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豐這才認出是梁健,臉上一陣尷尬,但看看自己的車,的確已經動不了,就說:“是啊,壞了啊!梁部長,沒想到會是你啊!”


    梁健說:“要不先上車,雨大,淋得久了要感冒。”馮豐看了看說:“我的車子還在這裏,我得處理一下。”梁健說:“天已經晚了,你把車裏的東西拿出來,先坐我的車。我們找個地方去吃飯,吃飯的時候,我找個朋友把你的車子開去 4s店維修,明天肯定就能開了!”


    馮豐一聽也隻有這樣,更兼肚子也餓得直叫,就說:“那就麻煩梁部長了!”梁健說:“客氣什麽,你可是省委領導啊!”馮豐尷尬地笑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哪裏還能稱什麽省委領導啊!”


    梁健聽他自稱為“虎”,就很想知道他如今怎麽會“落平陽”了!


    梁健開了車中空調,讓馮豐淋濕的頭發可以快點幹起來。他一邊開車,一邊又打電話給熟人,讓他在一個飯店等等,待會把馮豐的汽車鑰匙拿去,再把車子開去修理。等到梁健他們到吃飯的地方,那朋友已經等在那裏了,他接過馮豐的鑰匙說:“放心吧,明天再開過來!”


    馮豐唯有感謝:“太感謝梁部長了。”


    梁健說:“馮主任,你就別梁部長,梁部長地叫我了,你比我大,直接叫我梁健吧!”馮豐說:“梁健你這人夠義氣,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雙倍報答你!”


    梁健聽他的話語之中很有蹊蹺,就問:“馮主任,你以前是從事哪方麵工作的?我聽朱部長稱呼你馮秘書啊!”


    馮豐朝梁健投來一眼,眼中帶著疑問,就如要弄清楚梁健是裝糊塗,還是真不知。梁健為消除他的疑問,說:“馮主任,我擔任組織部副部長時間不長,孤陋寡聞,真不知馮主任以前堪甚大任?”


    梁健的真誠消去了馮豐的懷疑,馮豐正要開口,服務員送上了第一道菜。馮豐擺了擺手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不說了!”


    馮豐年紀還不到四十,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搞得自己像是七老八十,梁健就更加好奇他以前的遭遇。但他既不想開口,梁健也不能強人所難。


    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多,當務之急是把肚子喂飽。上了三個菜後,梁健要的白酒也上來了。


    馮豐看到上來的是劍南春,眼睛有些發綠。梁健也喝酒,從馮豐的眼神之中,就看出馮豐是愛酒的,酒癮應該還挺大,否則不會是這種久旱遇甘露的表情。


    馮豐還是懂禮貌的,他說:“梁部長,你太客氣了,酒就不要喝了。如果車子今晚能夠修好,我還要回寧州去。”


    寧州就是省城。


    馮豐身上隱藏著某些讓梁健感興趣的東西,梁健便有意留馮豐在鏡州過一個晚上。因此,當朋友把馮豐的車子開去4s店後,梁健又給朋友發了一條短信:“晚上即使能修好,車子還是明天再開過來吧,晚上喝了酒不能開車。”朋友回複:“好。”


    梁健說:“馮主任,剛才我朋友看過你的車了,起碼明天上午吃飯前才能修好,今晚肯定是修不好了。”


    馮豐說:“那就真要留在鏡州過夜了,真是給梁部長添麻煩了。”梁健說:“哪裏的話。這酒店旁邊就是鏡州賓館,房間我已經讓辦公室開好了。吃好飯,馮主任待會可以直接去休息,好好睡一覺,明天中午車子來了,馮主任再回寧州好了。即使車子修好,晚上開車總是不好!”


    馮豐說:“那就隻能這樣了!梁部長想得真周到!”


    梁健拿起酒瓶子,給馮豐倒酒:“馮主任,你剛才淋了雨,喝點高度酒,驅驅寒。”馮豐在梁健倒酒時,雙手捂在空中,表示對梁健的感謝。梁健給馮豐倒了酒,自己也倒滿了。說:“馮主任,我敬你!”


    馮豐端起了小酒盅,神色中滿是感激:“謝謝梁部長。我也敬你。”說著,很爽快地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梁健也把酒喝幹了,說:“吃菜,吃菜。趁熱!”


    這家飯店是區委組織部的定點飯店,一般有部裏有客人來都安排在這裏。菜色還過得去,酒水隨便點。梁健在停車時給辦公室方羽打了電話,方羽就幫聯係好了。兩個人的工作餐,酒水不算,搞了三百塊的標準,在當時物價水平之下,已經夠吃飽喝足了!


    麵對這頓豐盛的晚餐,馮豐說:“有句話叫,人在他鄉遇故知。這是一種非常不一樣的感覺。我和梁部長,隻通過幾次電話,今天隻能算第一次見麵,不知為何,卻有種遇故知的感覺。這杯酒,我敬梁部長。”


    梁健也斟滿了酒:“能夠得到馮主任的認可,我很高興!”


