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速度,能到你的一半嗎?”犬山賀聲音沙啞。


    顧讖看著嚐試站起來,但最後頹然躺在地上的犬山賀,明白昂熱剛才的那一擊太過凶狠,給這老小子打的有點腦震蕩了。


    混血種的身體構造雖然過硬,但犬山賀畢竟是老了。


    昂熱微笑,“不知道,不過能傷到我,說明你長大了。”


    “我老得都快死了,在你眼裏才算是長大了麽。”犬山賀吸著氣發出像哭一般的笑聲。


    宮本誌雄跟龍馬弦一郎這才反應過來,也顧不上看著顧讖了,噔噔就準備下樓。


    犬山賀擺了擺手,“別過來,請代我向政宗先生道歉,這是我和校長的私怨。”


    昂熱扭頭看向舞池邊的琴乃,“抬張椅子過來,順便把我擱在三樓的那支雪茄拿下來。”


    琴乃不敢不服從,家主的命就捏在昂熱手裏嘞。


    女孩們很快抬來了一張奢華的高背沙發,擺在舞池中央,琴乃乖巧地托著煙灰缸過來,昂熱剛才放下的那支雪茄甚至還沒有熄滅。


    老紳士叼起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把你們家主抬到沙發上去,他大概是有點腦震蕩了。”


    犬山賀癱在沙發上,兩眼望著頭頂上方迷離的彩燈,四肢就像不屬於自己了。


    “再拿一張椅子過來,現在終於能好好聊聊了。”昂熱懶散道:“來一杯馬丁尼加冰,不要攪拌,要搖一搖。”


    他並不刻意,卻很是囂張。


    女孩們都敢怒不敢言,乖乖做事的時候顯得委屈巴巴,絲毫沒有之前從裙底拔刀的英颯。


    不過得益於昂熱的震懾,琴乃還很懂事地給顧讖也倒了杯雞尾酒,冰塊格外多。


    顧讖道了聲謝,然後拿吸管紮了塊冰放到嘴裏,嚼得咯嘣響。


    琴乃瞪大了眼睛,在那支紮穿了冰塊的柔軟吸管上猛瞧。


    “這是中國功夫裏的‘寸勁’嗎?”她難掩好奇。


    不是,是大地與山之王的權能。顧讖心說。


    “我的馬丁尼呢?”昂熱忍不住大聲,“想看帥小夥以後還有大把機會,可你們家主能不能再挨男神一下就兩說了!”


    “男神?”即便是暫時不能自理的犬山賀,都苦笑著翻了翻被打腫的眼睛,然後疼得一陣抽搐。


    琴乃馬上把酒遞到了昂熱手裏,然後老男神就在犬山賀對麵坐下,一手把玩著折刀,一手端著冰馬丁尼。


    他隻是出了一身汗,全身上下也隻有肩上的一點小傷,看起來就像是剛做了有氧運動。


    “我知道你不願意承認是我的學生。”昂熱說。


    “說是你的狗更準確吧?”犬山賀笑聲嘶啞,“可狗總是不願意承認自己被主人踢打過。”


    昂熱搖頭,“別這麽說,你怎麽會是狗呢?你隻是比較笨而已。”


    犬山賀:“這種程度的嘲笑,對我已經沒用了。”


    “別喊得那麽委屈,讓別人聽見,還以為我是虐待孩子的繼父呢。”昂熱一腳踢在他的沙發腳上。


    “……”犬山賀一陣頭暈目眩。


    昂熱看了顧讖一眼,然後道:“我派來的那個小組你見過嗎?”


    “都是你鍾愛的學生吧?還有一個處事不驚的教員,不是我這樣的笨蛋。”犬山賀說:“見過,血統都很優秀,還挺有意思的。”


    昂熱聳了聳肩,“你們曰本人總是這麽虛偽,分明覺得對方是滿嘴爛話的傻x,卻非要說‘有意思’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犬山賀。


    顧讖撫了撫額,這個‘滿嘴爛話的傻x’指的是誰,好像不言而喻。


    正躺在柔軟大床上,摟著朝比奈實玖瑠抱枕呼呼大睡的路某人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把在客廳正舉杯聽雨的憂鬱大金毛嚇了一哆嗦。


    昂熱說道:“組長名叫凱撒,有點叛逆,無視一切。他很自信,相信自己是天下第一,所以我會派他去執行最重要的任務。他需要成功,越成功他就越自信,越自信他就越強大。”


    犬山賀默默聽著。


    昂熱抬起頭,大聲:“教員,來評價一下你的組員,跟你配合默契的楚子航跟路明非吧!”


    顧讖:“都很優秀。”


    昂熱點點頭,等他下文。


    但沒了,寂靜的場間,隻有靠在欄杆上的某人嚼冰塊的聲音。


    “……”昂熱。


    犬山賀忍不住低笑,“看來他跟你跟我們都不一樣,真是懷念又羨慕啊,卡塞爾學院裏總是有這麽優秀的人。”


    昂熱也搖頭一笑,然後道:“楚子航是柄不斷錘煉自己的劍,對於劍而言,存在的意義隻是斬切。敵人和宿命,一起切斷就可以了,斬不斷的,就再斬!所以我從不擔心讓他經曆失敗,每一次失敗都會令他更加完美。所以我總派他去執行最危險的任務,給他無窮無盡的危機。”


    顧讖想聽他怎麽評價路明非。


    “至於路明非。”昂熱說:“他棒極了,我隻需要對他微笑就好了。”


    顧讖愣了愣。


    “這是繼父在向蠢笨的繼子炫耀寶貝的親生兒子們嗎?”犬山賀笑著露出滿是血的牙床。


    “阿賀,我是個教育家啊,我用不同的方法教育不同的人。”昂熱忽然不笑了,“你從來沒有想過,我給你製定的教育計劃是什麽嗎?”


    犬山賀一時愣住了。


    昂熱直視他的眼睛,“阿賀,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眼睛裏有種東西,知道那是什麽嗎?”


    “是什麽?”犬山賀下意識接話。


    昂熱:“這麽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被別人的話題帶著走。”


    犬山賀立馬閉嘴。


    連隨口接句話都會被昂熱罵,在幹女兒們看來,大概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是男孩的悲傷。”昂熱說:“當時我想,一個十八歲的男孩,出身極道家族,工作是給美國水兵介紹曰本女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幹淨的悲傷呢?”


    犬山賀警覺扭頭,想要避開他的視線。


    他已經是個老人了,老人會把往事這種東西封存起來,再不去想。


    咀嚼著往事發狠,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犬山賀不想讓人窺探那些往事,可麵前之人的目光穿透他的瞳孔,直看進了他的心底。


    “別躲,阿賀。”昂熱的聲音厚重而低沉,“一個人可以逃避世間的一切魔鬼,但惟有一個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那就是懦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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