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乾羽跟著楊樹、楊林兩錦衣衛出現在驛館裏,驛丞不敢怠慢,引著縣太爺來到了周公公下塌的房間。


    房間內酒氣彌漫,這其實是周公公故意拿著酒壺在房間的牆角處遍灑的結果,以加深他酒醉難醒的證據,周公公正酣聲陣陣連合衣倒在床上,看情景這姿勢從昨天晚上就保持到了現在,這也難為他了,為了一柄價值萬畝良田的寶劍,作出這麽大的犧牲。


    李順走上前,輕輕地周公公的床邊喊了幾聲,“周公公,周少監”


    周公公依舊是沉睡不醒,彭乾羽揮揮手示意李順推推他。


    楊樹是個急性子,抬腳就在床沿上一踢,“周公公,起來了”周公公還是沒反應,楊樹一回頭無奈地對彭乾羽道,“你看,就是不醒,要不是昨夜那麽多人都喝了酒,還讓人以為彭知縣你在酒裏作了什麽手腳呢”


    彭乾羽正色道,“楊樹兄弟,天地良心呀,我可是好意,誰知道這周公公這麽不經喝,昨晚要不是我攔著,他周公公還酒興未足呢”


    楊林道,“那現在怎麽辦?周公公這個樣子,聖旨便沒法傳,夜長夢多,對我們可不利呀”


    彭乾羽四下轉了轉,竟然發現這房間內雖然酒氣熏天,但酒氣的來源卻不在周公公身上,而且是從那些看不見的桌椅板凳的底下而來,他又低下身子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地方還有一灘灘潮濕未幹的水漬,看來,這周公公果真是在裝醉。


    楊樹跟在彭乾羽邊上問著。“彭知縣,你這找什麽呢?”


    彭乾羽嗬嗬一笑,“沒,沒什麽,既然周公公動身不便,那也沒辦法,隻能等他醒了再說。這樣,你們先出去。我在這伺候他,他一醒我便叫你們”


    李順道,“老爺,還是我留在這吧”


    彭乾羽一使眼色。“不用,周公公醉成這樣,都是我的罪過,因當親力親為,以示悔過之心”


    李順一見老爺這表情,馬上明白過來,老爺又在哪憋著主意,便一拱手,“是。老爺要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門外”


    彭乾羽點點頭又對樹林道,“兩位上差。這裏就交給我吧”


    楊林拱拱手,“那就有勞彭知縣了”


    彭乾羽往門口一示意,“上差請,我樂意效勞”


    待房間內人都走了,彭乾羽來到周公公邊上,硬是擠出一臉悔之無及的表情。哭喪著臉著一句又一句的痛訴自己不應該把一代皇帝跟前的紅人喝成這樣,一邊說一邊把床上所有的被子全給拉了過來。搭在了周公公的身上,連頭都沒露出來,他輕輕拍著被子道,“周公公呀,你就安心休息吧,有下官在這陪著你呢,你看這驛館的人也真不懂事,連個被子也不知道替您蓋上,別看現在街麵上的石板能煎雞蛋,沒準一會就涼了,小心著涼”


    彭乾羽一邊拍著,眼睛卻在房間裏四下亂竄,他在找一樣東西,聖旨,大概是被子裏的溫度在快速的升高,燥熱難耐,周公公竟然動了一下,但還是沒醒。


    彭乾羽又加快了拍打的動作,就像是老爹在哄兒子睡覺似的,“哦哦,周公公,沒事沒事,休息休息,要不我給公公你唱個小曲吧,唱什麽,就唱我們老家的歌吧”


    彭乾羽清了清嗓子,開口唱了起來,“搖啊搖,搖啊搖,我的寶寶搖睡覺,小花被,蓋蓋好,兩隻小手放放好,搖啊搖,搖啊搖,我的寶寶睡著了......”


    彭乾羽一遍又一遍地反複哼唱著,身體卻慢慢地離開了床邊,在屋內快速的翻找著,歌聲掩蓋了他手底下的聲音,隨著彭乾羽弄出的動靜越來越大,歌聲也隨之提高,引得樓下的驛丞和倆錦衣衛也皺著眉在靜聽著。


    楊樹問李順,“你們老爺這哼得什麽呢?哄兒子睡覺呢”


    李順苦笑著一攤手。


    當彭乾羽五音不全地將這哄兒子睡覺的調子連哼到第十八遍的時候,他終於從房間的櫥櫃裏的一個包袱中把那用紫檀盒子裝著的聖旨給找了出來。


    彭乾羽心花怒放,一邊哼著歌,一邊輕輕地將盒子上麵的封條給揭了下來,摳掉蠟封,取出一軸黃帛,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周公公,周公公還被蒙在被子裏悶醬呢。


    彭乾羽笑著將聖旨裝進了懷裏,拍了拍,關上櫥櫃,扭頭對床上喊了聲,“周公公,下官就不多打擾你休息了,等你醒了再來給你問安,下官告辭了”


    等彭乾羽從周公公的房間出來,一直焦急等待在樓下的楊樹兩兄弟忙跑了過來,“彭知縣,他還沒醒?”


