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雙河笑了起來,說:“蘇董啊,我們是彼此彼此吧?難道說你跟鄧省長的做法就很高尚嗎?我看不見得吧?再說了,你一家北京公司跑來齊東市搶我碗裏的肉吃,難道我還要對你們感恩戴德啊?”


    王雙河這麽一說,蘇南就等於是被放到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了。如果現在他退出的話,齊東市機場項目是他這一段時間全力爭取的項目,且不說項目到手之後的利潤,就前期籌備工作的損失就是一筆不少的數字。再說他一個董事長親自出馬爭取的項目,最後卻铩羽而歸,臉上也是有些掛不住的。


    但是不退出的話,他就要接受王雙河的要挾了,否則就算是他中標了,沒王雙河的配合,項目也是很難運作起來的。而這一次的項目鄧子峰是想要作為清廉競標的標杆的,如果他接受了王雙河的要挾,那就等於是說欺騙了鄧子峰。


    王雙河看蘇南沉吟不語,就知道他在做天人交戰,一時難以抉擇,便笑了笑說:“蘇董啊,你可要想清楚,你就算是一條過江強龍,也是壓不過我這個地頭蛇的。其實你也是走南闖北做大生意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懂的出門要靠朋友這個道理的吧?”


    蘇南也知道他在齊東市人生地不熟,必然是要跟某些當地勢力結合才能做好這個工程的,原本他也想適當的給王雙河一點好處的,但是他沒想到王雙河胃口會這麽大,居然想要壟斷齊東市機場建設所需的全部建築材料。


    蘇南想來想去還是不舍得放棄這個項目,眼見前段時間的努力,馬上就要有收獲了,現在放棄他實在是很不甘心。於是他也隻有選擇跟王雙河合作了。不過合作歸合作,但也不能就這麽樣被王雙河予取予求。


    孫守義就說道:“王市長,我也是願意交朋友的人,也知道出門在外朋友的可貴。其實呢,要建齊東市機場肯定是要使用建築材料的,隻要價錢公道,質量靠得住,我們振東集團用哪家的材料不是用啊?”


    蘇南的話裏已經表達了妥協的意思,但是他也提出了討價還價的條件,那就是要王雙河的弟弟保證材料的質量和價錢公道。


    王雙河笑了起來,說:“這蘇董放心,我弟弟做生意可不是隻做一錘子的生意的,他也是很講信譽的,所以質量和價格一定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蘇南心說沒有問題才怪,你這個市長都親自出麵,就算是質量沒問題,價格上你也會增加很多的。不過現在還沒落實到具體的材料上麵去,孫守義也說不出什麽來,更具體的討價還價應該在工程開始之後才能開始的。蘇南就笑了笑說:“既然王市長能保證這兩點,那我想我們就沒什麽分歧的地方了。”


    王雙河嗬嗬笑了起來,說:“爽快,我就知道蘇董是個夠朋友意思的人,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蘇南心說我哪裏是爽快,我是別無選擇,他幹笑了一聲:“合作愉快。”


    於是蘇南和王雙河的這筆交易就算是達成了,在其後的齊東市機場項目開標會上,蘇南的振東集團果然順利中標。


    聽蘇南講完中標的過程,傅華心中隱隱感覺這個交易是有問題的,便抬頭看了看蘇南,說:“南哥,這件事情你跟鄧叔講過嗎?”


    蘇南搖了搖頭,說:“我還沒跟他講,我怕他會罵我。我知道你是會理解我的,所以才跟你說的。不過這件事情你可不要跟鄧叔說,知道嗎?”


    傅華笑了笑說:“我倒是能理解你這麽做的理由,不過你最好還是跟鄧叔說為妙。”


    蘇南看了傅華一眼,說:“為什麽啊?”


    傅華說:“你沒覺得這件事情當中是有很大的政治風險的嗎?特別是對鄧叔來說。鄧叔可是對外標榜齊東機場競標是很清廉的。一旦事機不密,你和王雙河的這個交易泄露出去,你將會把鄧叔置於一個很尷尬的境地。而那個時候,你讓鄧叔怎麽想你啊?”


