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穆一大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宋情詞感覺昨日就像是一場夢,真實卻又無根無據。


    還有昨晚上的那個人,好似一個謎。在他的身上,出現了許許多多與他年紀根本不相符的跡象。就比如那奇怪的打的路線,折騰了三次。


    更讓人迷惑不解的,是他那冷漠如冰的眼眸。眼神銳利似冰刃,隻要被他盯住,總會忍不住顫抖幾分。


    謎一樣的人。


    晚上,宋情詞到樓下,取來報紙,回到家慢慢翻開。三隻小貓在她腿邊玩著球,“喵喵”的叫喚著。她翻到第三版,左上角赫然登著一份關於追擊毒-品的新聞。


    水仙市追擊罪犯,出重拳打擊毒市


    8月5日,水仙市刑偵大隊緝獲了販-毒罪犯三人。近兩個月來,水仙市有毒-販流竄,在非正當場所交易毒-品。經過半個月的秘密調查與布局,終於在仙福大道發現毒-品交易。晚上九點,刑偵大隊果斷出擊,追擊到富康、夏利兩輛贓車,抓捕販-毒者三人。三人供認不諱,承認販-毒事實。警方也將繼續追擊販-毒,還市場一份清潔……


    “沒有想到水仙市也有這等惡行啊,實在太可怕了。”宋情詞評價道。


    這樣的功績自然歸功於水仙市刑事偵查大隊。遠在建元路的公安局裏,他們為這事小小的興奮了一番。


    “隊長,我寫的這篇報道不錯吧。”剛入職不久的年輕刑警凱歌拿著報紙,進到隊長辦公室,眉飛色舞的說道。身材削瘦,但一身製服顯得很是陽光。


    曾今朝做隊長已經有十年曆史,破獲許許多多的案件,自然對這種芝麻小事輕輕一笑:“你剛來沒經曆什麽大案,這是你參與的第一個案件。想當初我,跟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如此高興,還被我的隊長訓了一頓。現在,需要我訓你一頓嗎?”


    凱歌吐吐舌頭,“那——倒是不用。”


    “訓還是要訓的。”曾今朝拿過報紙,掃了幾眼,品頭論足:“文章寫得中規中矩,一些措辭不是很準確。就比如,‘還市場一份清潔’這個表述就不恰當。”


    凱歌抬手敬禮,“是的隊長,以後絕不會發生這樣的錯誤。”


    “比起這個,我還是在意這個毒-品的事情。”曾今朝撐著下巴,眼睛超前看著桌上的照片,眼神銳利。


    桌上擺了三張照片,為首的一張,下麵寫著“吳同,男,32歲”,照片中的犯人,臉削長,眼神中帶著畏懼。當初抓到他的時候,他開著的富康車熄火,後麵的車避讓不及撞了上來,在兩人理論時,他們警方趕過來將其抓住。他下巴的大胡子,是偽裝沾上的。


    將富康車羈留,檢查時發現尾氣被堵塞,致使熄火。吳同表示毫不知情。


    凱歌看著隊長曾今朝,他之前健壯的身子因為這個緝毒案件,消瘦了一些,眼袋黑了一圈又一圈。在抓捕這些罪犯時候,隊長常常熬夜看監控視頻,實時監控著。如今,罪犯已被抓住,為何隊長還會這般悶悶不樂呢?


    曾今朝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到茶案旁的木質長沙發上,舀一小勺的安西鐵觀音到陶瓷茶壺中。拍了拍腦門,“忘記洗茶壺了。真健忘。”


    凱歌幫忙將茶壺洗幹淨,正要放茶葉卻被曾今朝攔住,“泡茶的茶藝你顯然不會。”曾今朝用熱水燙了一遍茶壺,將茶葉碎末先放進壺中,再填入整條茶葉。接著,衝茶,讓茶葉打滾,隨後倒掉。然後再倒水,填入九分,蓋上壺蓋,用熱水澆洗茶壺,謂之內外夾攻。


    “喝茶,是講究養生、怡情、修性、證道。”曾今朝分三次喝完茶杯中的茶。


    “這m省的人,都很懂喝茶。我又不是這裏的人嗬嗬。”凱歌摸了摸後腦勺,說道。


    “不提茶道,說多你這小年輕又不感興趣。”曾今朝笑道,然後臉色一沉,“知道我為什麽如此關注這個案件嗎?”


    凱歌搖頭。曾今朝坦言:“毒-品買賣一直有,但近一個月來卻相當的頻繁。我們與滄海市合作,抓捕過從台灣運來的毒-品,裏麵是好幾公斤的阿片係列精製品,準備到內陸合成其他毒-品。我懷疑——這個加工點,有一處便在我們市。”


    “那可就嚴重了。”凱歌聽罷,坐直了身子,方才的笑臉轉瞬消失,變得十分嚴肅。如果本市存在毒-品加工點,那麽這一帶定然泛濫。有做,就有售,過不了多久就會形成惡性的產業鏈。


    “跟蹤這些罪犯,是為了找到窩點。可惜——被他們發覺了。昨日審問的那些人,不過是運貨的,均不知道加工點在哪。”曾今朝抿了一口茶,“昨日的跟蹤,專業度不夠,以後要多加訓練啊。”


