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北疆多事


    呂濤匆匆走出巾幗酒壚,臉上雖然並沒有多大變化,可是雙眉卻已經悄悄凝了起來,他實在想象不到,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


    “消息確否?”呂濤沉聲發問。


    魏越跟在他身邊,低聲說道:“千真萬確!南匈奴單於於夫羅死,呼廚泉立未久,不足威,今乃應鮮卑大人步根度,以為韓暹報仇為名,以其弟左賢王呼廚豹為先鋒,夥同羌胡、河西鮮卑、大拓跋鮮卑等來犯。外情劉書部、並州秦校尉及往來客商等皆已證實此事。”


    呂濤心頭疑竇重重,現在已經是十月下旬,北方天氣已經很是寒冷,按照北方遊牧民族的習慣,這時候萬萬不是他們南下劫掠的好時機,怎麽可能會有大規模的南侵行為呢?


    要知道在以往,北方遊牧民族要南下劫掠的話,多發生在七月秋肥馬壯天氣還暖和的時候,往往劫掠一番之後遠揚千裏。而十月天氣已經變冷,這時漢人已經完成秋收工作,遠在北方的鮮卑人這個時候南下,不但得不到太多的東西,反而必須承受著巨大的風險,戰爭的成本,並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這其中,隻怕有些蹊蹺!


    呂濤心下估量了一下,想到其中一個可能性,有些冒汗,一邊向魏越詳細詢問,一邊往回趕。


    匆匆趕到州牧府,呂布竟然不在,呂濤微一尋思,立即就自家裏趕。合著呂布的性格,聽說胡人南侵,隻怕要迫不及待地往並州去了。


    來到家門口,果然就見到赤菟騎負囊士們齊唰唰列陣就位。馬上掛著一長一短兩個兵器,帶著十天份的幹糧,兩個水囊。身背一壺羽箭,神色肅然。


    還好來得及!呂濤暗自噓了一口氣。


    呂布曆來雷厲風行。很多決定並沒有經過腦子,想到就去做,此時隻怕赤菟騎其餘人馬都已經聚集到襄陽城北門之外了。


    穿門過戶,來到後院,果然便見呂布全副披掛,盔明甲亮,正一臉不耐煩地麵對跪了一地的郭嘉荀彧徐庶荀攸等人。後邊嚴氏蔡氏幾人正自淚眼婆娑。而馱著方天畫戟等物的赤兔馬,卻在一邊拿腳不住刨地,嘶叫不已,興奮之極。


    呂布一見兒子趕道。當即煩憂盡去,大聲叫道:“我兒來得正好,漠北胡人南掠,可與乃父往剿滅之!”


    郭嘉幾個回頭見是呂濤,不由都鬆了一口氣。向呂濤打著眼色示意他阻止呂布。


    原本一幫人正在向呂布作十天一次的報告,中途的時候賈詡匆匆而來,在呂布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隨即便見呂布跳起來怒叫:“胡人南掠?好膽!”繼而也不再管什麽報告,大喝一聲“赤菟騎整軍北門待發”。一路衝出州牧府,跑回驃騎將軍府備馬,順便辭別妻妾。


    郭嘉荀彧徐庶荀攸幾人大吃一驚,暗自叫苦,匆忙追了出來,卻在後院門口堵住正在安慰嚴氏幾人的呂布,死命勸諫。


    呂濤上前說道:“父親熟悉北胡,當知曆來北胡南掠,多在秋肥之際。而今隆冬已近,北胡南來,恐別有蹊蹺,不如稍議!”


    呂布一愣,皺眉道:“然則坐看並州烽煙耶?”


    “非也非也!”呂濤笑道,“並州有秦宜祿,北胡一時不能到,可無恙。南匈奴垂死之蟲,不足秦宜祿定。今事有蹊蹺,而父親以驃騎之尊領征南,動靜牽扯極大,宜思慮詳盡,再作部署。兒疑之,此次北胡南掠,恐為他人所使,荊州事關重大,父親當坐鎮。”


    郭嘉趁機道:“主公度之,北地天寒地凍,北胡若無內應而南下,實自取滅亡也。今荊州日壯,四鄰不安,諸侯戰栗。至若主公匆忙北上,一心破胡,則必有後顧之憂。時近隆冬,北胡必不可久,可使一大將揮軍往,堅守要害,則其必惶惶而退。主公一日在荊州,則諸侯一日不敢窺視,如此,方可成大事!”


