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分明就是昨天大姐姐的臉,白皙,光滑水嫩的。昨天看著這張臉的時候有種要保護大姐姐一輩子的衝動,不是我屌絲,而是我當時就這麽想的。但是今天手裏握著五帝錢,腦子突然清醒了,剩下的就隻有對死亡的恐懼。


    我已經不敢在屋裏呆著了,我握著五帝錢跑到屋外,此時正在下雨我隻好躲在屋簷下麵避雨。心裏想著爺爺趕緊回來。


    雨水濺了我一臉,我一抬手擦臉,那張臉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在我手裏了……


    我嚇傻了,想要叫又喊不出什麽內容,隻能嗷一嗓子,把臉一扔。


    “咋了好男?”我爺聽見我叫喚這麽淒慘,一腳踹開大門,跑了進來。


    他身後跟著一個麵皮白淨的老頭,但是這老頭後脖頸子,有一片嚴重的燒傷,一隻耳朵都被燒掉了,好在農村人本分,加上張老頭還有點紮紙人的本事,所以年輕的時候也討到了媳婦。


    我從小就有點怕這個張爺爺,感覺他麻麻賴賴的燙疤非常嚇人,但是老頭對我還挺好的,據說跟我爺爺是過命交情。


    紙人張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中山裝,今天看起來特別正式。


    我又把剛才的事講一下,這時候爺爺的臉更黑了。


    “大師兄,怎麽辦?我覺得好男很難挨過今晚上。”我爺爺開口問紙人張,一臉失落的摸樣,讓人看著都有些心疼。我這才知道,這老張頭很可能就是當年我爺爺道觀裏的同門,看起來還是大師兄這種比較厲害的人物。


    “進屋說吧,小男,你把那人臉撿回來。”張爺爺說完自顧自進屋了。


    我哆哆嗦嗦的也不敢撿,我爺爺一看我就來氣,照著我屁股就來了一腳,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愣個卵球,撿個東西能要你命不成?這東西你扔出去的,還不好好端端的給撿回來!”


    爺爺說要不了命,那應該就沒事,我壯著膽子,但手還是有點抖……


    “唉!你個孬貨!”我爺爺歎了口氣,轉身進屋。


    後來我才知道,這東西叫鬼印子,最是沾因果,而因果這東西,誰都躲不掉……


    張爺爺坐在八仙桌旁邊,掏出一小把煙絲往煙袋鍋裏塞,那張臉就放在桌子上,人一多,我膽子也漲了點,可每當我看著它的時候總感覺這張臉在正對著我,嘴角也有些上翹。


    我老老實實在旁邊站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大師兄,咋辦?”我爺爺在一旁問道,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紙人張抽了兩口煙道:“小男身上的陽氣越來越重了,今晚上確實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我爺爺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是啊,事到如今,咱們也拖不起了啊。”


    此時我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什麽。


    張爺爺看著我說道:“小男,你陽氣極重,我差點以為你是天生陽神。曆史上有那麽幾個天生陽神的主,但他們無一不是天生神力,有征戰天下的威猛之勢。楚霸王項羽就是其中一個。但同樣,這種人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短命。這種人普通鬼魂不敢犯,但敢來侵犯的必然是大凶大厲的猛鬼。這女鬼顯然是貪圖你的陽氣,想要收你神魂,壯大修行。”


    張爺爺這樣說,可我覺得那個大姐姐沒有一點惡意啊!我想辯駁,但一方是我爺爺,一方是女鬼,爺爺不可能害我。


    “大師兄,救救我孫子吧!”說完我爺爺突然要給紙人張下跪。


    我看爺爺這一跪,我瞬間淚崩也跟著跪下了。


    “都怪我!都怪我!爺爺你起來吧!”我一邊哭著,一邊扇自己嘴巴,拉了幾下我爺爺,卻被他嗬斥了幾句讓我好好跪著。


    紙人張歎了口氣道:“養陰千年,就算是躲過這次,種槐之人恐怕也不會放過小男的,以對方這養陰手段,小男想要投胎都難啊。而且,以小男這樣的體質,空恐怕躲過一次,躲不過一世啊。”


    我爺爺一咬牙道:“這次能活就行,船到橋頭自然直!”