    “但最後,不還是抓到了嘛。”凱歌很不解,目的達到就好,中間過程都是贅言。


    “你不懂。”曾今朝笑道:“不怕罪犯心大膽,就怕他們有頭腦。我給你看樣東西,就知道了。”他走到桌前打開電腦,調出一份滄海市海關拍下來的視頻——7月19日,海關出口人頭攢動,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出海關。他指著正在驗身份的人說道:“你看看這個人。”


    視頻中的那個人,戴著鴨舌帽,純黑墨鏡,短袖牛仔褲,什麽東西都不拿。看年紀,應該是20歲上下。


    “從海關調取的資料。”曾今朝調出一樣照片,是一張簽證照片。照片中的人果真很年輕,隻是那份冷漠、嚴肅,超出了他應有的年紀,名字上寫的是張祈福,來自的國家是新加坡。


    凱歌很不解,這個跟他年紀相仿的人,為什麽會引起隊長的注意。


    “張祈福,或者應該叫——昆沙。”曾今朝冷冷的說道,嘴角卻有一絲輕蔑之意:“90年代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王’。用這樣的名字,是吹噓他智商高呢,還是嘲笑我們智商低看不出來。”


    凱歌仍然不相信,“或許是同名。”


    “好傻好天真,隻能如此評價你。”曾今朝又調出一些路段監控的視頻,都是顯示一輛車快速從斑馬線上經過(車型幾乎不盡相同)。


    “半個月來,拍到的照片,十次有六次會出現這麽一個年輕崽。”曾今朝指著視頻中,車後排的人。那人毫無畏懼的平視前方,一點不會像罪犯吳同那樣戴著個假胡子。


    “掌握了這麽重要的信息,為何不去抓捕?”凱歌想了想,給出一個解釋:“是證據不充分吧。”


    “上道了。”曾今朝點點頭,“他到來之後,交易的頻率增加。不得不懷疑與他有關係。我們用‘張祈福’這樣的名字去搜索賓館,沒有收獲,顯然換了名字。搜索錄像,也不見有此人,那看來是去找三無旅館了。”


    凱歌也對此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明明比自己小幾歲,卻如此老練,不得不佩服。


    “毒-品幾乎都是中間人之間的交易,很少需要賣家、買家親自見麵。抓到了中間人,也無濟於事。”曾今朝雙手抱在腦後,寬慰自己:“罷了罷了,還是好好觀察觀察。做刑事偵查,比的就是耐心和細心。年輕人,你好好學習吧。”


    凱歌點點頭,走出隊長辦公室。而他的心中,產生了一個大大的謎。風平浪靜,看來是不可能。


    再後來,這整整一個月,均不見有任何大的動靜,無非是市井小民吵架罵街的案件。刑事科難得有一個月的空閑。


    九月,便是開學季節。宋情詞收拾好東西,與她爸扛到的士上。門口的保安笑道:“宋總,今天怎麽不開車送送閨女啊?”


    她爸名叫宋天遙,聯萬證券公司的總經理,小區的人習慣喊他為宋總。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之前去山區,路難走,輪胎紮壞了。”


    “喲,今年又增了一筆慈善事業啊。”保安笑道。


    9月2日星期一,開學的第一天。水仙師範學院一片熱鬧,校園門口有好多提著大包小包的學生。


    宋情詞在宿舍整理床鋪,與下鋪的伍媚說著暑假的趣事,“當時是八月初吧,我逛街買完衣服,騎著電動車經過清華東路時,遇到搶劫唉——一個大叔搶劫一個青年,這事太可怕了。”一板一眼,將當時的事情聲情並茂的說出來。


    伍媚是她的好友,隻不過性格卻與她有差別。伍媚右嘴角上揚,白眼向上一翻,“切——這年頭,什麽事沒發生過,我什麽沒見過。”


    宋情詞嗬嗬的笑了笑,“我偏偏去救了他咧。我佯裝車子刹不住,開過去,隻是不小心撞倒了那個搶劫大叔了。後來我帶他回家……”


    “等等,你——帶他回家?”伍媚瞪大著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麽驚天大事,“我靠,你居然帶一個陌生人回家。你腦子是被門給夾了嗎,還是被大水給衝壞了?”


    “我看他可憐,剛來就被搶劫,錢也沒有了……”宋情詞委屈的說道,自己做好事,竟然還被罵成這樣。


    伍媚撅起嘴巴,又翻一個白眼,“是是是,你看誰都可憐。一年下來,在你家住過的陌生人,算上老人還有小孩,都可以繞地球三圈,香飄飄奶茶都沒你狠。”


    “沒那麽誇張啦——”宋情詞哭笑不得。


    收拾完,兩人便去教室,準備開班會。她們是經濟學係大二的學生,正是課業最緊張之時,開完班會,直接上課。


    誠行樓的305教室,班中鬧哄哄的。好久不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這個時候,輔導員黃鶯兒快步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黃鶯兒帶著那個人,從後門進來,安排他坐在最後麵。全班都盯著那個人,黃鶯兒介紹道:“以後,這就是我們班的新同學,是插班進來的。他叫江西穆,以後你們好好相處。”


    宋情詞聽到這個名字,愣了,回頭一看。身著深青色格子襯衫,雙手食指交叉搭橋撐著下巴,眼神冷漠如冰川。真的是江西穆,他怎麽會在這裏,還成為本班的插班生?


    黃鶯兒對江西穆說道:“上完課,到我辦公室一下,有一些事情要說。”


    江西穆點點頭,沒有說話。當他看到前麵幾排的宋情詞的時候,眼眸閃過一陣微光,那是驚訝。


    兩人,居然巧合到這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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