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兒子終身大事,徐健媽媽還是來了。徐健爸爸由於還在上班,未過來。但徐健媽媽僅僅住了兩天。


    臨走前,徐健單獨與媽媽聊到這事。


    “你自己怎麽考慮的?是確定與媛媛結婚,還是想先接觸一段時間再說?”媽媽沒有直接回答對張媛媛的看法,而是先問他。


    徐健沉思一會再看媽媽,“您知道我的性格,不會在這些事上浪費時間,確定了也就確定了,不會再變來變去,想這想那。”


    又補一句,“其實到這個年紀,又是這種情況,也沒過多的東西可想,差不多能一起過下去就行。”


    “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打算,我也沒什麽可說的。”媽媽露出微笑,“以後好好對人家,兩個人多貼體一些,多關心一些。”


    “那您對她怎麽看?”徐健還是想聽聽媽媽的看法。


    “還不錯,雖然年紀小點,但挺懂事。”


    徐健媽媽是位聰明的母親,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理解,所以才提前問兒子是不是已經做好決定。至於想法與理解會不會說出來就要看兒子的態度。


    見兒子已經做好決定,也就不再提起。這些想法隻有回到家與丈夫才會聊起。


    徐健爸爸當然關心這件事,第一時間就問,“那個女孩怎樣?”


    “說實話,還真不好評價她。”媽媽笑了笑,“相處的那兩天,她說話做事,可以說根本挑不出毛病。看得出來,是個很聰明的小女孩。性格也好,說話辦事也好,與琳琳完全相反。但也正因為這點,總覺得與她很難真正親近。”


    “為什麽?”


    “這麽說吧,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或者把自己當成孩子,在長輩麵前肯定不會刻意去追求完美,不會擔心說話做事偶爾出點小錯,不會隨時隨地極其小心翼翼,會很輕鬆隨意的與我們相處。更何況她年紀本來就小,就算說錯幾句話,做錯幾件事,也可以理解。”媽媽慢慢說,“像琳琳,與我們在一起,遇到事,不管懂不懂,都要說幾句或搶著去做,錯了後頂多就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而我們也跟著笑笑,或當成自己孩子,笑著責備幾句。而麵對她感覺就不行,雖然她也一直麵帶微笑,但總感覺這種微笑把我與她隔開一些距離,很難像以前對琳琳那樣,可以輕鬆隨意的聊心裏話。”


    “這麽說,她算是一個有心機的女孩?”


    “心機好像也談不上,就是感覺是個挺聰明的女孩,事事做得太得體。”


    “其它方麵呢?能力,或者家務什麽的?”


    “能力肯定是比琳琳強,從她言行舉止就能看出來。”媽媽笑笑,“至於家務,那就沒法跟琳琳比。琳琳與健在一起那麽多年,一直沒買洗衣機,這次去我看多了台洗衣機。第一天到的時候,她搶著做了一次飯。”媽媽停住一會,又笑了笑,“實話說,比曉瑩燒出來的還差不少。看得出來,平時很少接觸家務事。”


    “有沒有與健聊這些?”爸爸問。


    “跟他聊這些幹什麽?”媽媽說,“孩子自己已經做了決定,再去說這些隻會讓他多想,不自覺的拿她與琳琳比,以後可能就會經常出現矛盾。”


    “這麽說,你覺得她與健合適,所以同意了?”


    “合適不合適是孩子的事,他覺得合適就好。以後畢竟是他們在一起過日子。”媽媽輕輕歎息,“再說了,我們覺得合適不合適又有什麽用?從琳琳第一次來我家,我們就覺得她的性格脾氣非常適合健,最後還不是發生那種事,到了離婚的地步。”


    爸爸也輕聲歎口氣,“孩子小的時候,總是擔心他,現在大了,好像擔心的事更多。”又歎聲氣,“算了,隨他吧。好不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我們也管不了多少年了。”


    突然想起什麽,“這次去見到琳琳了嗎?”


    媽媽搖搖頭,“去的時候很想見她一次,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已經這樣,再見麵難免尷尬。”


    徐健沒有把準備拿錢讓張媛媛單獨做事一事告訴媽媽。在媽媽走後,也沒有急著與張媛媛談這事。


    其實他還是感覺到有不對的地方。


    媽媽住了兩天,好像誰也沒提起讓她與張媛媛媽媽見麵的事。


    媽媽沒有提,自己也沒有提,張媛媛當然更不會主動提。


    明知離得不算遠,見一麵很容易,偏偏好像幾個人都忘了這件事。


    他很清楚,媽媽這麽細心的人肯定會想到這些。為什麽她沒有提這個建議?是她覺得時機不合適,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想見張媛媛媽媽的想法?


    另外,自己為什麽也沒有提?既然已經決定與張媛媛走下去,媽媽難得來一次,肯定會讓她去張媛媛家一趟。為什麽似乎忘了這件事?


    徐健當然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沒想到這些。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


    想到這些,徐健心裏一驚,難得自己潛意識裏其實一直在猶豫?