    紙人張仿佛早知道我爺爺會做如此選擇一樣,他收起煙槍,拿出一個墨綠色的盒子。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用紙人替了小男的真身,到時候結成陰親,把紙人燒了,女鬼得了新郎官,就不會再來糾纏了。


    這是雷尊殿當年的留下的瓊骨香,對鬼誘惑極大,我給你紮個紙人,今晚子時你生飲黑白花公雞的血,然後將眉心血點在紙人的額頭上,眉心血的陽氣跟心頭血差不多,陰陽結連理,小男的陽氣也會有個發泄的口子。這鬼印子你先用紅布蓋上,子時一到揭開紅布,把它放在紙人的手裏。到時候你就躲在床下,千萬別出聲。我先回去給你準備紙人。”


    說完紙人張就走,我卻心裏越發的不安起來。


    我爺爺送完紙人張之後,立馬扯出一塊紅布把紅果兒的臉蓋上,同時吩咐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他去出門找大公雞。


    我們三個人一直在忙叨著,期間有人來串門我也沒什麽精神,說了兩句就給打發走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我爺爺在東屋燒紙,我腰上幫著一根紅繩那頭拴在了房梁上,一個栩栩如生的紙人,跟我有七八分像,它就躺在床上,我度日如年的等來子時,趕緊捏著鼻子幹了一碗雞血,結果一股血腥味瞬間衝開,黏糊糊特別難喝不說,喝下去吃後我感覺胃裏像吞了火一樣燒的難受。張爺爺在我眉心取了血,點在紙人額頭上,這紙人的臉瞬間就有了血色,我看著紙人突然覺得瘮得慌。


    按照吩咐,我把鬼印子塞到紙人手裏,入手冰涼的鬼印子,我卻有種抓了塊火炭的感覺。


    我趴在床下,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心裏祈禱著床上的紙人一定要起作用。


    “陳好男?”一個聲音輕輕的喚著我。突然我腰上的紅繩一緊,我沒敢動,嚇得渾身發抖。


    “陳好男……”又一聲輕輕的叫喊,這叫聲就像鑽進了我耳朵裏一樣,聽得我渾身發冷。


    “唉,我在這。”我突然一愣,這聲音是我的不假,但是我根本沒張嘴。


    “你找姐姐呀?”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一個渾身白衣的女孩出現在我視線外,我躲在床下隻能看見她的腰部以下。


    不一會床上竟然傳來了起床的聲音,紙人就這麽從床上坐了起來,並且下了床!我這才意識到,這是紙人在說話。


    “嗯呢,姐姐來請坐。”紙人把女鬼引到座位上,兩人竟然有說有笑的交談起來,這紙人讓我我又害怕又慶幸,我躲在床下剛好可以看見他們倆的側臉。


    兩人聊的很投機,紙人及其主動。


    “你真的要娶我?”白衣女子,聲音有些害羞。


    這時候紙人突然伸出手,握住了眼前的女鬼的手,女鬼渾身一顫,害羞道:“討厭……”


    “那我打算一直這麽討厭下去呢。”說完紙人更加主動,兩隻手攬了過去,女鬼掙紮了一下,也就從了。


    我聽著聽著心裏竟然有些慚愧,論情話,這紙人可比我這活人強了百倍,我心裏慢慢開始放心起來。


    兩人談著談著突然談到了婚嫁,隻聽女鬼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倒是很願意嫁給你,但你是人我是鬼,人鬼殊途……”還沒等女鬼說完,紙人伸出食指擋在了女鬼嘴邊。


    “寶貝,我做鬼來陪你可好?”紙人輕輕的撥弄了一下女鬼的留海,深情款款的看著女鬼。


    我心裏跟著著急,想著女鬼趕緊答應,又想著這紙人趕緊加把勁!


    “啊!不行的。”女鬼緊張道。


    “那殺了他,不就行了。”


    說完紙人轉過頭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看著紙人冰冷的眼神,還有指向我的手指,趴在床下的我如墜冰窖!


    女鬼慢慢轉過頭看著我,這一瞬間我有種血液都被凍結的寒意。


    “是啊,這樣就行了。”女鬼看著我笑吟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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