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下午,林董接到了白部長的電話,說讓他過去辦公室一趟,林董就匆忙趕到了白部長的辦公室,進門之後,白部長就笑著站了起來,迎上去跟林董握手,說:“林董啊,可是好久不見了,這一次來東海有什麽事啊?”


    林董也是七竅玲瓏的人,看白部長裝作昨天沒見過他的樣子,就笑了笑說:“我是來海川市爭取一個項目的,想起齊州這邊還有你這個老朋友在,就順路過來看看您了。”


    白部長故作驚訝的說:“你來海川爭取項目啊,今天你可來著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海川市的市委書記張林同誌。”


    白部長就把林董拖到了在沙發那裏坐著的一個男人麵前,這個男人就是張林了,他現在還不知道林董的身份,就站了起來,笑著跟林董握手,說:“您好,我是海川市的市委書記張林,歡迎外地的朋友來我們海川投資。”


    林董暗自覺得好笑,心說馬上你就不會這麽認為了。他笑了笑,說:“您好,張書記,我姓林,是北京中天集團的董事長,我去過你們海川的,隻是還沒機會跟張書記認識。”


    張林的表情就有些僵硬了,他根本就沒想到眼前這個商人會是中天集團的董事長,這也太巧了吧?他心裏就開始感覺白部長今天介紹他跟林董認識,似乎是特意安排的了。有點鑽進了人家設好的圈套的感覺。不過他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心說我先看看你白部長肚子裏賣的什麽藥再說。


    張林笑了笑,說:“原來是中天集團的林董啊,我聽說過你,很高興認識你。”


    白部長就說:“原來你們互相知道彼此啊,那就更好了。大家都坐吧,別站著講話了。”


    林董、張林和白部長就分賓主坐下,白部長看了看張林,笑著說:“張書記啊,怎麽回事啊,你是怎麽知道林董的?”


    張林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安排我們見麵,當然是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的來龍去脈了,還在我麵前裝糊塗演戲?


    不過張林心裏這麽說,卻不敢在白部長麵前把心裏話說出來,他知道很多方麵他是有求於白部長的,他不但不敢得罪白部長,相反還要配合著白部長把這場戲演下去,不但要把戲演下去,還要演好。


    張林笑了笑,說:“是這樣子的白部長,林董的中天集團想要爭取我們海川的舊城改造項目,曾經跟我們海川市政府就這個項目談判過。”


    白部長說:“哦,是這樣啊,這麽說你們雙方已經達成了合作協議了?”


    張林心裏暗罵白部長不是東西,需要這麽裝嗎?談成了姓林的還跑來幹什麽啊?


    不過戲還是要繼續配合著演下去的,張林笑了笑,說:“這倒沒有了,市政府那邊並沒有跟林董達成合作協議。”


    白部長笑了,說:“這就怪了,中天集團在北京都是赫赫有名的公司,怎麽會跟你們海川打不成協議呢?哦,我明白了,是林董你的開價太低了吧?你這老兄也是,在北京賺了那麽多錢了,來海川就不要再想著賺那麽多吧,對我們這些地方上的同誌也支持一下工作嘛。”


    林董看白部長看著他,便笑了笑說:“白部長,不是這麽回事了,我是很想跟海川的朋友合作一把的,是海川方麵中斷了談判。”


    張林看這兩人一唱一和,根本就是想把他往牆角裏逼,可是他並沒有回旋的餘地,除非他想跟白部長搞得不愉快。


    張林是很了解自己目前在東海這邊的處境的,特別是在原本他想安排公安局長的人選被換掉了這件事情上,他已經可以感受到省領導是很不信任他的。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本錢去跟這個掌握著全省幹部的仕途的組織部長硬碰硬了。


    張林幹笑了一下,說:“是這樣子的白部長,市政府跟林董的談判,是被我喊停的,我那時並不知道林董跟您是朋友,我當時之所以喊停,是因為海川不少的本地企業對把海川市目前最大的一個項目給了外地人都是很有意見的,紛紛向市委表達他們的不滿,我為了平息輿論,就隻好讓市政府終止了跟林董他們的談判,讓市政府方麵把項目拿出來公開競標”。


