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伯爵和葛藤花的女兒的幽靈便抬起頭來,啜泣著說道:“所以,我有一個請求。”


    眾人皺眉,明白這估計是要請求他們替黑斑鳩伯爵伸冤了。可是他們隻是一群普通的冒險者,要怎樣跟很可能是王族的人對抗呢?


    林德有些猶豫,他是個怕麻煩的術士,況且跟王都的貴族也有些交情,他看了一眼牧師霜雪,霜雪搖了搖頭,抿緊嘴唇說:“不能消除靈魂的執念是超度不了她的,即使死亡,很快也會再度複活,去傷害其他誤入古堡的冒險者。”


    就在這時,布爾迪蘭忽然輕輕地冷笑一聲,“騙子!別裝神弄鬼了,你不可能是黑斑鳩伯爵的女兒。”


    眾人驚訝地看向這個小孩兒。


    布爾迪蘭“啪”地合上了手中的鹿皮日記,仔細思索了一番開口:“伯爵和葛藤花女郎的確是有個孩子,你說的故事說不定也是真的。然而,就算你演的很像,但可惜你……是個女的,那段幻影的主角,也是個少女。伯爵的日記裏清楚寫著,他跟葛藤花女郎生的孩子,‘他有金色的頭發,是哥達皇族的象征’而不是‘她有金色的頭發’。而且,按照黑斑鳩伯爵死亡的年代來看,他的孩子即使已經去世,死亡之前也應該是個非常小的幼童,而不是一個少女。最重要的是,你總在關鍵的地方含糊其詞,既不知道當年黑斑鳩伯爵家裏守護的是什麽魔法物品,也不清楚葛藤花女郎的娘家究竟是一群什麽人。這說明你根本不完整了解當年真實的情況。”


    布爾迪蘭眯起眼晴繞著雙腳離地的少女走了一圈,“你有什麽目的要欺騙我們?說起來你……究竟是誰呢?讓我想想,希望為黑斑鳩伯爵正名,那說不定是森林裏的原住民,但李說過,因為領主的遷徙令,如今這裏的原住民早已統統搬走了,而且領主當年頒布過禁口令。那麽也可能是個正義,叛逆又有本領的冒險家,可這種人跟黑魔法師交朋友的幾率明顯很小……”


    少女靜靜地聽著布爾迪蘭講話,被拆穿了謊言也並不慌張,她麵容溫和地看著布爾迪蘭微笑,那笑容顯然讓布爾迪蘭感到有點毛骨悚然了,他有些縮卵地退回了梅麗身後,不再趾高氣揚地圍著幽靈打轉。


    林德這時候笑了一聲,他驚訝布爾迪蘭這麽小的一個孩子,觀察力居然還算不錯,可惜始終隻有小孩子的膽子,於是他接著布爾迪蘭的分析說下去,“小姐,不,或許我……應該稱您為女士,一名女性,再怎麽用外物掩飾自己的年齡,也不可能讓自己的眼神年輕起來……您為何不自己報上身份呢?要知道,我們並無惡意。”


    然而少女並不說話,她隻是靜靜地懸在半空,布爾迪蘭注意到,她的裙子在慢慢向下掉落碎屑。


    林德隻好無奈地微微搖頭,說:“你並不是黑斑鳩伯爵的女兒,而是他的夫人,我說的對嗎?葛藤花女郎,你對事件的關鍵部分含糊其辭,並不是因為不了解,而是您並不想讓人知道那件物品是什麽,因為您自己就是當事人。”


    在林德說這話的過程中,那少女的麵容已然開始慢慢變老,柔嫩的皮膚層層剝落,身上的衣裙也有了變化。


    最終,少女已經變成了一個少婦的外貌,依然是健康美麗,隻不過裙子有些陳舊破爛,顯然,這大概是她真實的麵目了。


    葛藤花女郎憂傷地笑起來,然而她沒有向著眾人說什麽,而是單獨走到了布爾迪蘭麵前,“我的確是說了謊,但那個故事是真實的,隻可恨我力量不夠,無法幻化成一個男孩,隻能在自己的相貌上稍作改動,沒想到會被你們看出來。”說完,她頗為憐愛地撫摸了一下布爾迪蘭的臉頰,“令我難過的是……我的孩子,你身上有著我的血緣,為什麽要拆穿我呢?!”


    布爾迪蘭有些莫名,被她摸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雖然很小的時候死了父母,但是家裏是有父母的畫像的,跟眼前的葛藤花女郎顯然毫無關係,何況,他是三十九年前出生的,年齡說不定比葛藤花女郎還大上不少呢!


    然而不容他多想,那葛藤花女郎的撫摸好像觸動了一個機關似的,他的胸口又開始劇烈疼痛了。


    布爾迪蘭張大眼睛,說不出一句話來,可神情明顯相當痛苦。梅麗見情況越來越像匪夷所思的方向發展了,立即握緊了手中的黃金巨劍,一把將布爾迪蘭扯到自己身後,她一麵擔憂地喊了一句“你沒事吧甜心!”,一麵緊張地跟葛藤對峙。


    眾人也紛紛再次握起武器。


    葛藤花看到這個情況,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忽然“嗖”的一聲飛旋著升到空中,惡狠狠地說:“我知道,你們這群人也跟那些貪生怕死的冒險者一樣,你們根本就沒打算幫我的丈夫洗清冤屈!隻是想要古堡的寶藏!我要你們這些人都下地獄!”