    彭乾羽無奈的一聳肩,道,“算了,周公公日夜操勞過度,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楊樹一臉焦急,“那聖旨的事?”


    彭乾羽道,“放心,遲一天就遲一天吧”


    楊樹搖搖頭歎惜著跑下了樓。


    彭乾羽又把黑子給叫了過來,輕聲道,“黑子,去,讓人去‘仙采仙閣’找兩姑娘,來服侍周公公”


    黑子納悶著,“找姑娘?老爺,他,他可是公公”


    彭乾羽切了一聲,“公公怎麽了,雖然他嘛也不能幹,但不表示他不想,去,找倆年輕漂亮的,記住,讓她們一直守在周公公的床邊上,怎麽做我不管,總之在老爺我回來之前不能讓他下床”


    黑子賊笑一聲,轉身找姑娘去了。


    紫禁城。


    在建極殿與奉天殿之間,有著三層相疊的威嚴雄渾的漢白玉台基,在兩殿之間形成一個廣闊的空間。


    奉天殿,民間稱其為金鑾殿,是大明朝權力中心,平時這裏遍布大內侍衛,而此時卻被一群太監和宮女占據。


    隻見台階上三十多名太監,列陣而麵對著台階之下,台階下也有著百十多名宮女和太監的混編陣型,看那架式是想往台階上衝。


    在建極殿的門口,放了一張金燦燦的椅子,椅身上雕有一尾尾姿態非凡的龍形圖案,一名全身披掛金色盔甲的年輕人坐在其上,將下巴搭在弓起在椅上的膝蓋上,目視前方,看著這群太監和宮女。


    這時一名太監跑了過來,躬身對龍形座椅上的人道,“報大帥,江將軍已經帶領大隊人馬作好了攻城的準備,請大帥發令”


    年輕一拍椅扶手上的龍頭,“好,傳本帥將令,攻,膽敢後退一步者,斬”


    太監一揮指塵,尖笑一聲,“尊命”


    一時,台階下的百十多名宮女太監,磨拳擦掌,嘻嘻哈哈地朝台階上衝了過去,領頭的是名三十多歲的一身白色盔甲的男人,雙方在台階上混戰在一處。


    百十多名太監揮舞著手裏的拂塵,“打,打死你,打死你”


    宮女們則拿出隨身的袖帕,甩在太監們的身上,“拍死你,拍死你”


    由下往上攻的領隊白盔將軍,躲過千絲萬縷的拂塵和滿天飛的手帕,擠在人群中,扯住一名太監胳膊道,“張公公,一千兩,你讓我攻上去”


    那張公公尖著聲音,偷看了身後的龍椅上的將領一眼,對白盔將軍道,“江大人,我給你兩千兩,你投降”


    身穿白色盔甲正是威鎮天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錦衣衛指揮使,江彬。


    隻見江彬從懷中取出一打銀票,硬是往張公公手裏塞,“五千兩,張公公,你就再輸一回吧,你看,銀票我都帶來了”


    張公公略微一思索,打著手勢道,“八千兩”


    江彬一咬牙,“張公公,你可真心趁火打劫,成,八千就八千”


    張公公收好銀票,嘿嘿一笑,揮揮拂塵,帶著一般太監邊戰邊退。


    江彬喜形於色,穿過人群朝建極殿門口跑去,一頭跪倒在那金色盔甲之人的麵前,高聲道,“報,大帥,我軍勢如破竹,已經攻上城樓,此次斬敵首十萬之眾多,我軍無損一人”


    張公公也跑了過來,哭喪著臉道,“小的無能,沒能守住城池”


    金色盔甲之人聞言,哈哈大笑,拍著手在椅子上跳了起來,“好,此戰江將軍身先士卒,攻不可沒,本帥有賞罰分明,賞江將軍白銀一萬兩”


    江彬倒頭又拜,“謝謝大帥賞”


    張公公在他邊是輕輕的用手肘碰了碰他,“你還賺了二千兩呀”


    金色盔甲之人興頭正盛,蹲在龍形椅上道,“好,現在換江將軍守城,張公公攻,快,布置下去”


    他的話剛落音,隻見從建極殿的轉角處走來一群宮女,在這群宮女的簇擁中,一名體態尊儀,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緩步走了過來。


    “胡鬧!這成何提統”那中年女人邊走邊喊著。


    江彬與張公公等一眾宮女太監一見她來了,慌忙朝她跪拜行禮,“參見太後”


    太後來到江彬麵前,怒道,“江彬,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不勸皇上多勤於政事,卻在這玩這種小兒把戲,我看你這官是不想當了”


    江彬一臉惶恐,“微臣不敢”


    太後臉一沉,“不敢,我看你比誰都敢,下去,還你們,都退下”


    眾宮女太監嘻鬧著一下就跑光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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