    梁健隻顧陪酒,不再詢問馮豐其他問題。盡管梁健心裏還是很希望能夠多了解一些關於馮豐的情況,但他知道,這種事,除非馮豐自己想說,否則問得太多,不太禮貌,也容易引起馮豐的警覺。因此,梁健索性不問,隻管敬酒!


    可以看出馮豐是一個好酒之人。好酒之人,喝到一定的程度,你不讓他說話,不讓他吐真言都難。


    梁健連續敬了幾杯酒。馮豐依然隻扯些不找邊際的話,對於此次來長湖區的目的,還有與朱庸良、周其同談話的情況都隻字未提。梁健不由佩服,這個馮豐其實還是挺謹慎的。


    梁健故意說了句:“啊,差點忘記”。說著把服務員叫了,說,去拿四包軟中華過來。服務員答應著出去了,回來時拿了四包軟中華。梁健將其中兩包給了馮豐,另外兩包自己留著,他隨即打開了一包,拆開遞給馮豐一支。


    馮豐接過了,卻把另外兩包推給梁健說:“梁部長,這就太客氣了。我無功不受祿啊。”梁健拿起馮豐推過來的煙,站起來硬塞入了馮豐口袋,自己的另外一包也放入了口袋,隻留拆開的一包放在桌上,說:“抽幾包煙算得了什麽啊!馮主任別跟我客氣了!”


    對每個人來說,管用的殺手鐧都是不一樣的。剛才梁健這隨意的舉動,對馮豐來說,卻正好是殺手鐧,觸動了他的內心。


    馮豐給自己的酒杯斟滿,又給梁健倒上了酒。梁健說了聲:“謝謝!”


    馮豐說:“梁部長,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我敬你三杯,你就喝這一杯行了。”梁健說:“這哪裏行啊?”梁健看到馮豐很有些動情,就說:“馮主任喝幾杯,我就喝幾杯!”馮豐深深看了一眼梁健,抿了下嘴,說:“梁部長,爽氣,好,咱兄弟就連喝三杯吧!這三杯喝了,我們就真是兄弟,這輩子都是兄弟。”


    梁健知道,官場的所謂兄弟,不過是利益的結合體,當不得真。很多時候,在利益相同的情況下,能夠和睦相處,互幫互助,而一旦利益格局發生了變化,很可能就針鋒相對、六親不認,這都是常事。


    所以說,在官場隻有永遠的利益。


    這會馮豐這麽動情,那也是因為在馮豐遭受長湖區官場冷遇時,梁健給了他比較溫暖的待遇。這不是說馮豐的動情就是虛假的,但他的動情是在遭受冷遇、且喝了酒的情況下的動情,是稍縱即逝的事情。梁健也不去當真,就說:“馮主任,你比我長幾歲,那我叫你一聲大哥!”


    馮豐說:“行啊,我以後就叫你梁弟了!”


    為結為兄弟,兩人又有理由喝了幾杯。馮豐的酒有些上頭了,感情也微微外露,他一手撐住了額頭,作出失落狀,對梁健說:“兄弟啊,你有所不知,我今天這心裏可真是委屈得很啊!”


    梁健沒有作聲,但他感覺馮豐就要把心裏的秘密吐露出來了。喝酒之人,喝到一定程度是忍不住要說話的!


    馮豐見梁健沒有說話,抬了下頭,說:“梁兄弟,你別嫌大哥囉嗦啊,大哥這人以前風光無限,如今運氣不好,在這個勢力的官場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梁健說:“怎麽會嫌囉嗦了!大哥願意講給我聽,是我的榮幸啊!”馮豐說:“榮幸什麽啊!兄弟你這人真是好啊!我就囉嗦講講,這些天可真是憋的慌。特別是今天到了長湖區,更讓我心痛欲裂啊!我對這些官場的人……可真是看走眼了……徹底失望……”


    馮豐開始斷斷續續說些酒話。酒話雖然不太清楚、也不流暢,但很多內容應該是真實的,很多官場中人,平時沒一句真話,就隻有喝醉之後,盡講真話。梁健聽完馮豐那些話,就對馮豐的背景和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


    馮豐以前還真有過風光的往事,令梁健驚訝的是,馮豐曾經竟然做過省委組織部長的秘書。省委組織部長,大權在握,他的秘書也是非同一般。全省多少市、縣、省直部門,凡是涉及幹部進退留轉,首先要經過的就是組織部長這一關。馮豐擔任省委組織部長秘書期間,漫說一個長湖區的書記、區長要求見組織部長是難上加難,就是市委書記、市長要見省委組織部長也都得乖乖打電話給馮豐預約,省委組織部長見誰、不見誰馮豐做不了主,但什麽時候見、什麽時候不見,除非有特殊情況,其他時候都聽馮豐安排。所以,下麵市縣的領導都對馮豐恭敬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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