    轉而,她看到梅麗身後心口疼到站不穩的布爾迪蘭,神情又溫柔下來,“不過,我親愛的孩子,我是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的,雖然你讓我這麽傷心……”


    與此同時,屋子裏的桌椅板凳統統飄了起來,看來是打算重演一番古堡被洗劫的慘狀,隻是這一次,攻擊的目標變成了梅麗這群冒險者。


    “葛藤,別鬧了,你……安息吧。”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響起來。


    這聲音並不大,卻仿佛附有魔法,隨著這句話響起,原本飄在空中的桌椅又乒乒乓乓地落回原位,古堡之中也不再有莫名地氣流和冷意。古堡的大門發出“吱”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落了地,門口飄起一陣灰塵,烏鴉手疾眼快地試了一下鎖,發現能打開了。


    “可是……菲爾!”葛藤的幽靈此時已經隨著桌椅一起落在地上,她急切地向著空氣說,仿佛想辯解什麽。


    然而那男人的聲音又從天頂上響起,“不要再欺騙這些冒險者了,能得知我們的孩子還沒死,你還不滿足嗎?我知道,你的好意和苦衷,你不必再做這些事情,我隻是懷念她而已,而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你已經……不是我的葛藤了。”


    葛藤的幽靈望著天頂,她沉默一陣,最終仿佛放棄了似的,憂傷哭泣起來,“哦……好吧……好吧……我親愛的菲爾……對不起,我什麽都幫不了你……”


    她慢慢地消失了。


    過了好一陣,眾人都麵麵相覷不知要怎麽接話。


    但布爾迪蘭覺得有件事自己必須要弄明白,那就是,這兩人為什麽口口聲聲地叫自己孩子。


    “嘿,我覺得這時候說這話有點煞風景。”布爾迪蘭抿抿嘴唇,“為什麽你們都指著我叫孩子,我不是你們的孩子,我的父母是奧克蘭郡的一對法師夫婦,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哦,我可憐的孩子,那些畜生,竟然讓你連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那天頂上中發出聲音的男人顯然並沒有走,布爾迪蘭感到他的聲音近了一些,“你理所當然是我的孩子,你五歲的時候被王族的那幫人渣擄走,如今,已經快有十年了吧……就算你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血緣卻是無法否認的,你的身體裏流著的是我和葛藤的血,你一進古堡我們就感覺到了。”


    這時,一個男人不知從什麽地方,仿佛是從視線的死角裏忽然出現在了眾人麵前,他全身都隱藏在黑色的袍子之中,隻露出一個遮住了眼睛的臉。他緩緩走來,神情溫和快樂,仿佛是要迎接自己的至親,然而當他看到布爾迪蘭的臉的時候,那一切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不……這怎麽可能!”男人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布爾迪蘭,仿佛看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的孩子,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你……應該是十五歲了啊,你的……你的金發呢?”


    布爾迪蘭摸摸自己的頭發,他隱約想到了什麽,但那念頭一閃而過,並沒有被抓住,他聳聳肩,“所以說,你搞錯了,我的頭發從出生起就是銀色,從來沒有改變過顏色,我的祖母和父親都是銀頭發……”


    但是伯爵根本沒有聽他說完,他隻用了幾步就奔到布爾迪蘭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說!你把我的孩子弄到什麽地方去了!我設置的血親封印絕不會有錯!為什麽你的體內有他的生命跡象!”


    看到這名伯爵大概是精神有些問題,梅麗舉起巨劍打算撞開伯爵。


    但伯爵一揮自己的袍子,便連帶著布爾迪蘭消失在眾人眼前,他當年既然能從三個*師的圍攻之下存活,那理所當然地是很有本事的,對付梅麗這些小角色,他嫌麻煩。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布爾迪蘭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什麽也看不清楚,而且由於被扯著衣領,隻能看到沾滿灰塵和蛛網的天花板。


    “咳咳,”布爾迪蘭被這個男人掐得幾乎窒息,而這時,心口又不合時宜地疼痛起來,簡直讓他說不出話。布爾迪蘭隻能斷斷續續地解釋,“我……不知道什麽你的兒子……我……從小就生長在奧克蘭郡,如果不是法陣失敗我……咳,我肯本不會到這裏來。”


    可惜這話當然不能安撫暴怒中的黑魔法師,他更加用力了些,並在他耳邊瘋狂地咆哮怒吼,布爾迪蘭感到視線模糊起來,意識也離自己遠去……


    朦朧的視線中看到黑斑鳩伯爵的臉,布爾迪蘭忽然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


    這個家夥……看著非常眼熟,眼熟到……他覺得這幅相貌他看了有十來年。


    斑跟他長得非常相似!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相似,之前卻因為太過恐懼並沒有注意。


    仔細看的話,從他的臉上,幾乎就可以斷定斑再過二三十年也是這副樣子,斑跟這男人唯一的不同就是……這男人是席勒郡普遍的棕色頭發和眼睛,而斑是淡金色頭發藍眼睛,但是,這正是葛藤的外貌特征。


    是啊,之前撫養斑的時候,他怎麽會沒有意識到呢,淡金色的頭發和海藍色眼睛是輝光王國王族的象征。


    但這也不怪布爾迪蘭絲毫沒有懷疑過,老國王和老老國王私生子甚多,很多過了一代就是平民,甚至□的孩子,根本不會被皇室承認。哥達家族在輝光王國已經掌權兩百多年,如果把這幾代國王的私生子都集合起來,那估計能把整個皇城塞滿。


    布爾迪蘭艱難地抓住伯爵勒緊自己領口的雙手,“我知道……咳咳,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兒子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xd!


    上一章被窩騙了的美人兒們不要打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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