    白部長笑了笑說:“原來是這樣子啊,林董啊,你可不要因此就對張書記有什麽看法啊。你知道海川市雖然比不上北京,可也是個幾百萬人的城市。作為城市的主事者,很多事情是要多方位的去考慮的。張書記中斷談判也是有他的難處的,這你要諒解。”


    林董笑了笑說:“看白部長您說的,就好像我林某人不懂得人情世故似的。我能理解張書記他的難處了,對中斷談判也就接受了下來。這一次海川市把項目拿出來公開競標,我也買了標書,要跟大家公平競爭一下。”


    白部長笑了笑說:“林董啊,你這麽做很有氣度的啊,大家公平競爭,誰輸誰贏都服氣。要相信在張林書記主政的海川市,做什麽事情都是公正公開公平的,不論本地企業還是外地企業,大家同台競技,機會均等,張書記,你說是吧?”


    張林心裏明白白部長特別點出公平競爭,是在刻意敲打他,所謂的公平競爭尺度是很難把握的,這個難把握關鍵不在是尺度的標準是什麽?而在於尺度是由誰來把握。在他張林看來,也許讓束濤的城邑集團拿下項目就是公平競爭;而在白部長的心目中,恐怕讓林董的中天集團中標,他才會覺得是公平的。


    張林笑著點了點頭,說:“是的,白部長,我們海川市一定會保證這個項目公平競爭的。”


    白部長笑著點了點頭,說:“這就對了嘛。張林書記啊,我可事先跟你提醒你啊,不要因為林董跟我是老朋友,你就想在競標當中特別照顧他。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就讓他們去公平競爭吧,林董如果輸了,那就是他實力不濟,怪不得別人的。”


    張林心裏這個氣啊,心說要公平競爭你還找我來幹什麽?你如果不是想要幫中天集團拿項目,根本就不會安排這場似乎是巧遇的會麵。不過張林也知道很多領導往往是會正話反說的,他們這麽做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推卸責任。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了今天這場會麵,一定不會覺得白部長是在為中天集團爭取項目呢,因為從頭至尾,白部長一句說要讓張林把項目給中天集團的話都沒說。可是張林卻分明的聽出來,白部長是很想讓他把項目給中天集團的。


    張林也見過不少這種既要當失足婦女又要立牌坊的領導了,自然會應對,便笑了笑,說:“您放心,我一定會記住您的提醒的。”


    白部長笑了笑,說:“這就對了。”


    三人又閑扯了一陣,林董和白部長都談笑風生,說著一些北京或者東海的逸聞趣事,真的有老朋友相見的味道。一旁的張林卻如坐針氈,還不得不應付著,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空擋,就提出來說要告辭說還要趕回海川去。白部長看了張林一眼,笑了笑說:“原本還想讓你陪我給林董接風洗塵呢,既然你急著趕回去,那你就去忙吧。”


    張林如蒙大赦,趕忙站起來說:“那白部長、林董你們聊吧,我走了。”


    林董和白部長都點了點頭,張林就往外走,林董和白部長都出來送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張林回過頭來,跟白部長握了手,笑著說:“那再見了白部長。”


    白部長笑著搖了搖頭,說:“你這個張林同誌啊,項目的事情應該交由政府那邊去管嗎?總是把自己搞得這麽忙幹什麽啊?都你管了,反而讓金達同誌賺了個悠閑自在了。”


    白部長的話讓張林的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談了這麽半天,這句話才是最讓他緊張的。白部長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句話的,也絕不會是因為愛護他才這麽說的,一定是有哪位領導在白部長麵前說過什麽了,白部長才會半提醒半警告的說這話的。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警訊了,說明省裏有領導對他把項目從金達手裏拿過來是有看法的。而能夠讓白部長都覺得需要提醒他的,肯定是省裏重量級的領導,不是郭逵,就是呂紀了。張林心裏就有些後悔不該為了束濤而強行趟這灣渾水的,金達也不是善與之輩,肯定不知道怎麽到省裏告他的刁狀了。


    張林覺得有必要跟白部長解釋一下他為什麽這麽做,便說道:“白部長,我也不是說要去攬權,隻是這個舊城改造項目對海川市來說實在是很重要,不論出了什麽問題,對海川市民來說,都是很大的損失。所以我才會不惜讓一些同誌不理解,也要出來主持這個項目,隻有這樣子,我才會真正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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