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星期六,熊葉麗安排了幾個景點,梁健也按時到了凱旋賓館接了他們。五個人,兩輛車,到了鏡湖邊、鳳凰景區和鏡州園林去遊玩。熊葉麗的老爸是搞園林設計的,從小熊葉麗都受這方麵的熏陶,走在前麵講解江南園林的妙處。


    曾方勇以前分管城建,劉寶瑞也對建築感興趣,兩人都圍著熊葉麗問這問那,把梁健和曾倩落在後麵。在一處小池子邊上,曾倩坐了下來,說:“讓他們先到前麵去好了,我腿酸了,咱們坐一會。”


    兩人就靠著廊椅坐了下來。梁健說:“古人可真是以人為本,隨處都來個亭子,來個椅子,隨處可以看,也隨處可以休息。”曾倩似乎沒有聽到梁健的感歎,說:“梁部長,真是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今天我就沒有這麽幸福的日子。”


    梁健說:“你真要感謝,就感謝你自己吧。是你的堅持感動了我,才讓我決定要幫你。如今你父親回來了,你和劉寶瑞也結婚了,接下去有什麽打算呢?”曾倩回答:“我們決定在成都定居了。劉寶瑞有一筆遺產,他在成都買了一套房子,夠我們住了。父親當了鄉黨委書記,他不可能到成都。他自己也說,他生在天羅,這輩子也不想離開天羅了,能為天羅的老百姓做多少好事,就算多少好事。他目前最大的夢想,是想要利用災後重建的機會,將天羅的各種基礎設施都規劃得更加長遠一些,更加紮實一些。”


    梁健說:“像你爸爸這樣的父母官,真是不多了。”曾倩說:“我也這麽想。不過我覺得他這麽做是快樂的,所以也不再強求他跟我們去成都……”梁健說:“老年人,做他們想要做的事情就行了,也隻有這樣才能開心。”


    曾倩說:“你現在怎麽樣?最近會有什麽變化嗎?”梁健說:“也許吧,可能會調入市政府工作,不過這事目前還說不準。”曾倩說:“這好啊,我覺得,像你這樣有謀略、有膽略的幹部,應該到更高更好的平台上去,才能更好的造福一方百姓。”梁健笑道:“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曾倩清幽幽的黑眼睛看著梁健:“我真是這麽想的。你是那種心地好,頭腦也聰明的人,用官場上的話說,就是德能兼備,缺一就不能成為一個好官。所以,我覺得你可以。”


    梁健說:“謝謝你的誇獎。”看見熊葉麗他們漸漸走遠,梁健起身說道:“我們還是趕上去吧。”


    曾倩抬起臉來:“等等!”起身飛快地在他右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祝你一切都好。”說完,頭也不回地朝前麵走去。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看著曾倩的背影,白色連衣裙勾勒的曼妙曲線,右臉頰上她柔軟的嘴唇留下的柔軟觸感,一時間讓梁健有些心神不寧。


    不過,也就是一瞬間。他還記得當時在指揮部的板房裏,曾倩白玉蘭花苞般瑩瑩生光的身體,那時候,一切都有可能,隻是他忍住了。所以,這個小小的親昵舉動,無非是她給自己的又一個紀念品而已。


    三天後,梁健和熊葉麗將曾倩他們三人送到了鏡州火車站,他們先坐火車到寧州,然後乘坐飛機返回四川。看著火車緩緩移動,梁健又一次想起那一次他離開天羅時,曾倩奔跑而來的身影,熊葉麗眼中卻沁出了淚水,這是感動的淚水……


    回市區的車上,熊葉麗說:“好久沒有這樣舍不得人離開的感覺了!”


    一天晚上,梁健被人邀請吃晚飯,長湖區三元鎮蔡副鎮長過來敬酒。梁健禮貌地起身舉起了酒杯。蔡副鎮長說:“梁部長,我認識你表妹。”梁健對別人認識其表妹蔡芬芬,已經不足為奇,蔡芬芬公關能力強,在長湖區也算落地深根,認識的官場中人,越來越多。


    梁健隻好跟蔡副鎮長打哈哈。蔡副鎮長敬完酒之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晚飯結束後,出門各自散去,梁健想走走路,消化消化。蔡副鎮長忽然從身後追了上來。


    梁健原本跟這個蔡副鎮長不熟,但鑒於他目前是分管幹部的副部長,主動湊上來的人還是有的。梁健本想說上兩句,就把他支開,獨自享受這段散步的愜意。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有給他一個人走路的機會,始終跟著他走,還向他匯報了工作。


    梁健一看這人“上進”得有些過頭,屬於四處鑽營那一類,就有些煩了,借口走不動了,要打車。蔡副鎮長卻堅持要打車送梁健。梁健執意不肯。


    蔡副鎮長沒有辦法,見梁健坐上車了,忽然說:“梁部長,芬芬把東西給你了吧?”梁健聽蔡副鎮長問的莫名其妙,不解地看著他:“蔡芬芬給我什麽?”蔡副鎮長趕忙顧左右而言它:“沒什麽,沒什麽!梁部長你慢走啊!”


