內部的熔岩衝出,以飛速之道席卷了冰塊。冰與熔岩的交融,衝擊出幾丈高的蒸汽。


    所有人驚愕,齊刷刷的看向門口——江西穆,他回來了。


    江西穆臉上的狀態,就好似那冰與熔岩交融的狀態,互斥之間達到了最高峰。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一把奪過筆記本,重重的合上。


    望書歸嚇了一跳,本能的畏懼讓他往旁邊小碎步移動三四步。高台陽毫不懼怕,滿臉的不在乎,一副“有種你打我”的姿態。而還在上鋪的歐陽建康,嚇得縮成一個球,露出一雙顫抖的眼睛,好似反複念叨著“千萬不要看到我”。


    “你憑什麽亂動我東西!”江西穆抬頭質問歐陽建康。嗓音低沉,飽含著怒火。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幹的……”歐陽建康嚇傻了一般,語無倫次的說道。


    吳蒙走上去,“他們的確做的不對,大家講和便好。”


    “其他東西便罷了,唯獨這些東西不準亂碰!”江西穆猛地側過臉,鷹眼一般盯著吳蒙。


    本能的畏懼,使得吳蒙避開了對視。方才那種感覺,速度極快又難以言表,那是發自骨子裏的怕,發自靈魂的冷。


    江西穆爬上床,冷冷的盯著還在床上哆嗦的歐陽建康。可以毫不誇張的形容,老鷹捉獵物便是這樣的狀態。


    歐陽建康呆在原地,嚇得不知所措。但下一秒,一隻鐵手用力一抓,他就化成一道影子,一個咕嚕從上麵翻滾下來,跌到下麵的桌子,又順勢跌在地上。桌子上的書被這般猛烈一撞,也跌下來,再砸到他的背部。


    “趕緊滾!”江西穆麵色冷峻。


    歐陽建康在地上哎喲著呻吟道,十分的可憐。吳蒙和望書歸趕緊過去將他攙扶起來,看看他有沒有事。幸好他命大,手臂有點淤青。


    “你至於要把他從床上拉下去嗎?”吳蒙很是生氣,指責江西穆的不是。


    江西穆毫不在意,從扶手梯下來,直視吳蒙,語氣依然那番冷淡:“我提醒過,不準亂碰。這隻是小小的懲罰罷了。”然後麵向高台陽,冷冰冰的質問:“是你提出來的吧?”


    高台陽聳聳肩,“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猛然一個拳風,以高速之威轟然砸在高台陽的臉上。高台陽哪裏料到,便往後重重一摔,坐在床上。


    他驚愕的捂著臉,那股痛飛速傳遍整個神經。他一吐口水,竟然有點點的血絲在遊走,很是顯眼。那股火氣,“噌噌噌”的衝天冒。


    “要在校外,一隻手早就被砍掉。”江西穆轉過身,留下這句狠話。


    “我靠!你敢打老子!”高台陽怒起,拉住江西穆的肩膀往後一拉。兩人在身高上明顯有差距,江西穆僅僅是到高台陽的下巴附近。再加之高台陽常常鍛煉,肌肉相當的發達。這樣的壓倒性優勢,高台陽本隻想嚇唬,但鑒於方才被狠狠的揍了一拳,這回非將這個新來的打得全身殘廢。


    高台陽將他拉過來,右手一拳衝過去,“我看你還囂張!”


    但卻萬萬沒有想到,江西穆輕輕朝一邊閃開,左手出拳,連打三拳在高台陽的腹部。飛速完成的動作,讓人以為隻是出了一拳。


    高台陽額頭上的汗暴增,五官扭在一起,本能的彎住腰。不堪屈辱的他用力的抱住江西穆的肩部,借此控製他的雙手,然後想以泰山壓倒的力量狠狠的摔下去。


    江西穆右腿膝蓋高高抬起,直擊他的下體。


    “哇——”慘叫打著顫音。


    麵對他那抽經一般的表情,江西穆可毫不憐憫,好似機器一般繼續發動猛攻,一個左拳打在胸口,一個右手肘往下一擊錘在肩膀,最後一左腳抬起,膝蓋直擊腹部。


    僅用十秒。


    江西穆推了高台陽一把,高台陽好似一座巨山崩塌,轟隆一聲倒在床鋪上。


    江西穆搖搖頭,輕輕說道:“以為打架是過家家麽?我每天都是用生命進行搏鬥。”爾後正色道:“我的東西,不要亂動!給我記好了。”


    “娘的咧,你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大意才會被你給整倒。你給我等著,我哪天不整死你。”高台陽半坐在床上,狗急一般叫嚷著。剛才那一番攻擊,讓他疼得全身酸軟。更主要的,是那份羞恥,臉上火燎燎的燙——從來沒有哪個人敢撩倒他,還把他打得很慘。


    這股仇,他得報!


    圍觀的三人,沒有任何反應,顯然是嚇得呆住。


    江西穆上了床鋪,打開筆記本電腦。另外的三人後知後覺,趕緊過去看看高台陽。下麵一句震天吼:“滾,趕緊滾——”歐陽建康嚇得躲在望書歸身後。


    吳蒙不知該怎麽評判,誰對誰錯,很難有標準。最後他隻得輕輕歎了一口氣:“唉——”


    江西穆完全摒棄了方才的怒氣,臉上早已恢複平靜,冷漠讓他與這周遭的暑氣格格不入。


    他打開水仙市政府網站。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做一件事,瀏覽新聞。而他所要瀏覽的“新聞”大約是在上個世紀。


    筆記本中,那個幾乎劃穿了紙張的“真相”二字,也同樣在他的大腦中留下深深的烙痕。隻要想到這兩個字,體內的血液就會沸騰,將他生生的折磨著!真相沒有揭開,那場血淋淋的畫麵,那個不停告誡他快逃的人,在黑暗中顯得無比清晰。


    江西穆不禁握緊了拳頭,青筋暴起猶如虯龍。


    直到許久,心情才得以平複。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將目光繼續對著那些新聞。


    前兩天,他在檔案局網站發現了一些很有價值的東西。經過一段時間的篩選,1996年的信息有十條,除去開年講話、年終總結,停留在8月左右的信息有三條。7月的是籃球比賽,暫且排除在外,另外兩個就是筆記本上謄抄的內容。


    這個年份,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命運的轉折、上帝的拋棄就從1996年開始。


    “上帝造就一個人,不過是體麵其表,流氓其質。”江西穆在心中默念道,靈魂深處的鄙夷顯露在臉上,讓他更加的冷漠,毫無悲憫。這句話,久而久之成了他愛說的一句話,時刻警醒自己。


    那一年,那個炎熱的夏天,確實發生了這麽一件暴-力襲擊事件。江西穆便是那場事件的目擊證人——說不定是幸存的唯一一人。


    上天的懲戒麽?


    他淒淒的笑了笑。他感覺回到了那場變故,再次親眼見證葬送的那個人,血流滿了一地,絕望的眼神看著他,“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眼睛竟然產生了一片霧氣。


    江西穆揉了揉眼睛,手背有濕潤之感。懦弱——他腦海中想到這個詞。一股罪惡,讓他將這濕潤的液體擦掉。他的臉再次恢複平靜,恢複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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