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聊了很多,很多……幾年不見,藏在心裏或許不會跟別人講的話,都講了。這就是跟大學同學在一起,與跟同事在一起的不同。一起同過窗,感情就是不一樣的。


    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梁健起身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許靜初臉上驀然生出了濃濃的失意,道:“真的要回去嗎?都這麽晚了。你可以睡在我這裏,你睡床上,我睡榻榻米就行。”


    看著眼前這個五官清透中始終帶著一絲冷峭的女人,這個和自己雖然算不上親密,卻分享著最私密話題的女人,這個一直以來在情感路上磕磕絆絆不太順利的女人,梁健有些為難。雖然他們都是單身,即使男歡女愛也無可厚非,隻是,梁健深知他再也不是當初剛跨出校門的梁健了,他已經不再年輕,不可能再像當初一樣,跟著自己喜歡的女人義無反顧地背井離鄉,不可能扔下他在鏡州苦苦掙下的根基來上海從頭開始。既然給不了她所需要的幸福和溫暖,他沒有勇氣留下來給她以肥皂泡般的希望。他說:“打車也方便,我還是回去吧。”


    許靜初失落地送他到門口,那一聲“再見”恍如一根刺,卡在她喉嚨裏,也卡在她心上。她說不出口。


    梁健看了看她的眼睛,終究還是說了句:“再見。”


    沒有多餘的話。許靜初的房門關上了。


    下樓梯的時候,梁健眼前全是關門時許靜初的目光。她眼眶裏蘊起的點點淚水,恍如清水浸著黑曜石,那樣分明,那樣清透,卻又那樣情意綿綿。難道自己真不能多陪陪她嗎?也許她要的並不是歡愛,隻是人與人之間的陪伴,隻是朋友之間的溫暖。這樣轉身而去,對她是否太殘忍了?


    這樣想著,梁健轉過身快步跑上樓,敲響了許靜初的門。


    其實,梁健離開後,許靜初一直靠在門背上,她愣愣地看著房間,愣愣地似乎什麽都沒想,愣愣的期待著什麽回來……


    聽到敲門聲,她飛快地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梁健,她再也忍不住,撲入了他寬闊的懷裏:“我什麽都不需要你做,隻要你在這個屋子裏就行,僅此而已。”


    梁健的心仿佛被什麽輕輕揉了一下,很柔軟,也很疼。


    淩晨五點,梁健便醒了。看到身邊睡的格外香甜的許靜初,梁健的心裏有一種說出的滿足和柔軟。


    昨晚,梁健和許靜初最終還是沒有突破那層關係。


    他睡在她身邊,每人各蓋一條薄毯。許靜初很快就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出門前,梁健在餐廳桌上留了一張紙條:看你睡得這麽香甜,不忍吵醒你,我先回了,下次見。


    走出許靜初的住宿樓,天已經徹底亮了。夏天白日長,天亮的早,他在樓下站了一會,看到小區中央是個健身廣場,許多老人在那裏散步,打太極拳。有一瞬,他想抬頭看看那扇窗,最後還是忍住了,直接打車回蘭生酒店。


    梁健剛走,許靜初就起來了。剛才她其實已醒,隻是不想再經曆一次分別,再說一次“再見”,她受不了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時心裏那種火辣辣的酸澀和疼痛。她站在窗口,瞧著梁健在樓下站了一會,然後離去。心想:梁健,你不知道我在看你吧!


    梁健回到賓館,洗了個澡,去吃早飯。


    駕駛員周強強一早就按照李菊的要求,在車裏候著,以防梁健很早就出酒店。沒想到梁健早上這個時候才回到酒店來。周強強心想:“看來,梁部長昨夜很瀟灑啊,夜不歸宿,一定有好戲。我怎麽就沒這個命呢!”周強強將情況報告了李菊。


    李菊心中油然升起一股酸酸的感覺:“難道梁健昨晚一直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電話又響了起來,周強強又說:“梁部長他出來了,不過沒有開車,是步行。”


    上海雷柏考試中心離蘭生酒店就幾分鍾距離,梁健直接走過去。雷柏考試中心考試辦公室主任顧凱迎接了他,碰頭會還有顧凱兩個手下。顧凱先表示抱歉說:“梁部長,不好意思啊,我們最近比較忙,所以今天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梁健說:“沒事,一小時足夠了,長話短說嘛!”顧凱說:“梁部長,你先說說你們長湖區有什麽要求吧!”