    雖然擺脫了蔡副鎮長的糾纏,梁健卻再沒有一開始從酒店出來時的放鬆愜意,心裏總有些惴惴的。剛才蔡副鎮長的那句語焉不詳的“芬芬把東西給你了吧”,總讓梁健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梁健拿起手機,撥通了蔡芬芬的號碼。


    蔡芬芬見表哥來電,趕緊接了起來,語氣中透著興奮:“表哥,今天怎麽想到給你表妹打電話啦?!”


    梁健沒心情寒暄,開門見山問道:“芬芬,我問你一個人。”


    “哦,問吧。”見梁健直奔主題,蔡芬芬微微有些失望。這個表哥,雖然和她一起在鏡州闖蕩,卻一點不憐香惜玉,難得給她打電話,還多是有事。


    “你認識三元鎮一個姓蔡的副鎮長嗎?”


    蔡芬芬愣了一下才回答:“認識啊!怎麽了?”


    “他讓你帶什麽東西給我了?”


    蔡芬芬頓了好一會:“是啊……表哥……”梁健聽到果有此事,心裏就更加急了:“是什麽?”蔡芬芬說:“問候啊!他讓我問你好啊!”


    問候!扯什麽淡!他明顯感覺到蔡芬芬有什麽事瞞著自己,就說:“還有別的嗎?”


    蔡芬芬支支吾吾:“別的啊?恩,他是我們的一個大主顧,今年從我這裏買了一批雲葡萄酒。”


    梁健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他跟你買了多少酒?”


    蔡芬芬心下有些慌,但還是說了實話:“不少,大概十萬塊的量吧。”


    梁健驚訝不已:“他一個副鎮長就從你們這裏買了十萬的量?”


    蔡芬芬忙說:“表哥,其實十萬的量,要說多也不多。平均五百塊一支,也就是兩百支而已。一頓飯少說也要六七支,這樣算算也就是三十幾頓飯。蔡副鎮長分管工業,平日裏迎來送往多著呢,他說,這點量說不定都應付不了一年呢。”


    聽蔡芬芬這麽一說,梁健稍微放心。的確,一個分管工業的副鎮長,承擔招商引資、項目推進等工作,請客吃飯是難免的。不過,他關心的是:“芬芬,他跟你買酒,和我應該沒什麽關係吧?”


    蔡芬芬在電話那頭,神情尷尬,隻是說:“沒關係,沒關係。”


    “沒關係就好。那個蔡副鎮長剛才問我,他讓你帶給我東西,我說怎麽不知道呢!我最怕莫名其妙的人給我送什麽東西!”


    蔡芬芬聽梁健這麽說,隻能硬著頭皮說:“沒有,沒有!”


    其實,她是打了梁健的牌子,那個副鎮長才肯買酒的。不過這話,她不敢告訴梁健,否則,梁健肯定會發飆。她倒也不怕他發飆,隻怕這樣一來,以後她就再不能扛著他的牌子推銷雲葡萄酒了。


    長湖區雖不大,但真要在長湖區的紅酒市場打開局麵,還真不容易。蔡芬芬初到長湖區時,步履維艱、四處碰壁,有一次,她跟某位政府人員套近乎時偶然說起自己的表哥梁健是區委組織部副部長,那人一聽,立刻要了五十支雲葡萄酒。


    從這件事中,蔡芬芬悟出了一個道理。在長湖區的地盤上,隻要說自己有一個在組織部管幹部的表哥,許多難事就會成為容易的事。不僅蔡芬芬意識到了這一點,蔡芬芬的老板沈鴻誌,也充分認識到了這一點,多次交代蔡芬芬一定要打好她表哥這張牌。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蔡芬芬和組織部副部長梁健之間的關係。有些人開始主動找蔡芬芬買酒,並讓蔡芬芬給梁健帶去問候。所以,剛才蔡芬芬說,蔡副鎮長讓她給梁健帶去問候,其實沒什麽錯。隻是蔡副鎮長讓她帶的不僅僅是問候而已。蔡副鎮長還說,“芬芬,我也不跟你還價了,不過我也知道這個價格裏有水分,這個水分你擠些出來,幫我給你表哥帶個問候過去。”蔡芬芬當然知道蔡副鎮長的意思:“蔡副鎮長,我知道了,肯定照辦。”蔡副鎮長在芬芬肩頭拍了拍說:“果然是我本家,聰明伶俐,我的升遷就指望你了!”蔡芬芬說:“我會把話帶給我表哥的。”


    其實,想通過蔡芬芬給梁健送些好處、留個好印象、尋求提拔的人,遠遠不止蔡副鎮長一個人。區財政局袁小越是如此、區科技局的石蛟龍也是如此,這樣的人多著呢!這讓蔡芬芬在長湖區官場的生意越發好做。而其中有幾個,還真是陰差陽錯的提拔了,雖然這並不是因為蔡芬芬的功勞,但當事人多少還是覺得這是蔡芬芬在梁健耳邊說的話起作用了。於是,蔡芬芬的名氣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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