    當他把這些告訴潘偉的時候,潘偉一笑,“正如你自己所猜測的那樣,你內心深處一直在猶豫。”


    徐健放下筷子,點支煙沉思。過了一會說,“但我不明白的是,明明在心裏做了決定,也告訴自己,就這樣吧。為什麽還藏著猶豫心態?”


    “很簡單,你們之間的事根本沒有明朗化。”潘偉邊夾菜邊說,“直到現在,張媛媛的媽媽還不知道你已離過婚,既然你倆是衝著結婚為目的的交往,這根本不正常。還有,到現在你還沒有真正了解張媛媛這個人。”


    “什麽意思?”


    “我問你,你對張媛媛了解多少?”潘偉把筷子放一邊,看著他,“我指的不是你倆相處這段時間,你對她的性格脾氣、言行舉止的了解,是指對她的過去,以及她所經曆過的事了解多少?”


    徐健沉默下來。


    “我知道,你可能是有意不想了解,有意去回避。”潘偉看著他,“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見徐健繼續沉默,又說,“早就跟你說過,結婚與玩感情是兩碼事。如果僅僅是暫時玩感情,管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但確定要結婚,必須去了解,畢竟要在一起過一輩子。而了解一個人,了解她曾經所做過的事,曾經所經曆過的事,往往更直觀,更容易得出結論。一個人可以用虛假的表麵去欺騙另一個人,但曾經的行為,曾經實際做過的事,是很難欺騙別人。”


    潘偉笑笑,“本來這些話用不著我告訴你,你的能力與你的理性,很清楚這些道理。”


    徐健當然理解他的話。正因為理解,才始終沉默。


    這些道理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一直有意去假裝不知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確是在刻意回避這些。就像當初知道蘇琳出軌,根本不想去了解具體情況一樣。他不想在心中有具體的概念。


    沒有具體概念,可以強迫自己去忽略。一旦心中有了具體概念,想強迫自己去忽略都無法忽略。


    他很清楚,不用問,就知道張媛媛有過感情經曆。所以才一直刻意回避。寧願不知道,也不想了解清楚。


    他擔心張媛媛有過非常複雜的感情經曆。甚至潛意識裏曾經還冒出這種擔心,張媛媛會不會曾經也有過流產經曆?


    他知道,不應該閃現這種思維,偏偏控製不了。或許蘇琳的事已經在他心裏形成陰影。


    所以才回避,才刻意不去了解。


    雖然知道,也許正是這種刻意的回避造成內心深處的猶豫,但還是選擇回避。所以,雖然潘偉直接提出來,但他還是繼續選擇回避。


    不過,對於拿錢給張媛媛做事,卻不經意間拖下來,沒有急著與她聊。


    袁潔婷回來的當晚,獨自喝了不少酒。


    蘇琳感覺到她心情很不好,但見她幾乎沉默,不清楚是什麽事。想勸勸她卻不知從哪勸起,隻能陪著她沉默。


    “第一次這麽恨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恨過自己。”袁潔婷眼眶有些濕,沒有看蘇琳,隻是低頭看著桌麵,“這次回家,發現爸媽突然蒼老的讓人心痛。好幾年不敢回家,更沒有陪他們吃過年夜飯。一直在心裏安慰自己,幸好還有一個哥哥在家陪他們。但這次回去,我嫂子說,每年年夜飯時,我媽都會哭,然後弄得大家跟著傷心。我知道她是擔心我,心裏肯定也知道我這些年過得不好。隻是每次打電話,我裝著開心,她也裝著相信。”


    蘇琳放下碗,默默坐著聽。


    “沒回家時,還可以回避這些。回家後,才明白他們是那麽渴望我生活的好,那麽渴望我能像我同齡人一樣,偶爾帶著丈夫帶著孩子回家去看看他們。”袁潔婷已有淚水流出來,“我不清楚自己怎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真的不清楚。到這座城市時,我也一樣懷著青春少女的夢想,希望自己能收獲純真的愛情,希望自己能收獲美好的事業,偏偏到後來過著不敢見人的生活,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潔婷,想開點,總會有改變,總會好起來。”蘇琳隻能輕聲勸。


    “怎麽改變?”袁潔婷帶著淚水苦笑,“除非時光回到八年前。如果能回去,我一定不會離開潘偉。就算窮,也會與他在一起,起碼現在能與他帶著孩子回家看看父母,起碼不會讓父母為了我擔心憂愁到那麽蒼老。可時光怎麽回去?”


    “已經過去了,也隻能向前看。”其實蘇琳一樣傷感,但還是要勸她。


    “蘇琳,說實話,我都挺恨你的。”袁潔婷突然抬頭看她,“本來這種感覺還不強烈,可回家後這種感覺真的很強烈。你本過著別人羨慕的幸福生活,你本不必像我這樣,連家都怕回。可你自己卻毀掉這些。已經有了完整幸福的家庭,為什麽還要去做那種事?為什麽非要把好好的生活弄得跟我一樣?”