    梁健把這次競爭性選拔的工作方案和長湖區的區情簡介以及“十一五”期間的工作重點、“兩會”報告都交給了顧凱:“也提不上特別的要求,隻是希望出卷的時候,能夠把握兩點:一是公共知識,最好也是能夠靈活反應能力方麵的,別都是死記硬背的,這方麵相信你們很熟悉;二是請出一兩個考題,要求結合長湖區實際考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


    顧凱讓手下的人一一記下,說:“請梁部長放心,我們關於縣區競爭性選拔工作已出了不少次試卷,我們肯定會結合以往經驗和長湖區實際把題目出好。”梁健說:“那就拜托了!出卷費用等考試一結束,馬上劃賬過來。”顧凱貌似熱情地與梁健握手,並送他出門。


    李菊和周強強的車停在考試中心一個較隱蔽的地方,看到梁健與一個男人在大廳中握手,李菊用手機給那個男人照了相,記下了這個男人。梁健走出雷柏考試中心時,猛然感覺似乎有人盯著自己。梁健朝左右張望,卻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梁健忽然想起,昨天在西餐廳中,許靜初就說“你不願意去我家裏,是不是因為對麵星巴克裏的女孩?”後來,許靜初也總感覺有人盯著他們。這麽說,盯著他們的人是一個女的。梁健腦海裏突然冒出了李菊的臉。


    梁健剛走出考試中心,李菊便從車裏出來,走進了雷柏考試中心。考試室主任顧凱正要將辦公室門關上,忽然聽到有人從外推入,顧凱就鬆開了手,見外麵是一個漂亮女人,不由眼前一亮:“請問你找誰?”李菊笑道:“我找你!”顧凱疑問:“找我?請問有什麽事嗎?”李菊說:“當然。我有一個業務,不知道你這裏做不做?”顧凱說:“恐怕我們做不了了,時間上安排不過來。剛才有個鏡州市長湖區的副部長過來,我們勉強答應了,其他的我們真沒有人手、沒有時間做了。”雖然對方是個美女,顧凱也無能為力。


    李菊瞟了眼說:“不需要占用你們時間,也不需要花費太多腦細胞。因為我關心的就是長湖區他們做了什麽!”說著,李菊將一個封袋放在了顧凱桌上。


    顧凱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李菊是來找他透風的。透風這種事情,的確不需要太多時間,也不需要死傷腦細胞,隻要你肯做、你敢做就行了。顧凱拿起封袋,向裏麵瞧了眼,滿意地道:“我隻能給你百分之七十的考題!”李菊說:“百分之八十!”顧凱討價還價:“百分之七十五。”李菊說:“最後大題目必須在裏麵。”顧凱說:“成交。”


    李菊打電話給區委常委、組織部長朱庸良:“朱部長,我找到了人,事情辦妥了!”朱庸良說:“很好,什麽時候可以拿到試題?”李菊說:“試題出好後第一時間。”


    李菊坐進了車子,對周強強說:“完成任務,回鏡州!”周強強敏感地說:“剛才梁部長出來的時候,好像在東張西望,你有沒看到?”李菊說:“我看到了。”周強強有些擔憂:“他會不會發現我們了?”李菊說:“應該不會,我們夠隱蔽的。”


    周強強的車開出了雷柏考試中心。


    雷柏考試中心對麵的麵包房裏,梁健一邊隨意地看著琳琅滿目的麵包,一邊注意著雷柏考試中心大門,直到周強強的車子開出來,梁健才證實了許靜初和自己的感覺都是正確的,李菊在盯自己的梢。梁健買了一根棍子麵包,走出麵包房。


    回到蘭生酒店,坐進自己的車,梁健拿出手機,撥通了省委辦公廳秘書二處副處長馮豐的電話。


    馮豐自從被省委副書記馬超群看中,已調入省委辦公廳工作。看到梁健來電話,馮豐很高興,馬上接了起來:“兄弟,怎麽說?”梁健從馮豐的聲音中,聽出了一些明顯的變化,比以往多了自信。這就是不同位置、不同崗位帶給人的不同狀態。梁健說:“馮大哥,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個忙?”馮豐說:“兄弟,你啥時候變得這麽客氣了,有話你就直說吧!”梁健說:“我們區要搞一個競爭性選拔,時間緊張,出卷有點成問題,你能幫我指點下迷津嗎?”


    馮豐爽快地說:“還指點什麽迷津啊,寧州市考試中心怎麽樣?很正規。”梁健說:“再好不過,不過我知道一般它是不會幫縣區這種小地方出卷的。”馮豐笑說:“那要看誰跟他們說了!這事你就包在我身上吧,我幫你搞定,有什麽要求嗎?”梁健說:“你幫我落實一個人就行,具體情況我來跟他說。”馮豐說:“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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