    蘇南撓了一下頭,說:“傅華,沒你說的那麽凶險吧?我跟王雙河之間隻是一個口頭協議,雙方心照不宣,所以就算是協議的內容泄露出去,也沒有人能夠拿出證據來的。”


    傅華笑了笑說:“你要什麽證據啊?你使用王雙河弟弟的材料這不是現成的證據嗎?我想很快就會有風言風語傳出去的,鄧叔的眼睛可是不揉沙子的,他隻要看到你用王雙河弟弟的材料,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南哥,我勸你還是早點跟鄧叔坦白這件事情為妙。別等他罵上門來可就晚了。”


    蘇南皺了一下眉頭,說:“可是傅華,如果這件事情被鄧叔知道了,這個項目可能他就不會讓我做了。”


    傅華笑了笑說:“那不一定,鄧叔這個人也是很理解社會上的一些事務的,他是不會攔著你不要跟你做這個項目的。而且這件事情有鄧叔的介入對你也有好處,王雙河也就會有所忌憚,不會在建築材料上做什麽手腳的。還有啊,南哥,你這件事情要換個操作手法才行的。”


    蘇南困惑地說:“換個操作手法才行?要換成什麽樣子的呢?”


    傅華說:“材料不妨依舊給王雙河的弟弟來做,但是不能就這麽直接的去購買王雙河弟弟的材料,而是要像項目招標一樣,也搞一個建築材料的招標會。王雙河不是說他弟弟的材料質量靠得住,價錢也公道嗎?讓他來競標好了。”


    蘇南說:“你的意思是我到時候再把標做給他們,這個嘛倒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跟王雙河的協議沒有這一部分的,我怕他會不同意。”


    傅華笑笑說:“你就說這個條件是鄧叔提出來的,堅持要你這麽做的,估計他肯定就不敢反對了。”


    蘇南點了點頭,說:“這樣做倒是可以說服王雙河,隻是又偷要打鄧叔的旗號了。”


    傅華笑了笑說:“偷打就偷打吧,你又不是沒偷打過。我跟你說這樣做有幾個好處,一是公開競標,這就不是振東集團跟王雙河之間私相授受的,出了什麽問題之後,也就可以對社會公眾有個交代。”


    蘇南點了點頭說:“你提醒我了,是需要這麽做,這對鄧叔也好交代一些。”


    傅華笑笑說:“你別拿鄧叔當傻瓜,他當然明白這種公開的招投標隻是用公正的形式掩蓋非法的目的的。”


    蘇南笑了,說:“好了,我也知道想瞞過鄧叔很難。”


    傅華說:“這麽做第二個好處是會將機場項目所需材料的標準和要求公開的確定下來,這樣子也可以保證王雙河的弟弟不敢動太大的手腳。如果王雙河的弟弟真的從中作什麽手腳的話,你可以依照公開招標的標準和要求去追究他的違約責任。”


    蘇南點了點頭說:“對對,這一點好,其實我也是擔心王雙河的承諾做不了準,到時候他弟弟以次充好,我就難辦了。”


    傅華笑笑說:“這我估計他並不敢鬧得太不像了的。雖然它可以脅迫你,但是對你背後的鄧叔畢竟是很忌憚的,如果工程質量出現個什麽問題,他也是責任人之一,也會受處分的。”


    蘇南讚許的說:“傅華,難怪鄧叔說你是一個高參的材料,你考慮事情果然周詳,經你這一點撥,事情確實馬上就不同了。”


    傅華笑了一下,說:“其實我倒不想點撥你什麽的,我更希望你能靠實力中標。”


    蘇南苦笑了一下,說:“我也想啊,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為齊東機場也折騰了半天了,開始也一直想用幹淨的手法中標的,但是最後的結果還不是這樣子的嗎?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要通過鄧叔搞掉王雙河這個市長,那樣子我就不用受他脅迫了。但是轉念一想,換上一個新市長還不是那樣,到時候說不定比王雙河還黑呢。唉,這是現實在逼良為娼,我如果隻是一味的想保住清白,那結局就隻能是餓死了。”


    傅華想想也是,就算是搞掉一個王雙河也是改變不了蘇南的命運的。現在的官場已經呈現出一種前腐後繼的趨勢,往往前任官員剛因為腐敗被查,繼任的官員也馬上跟著腐敗被抓了。


    前段時間某省的交通廳先後三任廳長接連因為腐敗被抓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這說明腐敗分子的被懲治已經無法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了。對財富和美色的貪婪,已經讓官員們完全無視了可能遭受的懲罰。


    這也是因為社會整體製度的缺失。一方麵雖然到處都在高喊清廉的口號,但是對官員的行為卻是缺乏強有力的監督。有些監督機構也是形同虛設,甚至監督部門當中的很多官員也是腐敗的,他們也在利用監督的權力來尋租。


    自古以來,官員就從來都是沒什麽自覺性的,朱元璋用慘刑酷法來懲治貪官,但是貪官依舊是殺之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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