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兒,邢氏頭痛欲裂,坐起身來緩神兒,身上的被從胸前滑落,邢氏覺得一陣冰涼,低頭看……


    嬌紅和小紅帶著端洗漱用具的粗使丫鬟後在門口候著,嬌紅耳貼著們聽屋裏頭的動靜,一旦太太醒了有動靜,她好方便帶人及時進去伺候。


    “昨兒個晚上你不在屋裏伺候的?”小紅問她。


    嬌紅一笑,小聲道:“原來是在的,後來大老爺來了,嫌我礙事兒,打發走了。”


    小紅會意,低頭偷偷笑了笑,替自家太太高興。太太老爺感情好是天大的好事兒,保不準那一天,太太還真能給老爺添個哥兒,大房以後也算是有嫡子了,太太以後也有個牢靠。


    “哐當”一聲,屋子裏傳來巨大的摔東西的聲音。


    嬌紅和小紅大驚,忙帶人進屋,瞧見原來放在臥室四腳高凳上的青花瓷落地,摔了粉碎。


    嬌紅驚詫的看著已經穿好衣裳的邢夫人,她怎麽沒聽見夫人下床的聲兒?


    邢氏冷聲道:“備水,沐浴。”


    邢氏沐浴沒叫人伺候,一個人洗完,穿好衣服,方叫嬌紅等過來收拾。


    吃過飯,邢氏就去院子裏找昨兒個就約好的黛玉,倆人相攜漫步賞景,說說笑笑。


    黛玉多走些路,便覺得有些喘,臉蛋起了紅暈。邢氏歡喜的輕捏了黛玉的臉頰,笑道:“才見點血色,這樣才好看。以後別悶在屋子裏,身子越不好,才越該吃好玩好,常出來走走。你的腿雖走累了,心裏是不是覺得暢快許多?”


    黛玉緩了緩氣兒,感受一下自己的狀態,揚眉笑道:“大舅母好神,還真是這樣。昨兒個玩了玩大舅母的遊戲,便覺得心裏舒服不少,今兒個再跟大舅母走一走,整個人都覺得爽利。大舅母必是天上下凡的藥神,來救我的!”


    “瞧你這嘴兒巧的,誇起人來比鳳丫頭強百倍!鬼靈精怪!”邢氏笑著摟住黛玉,送她回去。才出了碧紗櫥,賈母那邊就有人來叫她。


    王夫人早在那坐著,看見邢氏來,笑著站起來迎接。賈母也樂嗬嗬的招呼邢氏到她身邊來做,問了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邢氏狐疑倆人的態度,警惕的回答了賈母的問話。


    賈母好似很擔心過,舒口氣,笑道:“這就好,我還真怕你喝多了誤事傷身呢!”


    邢氏更加謹慎了,這根本不是賈母,她什麽時候關心過大房媳婦,她眼裏不是隻有寶玉麽?


    “你醒了,他就不在了?”賈母轉而問起賈赦。


    “去上早朝了。”邢氏回道。


    賈母一聽此話,愈加笑眯眯起來,他榮府也總算有個真正跟朝堂沾邊的男人了。


    “大兒子厲害,給家門爭氣,真真的大喜事兒。不過咱們都是一家人,互相提攜是應該的。往後你跟他說說,多留意幫襯他弟弟。兄弟倆都在朝裏,互幫互助,也好做。咱們一家子都興旺了,才算是真的興旺。”賈母樂嗬嗬的道,最後拉著形式的手,萬般熱情的囑咐,“辛苦你了。”


    邢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難不得突然對她好了,原是看在賈赦高升的麵子上。邢氏笑了笑,沒說什麽。


    王夫人見狀,先跟邢氏道了謝,又道:“我這歲數不比年輕人,管家真有些力不從心,還是勞煩大嫂開恩,叫鳳丫頭幫幫我。”王夫人口上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就在咬牙切齒。想她堂堂王家的千金,竟要對個小門戶的人低聲哀求,真丟人的!奈何管家的瑣碎事兒她不想攬下,那些雜亂的髒活還是該交給王熙鳳去處理。


    王熙鳳雖是她娘家的內侄女,可也是出身貧窮的遠親,也算是小門戶的,跟邢氏絕配,她們這樣的人最適合做這些小髒活。而像她自己這樣的尊貴千金,隻需在大事兒上說的算就可。就跟那朝堂上的皇帝似得,哪能去管百姓養的豬吃什麽草。