    蘇琳被她說得隻能低下頭,不知不覺間眼淚也下來。早在心裏悔恨過無數次,此刻聽袁潔婷再次提起,還是有著強烈被刺痛的感覺。


    “蘇琳,你去求徐健。真的,你去求他原諒,趁他還沒有結婚。”袁潔婷繼續看著她,“隻要他同意,就算在他麵前卑微的生活也比現在強。起碼有個家庭,起碼家人覺得你的生活是幸福的。如果是前段時間,我不會這麽說,我會覺得離開男人一樣能生活的很好。但回家後才知道,這個世上不是我一個人真空的生活。身邊還有親人,他們是那麽渴望我們生活的好。隻要給他們一個幸福的假象,就算為他們卑微著生活也無所謂。”


    蘇琳苦澀笑笑,輕輕自語,“早就求過他,甚至不反對他與其它女人交往,可又有什麽用?”


    “有時真想死了算了。死了就沒那麽多煩惱的事。”袁潔婷又喝下一杯,“可也知道,死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如果真死了,誰來打電話騙我媽,告訴她我在外麵其實生活的很好?”


    徐健知道自己靜下來的時候,會想很多事,心裏也藏著很多事。但還是告訴自己,別想那麽多,或許生活就是這樣。


    隻有這麽告訴自己的時候,心情才會輕鬆平靜一些。


    “媛媛,如果以後有孩子,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徐健躺在床上,看著一旁剛洗過頭正拿吹風機吹頭發的張媛媛。


    他知道自己最近好像很渴望有個孩子。因為現在潘偉經常帶兒子出來,每見一次他與兒子的那種親密,這種感覺就強烈一次。


    “還沒想過這問題?”張媛媛回頭衝他笑。


    “怎麽會沒想過?”


    “現在這麽年輕,不想那麽早有孩子。”張媛媛笑笑,“就我倆多過幾年不是更好嗎?有了孩子就要把很多精力放到孩子身上。”


    “可我已經三十多歲了。”


    “還很年輕呢。”張媛媛放下吹風機,笑著坐到床上,“就算我到二十七八歲生孩子,你不也才三十多歲。”


    徐健隻好停住不再說。其實他也知道,現在連結婚的事都還沒談,先談到孩子的確過早。


    不過,心裏卻有一絲無奈與苦澀。


    曾經蘇琳那麽渴望早點要孩子,自己卻不同意。現在變成自己希望早點有個孩子,但張媛媛卻不同意。


    另外,蘇琳與張媛媛之間的區別,他不是看不見,更不是沒有暗中對比過。但也僅僅是對比對比,不會有其它想法。


    再就是這段時間生活方式的悄然變化,讓他暗自回想曾經與蘇琳的幾年生活。兩種生活方式對比下,才發現那幾年的生活的確很單調,的確錯過了很多該去走走該去看看的地方。


    但與拿她跟張媛媛對比一樣,僅僅就是想想。


    他很清楚,蘇琳的事,自己永遠不可能原諒。也就是說,永遠不可能與蘇琳再回頭走到一起。


    雖然他知道,張媛媛一樣不是完整屬於自己一個人,但她與蘇琳不同。蘇琳是背叛自己,張媛媛是在認識自己之前。


    這麽想後,不禁安慰自己,或許生活已經注定這樣。雖然有些無奈,有些心痛,卻無力改變。


    “媛媛,如果讓你去做點事,你想做什麽?”徐健終於還是與她提起此事。


    “你覺得賣兒童服裝、食品或玩具之類的怎麽樣?”張媛媛笑著看他,“都說孩子與女人錢是最容易賺的。”


    徐健聽她這麽說,知道她的確已經思考過此事。甚至可能已經有了詳細完整的籌劃。


    “說實話,我寧願你上份簡單的班,以後可以多些時間照顧家裏。”徐健說,“畢竟我也不差這點錢過日子。”


    “可我不想讓別人誤會我是因為你的條件才願意嫁你,更不希望別人覺得我完全依賴你生活。”張媛媛笑了笑,“我希望憑自己的能力給我們倆的小家庭提供一些幫助,這樣你的壓力也會小一點。”


    徐健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顯然,她與蘇琳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曾經以為蘇琳是最適合自己的,也是最適合當妻子的類型。可最終老天與自己開了一次極其諷刺的玩笑。


    或許是自己錯了,或許當初的判斷本身就是極其錯誤的。或許真正適合自己的是張媛媛這類女孩。


    徐健總是在不斷出現的矛盾複雜與糾結的思維中,尋找自我安慰。於是告訴自己,生活也許原本就是這樣安排好了,你根本無法逃避。


    “既然你已經這麽想,那就去嚐試嚐試。”徐健終於還是說出這句話。又看著她說,“你先盤算盤算,看看大概需要多少錢。”


    他清楚,這句話說出來,一切更是不會再有什麽改變。


    但還是如以往一般安慰自己,這樣也好,一切變得更簡單,也不必再去糾結於一些不必要的糾結思維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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