    話音剛落,外邊飛跑而來一人,竟是呂雷。


    呂雷滿頭大汗,手裏拿著一卷情報,口中高呼:“主公,大事不好,袁紹使大將顏良文醜將步騎五萬,前夜趁夜遽然涉河,不宣而戰。張孟卓因為內應迎袁紹軍,夏侯元讓將軍驟不及防,寡不敵眾,丟卻濮陽,幾僅隻身得脫!又,劉備使張飛起兵五千,潛行至泰山,與袁紹遙相呼應,同夜進擊夏侯妙才將軍,夏侯將軍倉促迎戰,不能力敵張飛之勇,次日西退魯郡,張飛遂下南武陽。”


    “此事當真!”呂布大吃一驚,接過情報一看,頓時一臉陰沉,咬牙切齒道:“劉備果真小人,恨我昔日眼昏!”


    呂濤也很吃了一驚,雖然陶謙死了,但是劉備也沒可能這麽快就搞定徐州啊,何況還起兵五千!他接過來情報一看,卻見上麵清楚地寫著劉備得徐州的過程。


    早在初平三年,當時為公孫瓚在青州和田楷一起抵抗袁紹的時候,劉備就盡其所能地和徐州陶謙以及徐州諸大族交好。今年夏天,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餓得發慌的青州黃巾軍突然掉頭進犯徐州,陶謙不能抵抗,遂請求田楷幫忙。這時恰好袁紹公孫停戰,田楷遂讓劉備帶著本部一千餘人以及少數烏丸雜胡騎兵南下救援。


    劉備來到徐州,很是勇敢地和黃巾餘部像模像樣地打了幾回,雖然沒有殺傷什麽人,卻也能靠著那麽點兵力讓黃巾餘部停住腳步。陶謙見狀,慨歎劉備之能,以為徐州可以無恙,大喜之下,聽從曹豹“皇叔兵少宜益之”的說法,送給劉備四千多丹陽兵。自此以後,劉備便一直在徐州北方和黃巾餘部作戰,打打停停,一直沒有罷休。


    陶謙老朽昏庸,一直以為劉備在為自己拚命,見到劉備部隊越來越多,要求的物資也越來越多。非但沒有防備,反而認為黃巾餘部漸漸被消弱,於是舉凡劉備所請。無論錢糧,一概應允。


    劉備在此期間卻是連連演戲。那些所謂的“仗”,全都是打給人看的,他卻趁機結交拉攏徐州大族,並最終娶了大商賈糜竺之妹為側室,自此和徐州大族關係日益密切。去年夏天以來,陶謙病情日漸深重,拖拖拉拉到了今天七月份。這才死去。就在此時,劉備突然回軍下邳,拿出天子詔書,聲言天子令自己替代陶謙為徐州牧。


    陶謙幾個兒子都是不成器的紈絝。正在為誰繼承老爹遺產和位子爭論不休,徐州也有大族各自選其中之一支持,卻被劉備聯合糜家和曹豹一網打盡。


    拿下徐州之後,劉備卻將陶謙的死隱而不發,讓人假裝陶謙行使日常政務。自己則躲在幕後,躲避世人的注目,一邊暗自發展實力。


    如此這般,劉備竟然在徐州本地大族的支持下,坐穩了徐州牧的位置。等到董卓晉封令一傳開,這才名正言順地站了出來。


    “嗬嗬!”呂濤看著這份長長的情報,冷笑連連。好一個仁德無雙的劉皇叔,好一手陰謀詭計,好一出精彩的戲,你不當演員導演實在浪費了些!


    呂濤雖然從來不齒劉備的虛偽做作,但是他也從來不敢小看這個盡得厚黑學中“厚”字*的梟雄,能夠在半生的辛苦流亡之中,建立蜀漢這個諾大的政權,和曹操抗爭那麽多年,他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所得的一切都不可能來自僥幸!如今,呂濤果然“有幸”看到這個一代梟雄的“風采”:能夠瞞過天下人的耳目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還要作出一副“急公好義”的樣子並且還很成功的,隻怕就他“劉皇叔”一人了!


    “袁紹使顏良文醜破濮陽,劉備使張飛克南武陽,此誠合奉孝所料。”呂布簡單扼要講了一下目前的情況,隨即問道,“袁紹劉備之意,不在兗州,在我荊州。荊州為天下垂涎,揚州袁術、蘇州劉繇、益州劉璋(劉焉中秋時候死去)等,必順勢群起響應,我雖不懼,恐流禍百姓,諸公皆卓絕之士,當有以助我!”麵對新的情況,他算是冷靜了下來。