    “巧姐兒的身子不爽利,她自個兒也不舒坦,怕是沒功夫操心你的事。”邢氏回道。


    “我的事?這是咱家的事兒!”王夫人嗤笑道,看眼賈母,示意她聽聽邢氏說的話多混賬。


    賈母臉色不大好。


    “這家不是弟妹在管麽,弟妹負全責,自然是你的事兒。若是弟妹自覺精力不好,管不了這家,還有我呢,何苦叫她。我畢竟是她的長輩,見識也多些,我來管。”邢氏笑道。


    王夫人臉色尷尬,蹙眉不語。她當然不能讓邢氏去管,邢氏是她嫂子,平輩的,不像王熙鳳是個小輩,要聽她的。若是答應邢氏管家,無異於是讓自己把管家權讓給她。


    王夫人怎可能把經營了十幾年的權力撒手。她動了動眼珠子,尷尬的敷衍邢氏道:“我也就這幾天不舒坦,也沒什麽的,養兩日就好。巧姐兒那孩子生下來就沒好過,自是她身子要緊些。算了,我熬過這兩日也就好了。”


    邢氏嗤笑兩聲,也學著王夫人看賈母。賈母眼盯著王夫人,見她前後言辭反複,心中有了估量。


    邢氏一走,賈母叫住王夫人囑咐:“如今你大哥也出息了,她也沒往日那麽混,你們妯娌間該互相幫襯著,少存那些小心思。”


    王夫人一怔,老實的低頭應聲。出了門,氣得把她院裏的丫鬟罵了個遍。


    等著瞧!明的不行,來暗的,打明兒起,大房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當晚賈政歸來,一臉抑鬱之色,難以言表。


    王夫人幾番勸解之下,方問出緣由。原來賈政曾與他的上級,一個叫劉青工部侍郎的交好,這位劉青已然定好年後調職的。賈政本指望巴結他,將來等他升遷後求他推薦自己。怎料今日劉青被查出結黨營私,突然就被貶官撤職。所有與劉青接觸的官員,都被懷疑是“結黨”。賈政幾經解釋,總算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卻還是在上司跟前留了壞印象,怕隻怕耽誤自己年後的升遷問題。


    王夫人本指望賈政年後能升職,算上她有嫡子,怎麽也會又高出邢氏一頭。今聽他這話,喪氣失望許多,越加覺得日子難過。


    賈政看著王夫人,突然問她:“你平日與大嫂的關係如何?”


    “還能如何,就是妯娌罷了。”王夫人納悶的看著賈政。


    “大哥剛調了吏部侍郎,又與吏部尚書交好,這事兒指靠他關係大著。往年官員升遷調職,都是要起個名頭先拿去給吏部過審,審過了,方可遞到聖上跟前過批。那麽多人,聖上哪有功夫挨個數過失?基本上了名單的人,都給過的。”賈政解釋道。


    “你是要我求大哥去?”


    “大哥那兒自有我去求,大嫂那裏就麻煩你了,大哥被說動心,大嫂再添一把火,我這事兒不就成了。”賈政道。


    “要我去求邢氏?沒門!”王夫人心裏如是想,麵上笑著敷衍賈政。她回頭就去賈母那兒,把事兒說與了賈母。果然,賈母當即拍胸脯答應了。


    ……


    邢氏今日一直忙著教迎春管家,把自己知道的那套活計跟迎春說了後,又吩咐王熙鳳教誨她。


    王熙鳳一百個不情願,麵上應承邢氏,背地裏卻是敷衍迎春。迎春膽小怕事,也不敢說,拖拖拉拉半月之久,到邢氏考核這日,迎春怕了。


    邢氏十問,迎春足有七問答不上來。前三個問題還都是邢氏教過她的。邢氏詢問迎春緣由,迎春支支吾吾的說不出,隻說自己學藝不精。


    “渾說,若是不精,為何偏偏我教你的都會,你嫂子教你的都不會?”


    迎春低頭:“是我笨,腦子一會兒清楚一會兒不清楚的。”


    邢氏冷笑,招呼迎春過來,叫她伸出左右,用戒尺狠打了一下迎春。迎春痛的縮回手,眼淚噗噗的往下掉。


    “知道疼了?”


    迎春點點頭,又惶恐的搖搖頭。


    “疼就是疼,搖什麽頭!府裏頭人都叫你二木頭,我還不信,今兒個真算是見識了。你嫂子敷衍不教你,你不會追著問,她能拿棍子打發走你不成?你這東西學到自己身上,不是學給別人的,對自己也這麽敷衍?你將來怎麽辦,將來要我這個做娘的陪你嫁過去管家麽!”邢氏厲害道,她最恨迎春這種蔫吧不爭氣的個性。


    說句老實話,像迎春這樣的女人嫁進後宅裏,不被婆婆刁難死,也早晚得被丈夫和房裏的通房姨娘給欺負死了。


    現在遷就她,將來就是害了她。


    邢氏盯著迎春道:“你嫂子那我自會罰,你自己這得好好反思。我容你三日,好好想自己的過錯再來。”


    邢氏才打發走迎春,便有林管家過來回話。王夫人與賈母、寶玉等去了廟裏,管家林之孝唯有來找邢夫人做主了。“大太太,有個叫孫紹祖的上門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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