    荀攸出列說道:“此四麵臨敵之時,宜緊縮兵力,扼守要害,固守以待隆冬,則敵兵自退!諸侯群起,所求乃利,將軍可因利分之,以亂其政。袁術貪婪鼠膽之輩,可厚幣購之,兵威壓之,可不戰而卻;劉繇昏聵之徒,蘇州四境尚且未穩,進取不足,可陰使使購嚴白虎等,則劉繇寸步不能向前;劉璋承父蔭護,其才不過販夫走卒之屬,而蜀中權柄錯雜紊亂,世族多有心慕將軍父子者,誠不足慮;至於劉備,徐州新歸所有,今盡起其眾東進兗州,必根本空虛,將軍可請孫豫州從背擊之,其必自亂。如此,袁紹雖兵盛,然好謀寡斷,幹大事而惜身,必逡巡不敢南下。惟將軍度之!”


    呂布聞言,皺眉不語,這樣的計劃雖然穩妥,但是卻不是他所喜歡的。


    徐庶搖搖頭,站出來表示不同意見,道:“劉繇、袁術,皆碌碌之輩;劉備,無名小卒。主公兵精將勇,智盛謀足,何不趁勢下江東、揚州,使南方之土,盡為所有,則進足以一爭天下,退足能自保地方。如此方為上策!”


    呂濤差點嚇了一跳,這徐庶未免膽子大了些吧,就荊州目前的兵力,他竟然敢想著順勢統一南方!


    呂布卻沒考慮太多,隻覺這計劃要是執行下來,必然能讓自己好好地打上一仗,不免有些躍躍欲試,比目左右,問道:“如何?”


    “將軍(主公)不可!”荀彧、荀攸、戲誌才、賈詡同時叫了出來。他們自然知道,如果說得晚了一些,隻怕這位驃騎將軍還真能作得出來。老天,憑借手中不到四萬常備軍,怎麽打下那麽多地盤,即便打下了,又如何控製,這麽廣大的土地,怎樣管理,更何況還有名義這個重大因素?這些都是讓人頭痛的問題,可不是開玩笑的。


    荀攸見呂布躍躍欲試,嚇了一跳,勸阻道:“荊州本兵少,雖皆精銳之士,然則縱能下蘇、揚、徐,亦必受分兵之累,此兵家之忌,將軍自能明鑒。況將軍身為驃騎將軍,領征南之職,今貿然攻擊天子命官,恐為天下所棄,實不足取。且諸路兵馬,以袁紹為最,今宜以全力擊之,驅諸河北,則其聯盟之勢,必然崩毀。故竊以為劉繇、袁術、劉備等眾,將軍大可不必理會,而以北上為曹兗州破顏良文醜為要。將軍明察!”


    呂布聽他說得有理,低眉沉思。


    戲誌才加了一把火道:“主公,荊州四麵臨敵,誠宜謹慎,元直之策雖能得大利,然於今日之荊州,實不可取,將軍宜坐鎮荊州,扼守要害,而使一將北上並州,待胡人之去,則作勢側擊袁紹,動搖其本,如此,可不費一兵一卒,其兵必退!”


    一直沉默不語的賈詡突然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兵者,皆為利動,荊州之利在雍州,關東不過手足之癬,何去重就輕?”


    聲音雖然輕,卻仿佛洪鍾大呂,讓一幹精英們齊齊發愣,側目不已。


    “何利之有?”呂布盯住賈詡問道。


    賈詡麵色不改,看著腳尖,道:“來年關西必大亂!”


    呂布追問:“何以大亂?”


    賈詡抬頭看看郭嘉呂濤,笑了一笑,沉默不語。


    郭嘉讚歎道:“賈文和之智,庶幾可以亂鬼神!”


    荀彧荀攸兩人赫然變色,齊聲驚呼:“天子危矣!”


    呂布問道:“董卓五分雍州,壯益其屬,使各自為政,又以利誘馬騰,使攻滅韓遂,乃立為涼州牧。文和所言大亂,莫非從此而來?”


    郭嘉點頭道:“然也!主公宜早作圖謀,西迎天子,奉以令諸侯!”


    呂布目光一直,繼而淡然問道:“然則今何以拒袁紹等眾?”


    郭嘉大笑,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主公可使一大將北上並州,而主公自在荊州,隻需如此如此,則必震驚天下,袁紹貪生畏死之人,安能不退!”


    郭嘉出計,果然兵行險招,其自信可見一斑!呂濤心下讚歎。


    “哈哈哈哈!深得我心!”呂布展眉大笑,伸手阻止要勸阻他尋求刺激的荀彧等人,朗聲問道,“然則奉孝以為,誰可為某之並州?”


    呂濤一聽,隨即昂首挺胸而出,大聲應道:“兒今幾可及冠,願為父親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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