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胸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火,雙目赤紅,恨不能望穿麵前的重重院牆。


    她足底生風,輕易地躍過一麵麵牆壁,像一道閃電般,穿梭在回廊之間。


    少歌……


    千萬千萬不能有事……


    終於,她躍過最後一麵牆。


    此刻晨霧還未散,含翠閣的花架子下麵,立著兩個人。


    果然也派人來殺他了!


    挽月全身血液湧到了腦門,重重一蹬院牆,身體像一支箭,射向對峙的二人。


    ……


    李青覺得自己見了鬼。


    麵前這個可疑的家夥,怎麽好像被世子爺附體了?


    此行他身負兩個任務,一個是尋回沒了音信的時項,另一個是確認挽月是不是當真和麵前這個叫做“木師”的家夥成了親。


    他聽從世子的吩咐,老老實實遞了名帖,求見木師。


    侍衛將他帶到了地方。


    見到木師,李青險些噴出一口老血,這個人,竟然就是前些日子住在府中的那個神棍七。那時候,是不是收到消息,挽月姑娘在他的屋裏待了四五個時辰?!當時自己還擅自作主,將這件事給壓了下去,不許那些小子亂嚼舌根……


    誰能想得到,他竟然真的把挽月姑娘給拐跑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此刻他和這個家夥王八瞪綠豆對視了小半刻鍾之後,腦袋裏麵竟然不受控製地生出一個詭異到極點的念頭——自己是他的下屬。


    當對方慢悠悠地問他,“李青,你說我是誰?”


    李青眼睛也沒眨一下,一聲“爺”,回得無比順溜。


    話一出口,他不禁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當真是給世子爺跑腿跑慣了,見人就喊爺?!


    他急忙磕磕巴巴糾正道:“你是木師。”


    就聽到邊上有人噗嗤一笑。


    李青轉過頭去,見到挽月站在不遠處,如釋重負地叉了腰在喘氣兒。大冬天裏,她的額頭上竟然掛滿了晶亮的小汗珠。更奇怪的是,李青自問一向耳聰目明,卻根本沒有留意到她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


    “挽月姑娘,你……好嗎?”想起來意,李青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挽月神情一滯,“我不好。方才時項想要殺了我。”


    李青愣了一會,突然瞪圓了眼睛:“什麽?!那個小兔崽子他怎麽敢!看我不扒了他的皮!當真是時項?是不是有人冒充的?挽月姑娘受傷沒有?”


    少歌蹙起兩道長眉,目光落在了挽月臉上。


    挽月上前幾步,將少歌攔在了身後,狐疑地盯住李青,上上下下打量。


    “是世子讓你來的?”


    李青老老實實地點頭,小眼神無比真摯,不像是暗藏殺機的模樣。


    “他讓你來做什麽?”


    李青遲疑地想,對挽月姑娘倒是不應該有任何隱瞞,可是這木師就……


    這般想著,他望向那個瘦削的青年。


    隻一眼,便如同魔怔一般,挪不開眼睛了。


    朝陽下的木師,一雙眼睛清澈到了極處,唇角掛個了淺淡的笑,就那麽不鹹不淡地望著自己,這感覺,真真是熟悉到了心坎坎裏麵!這人……這人究竟是……什麽鬼?!


    李青垂了垂眸,將視線落在了木師眼睛下方,不敢與之對視。


    他輕咳一聲,老實地開口道:“世子交待了我兩件事情。一件是尋找時項,另一件便是看看挽月姑娘可好?”


    少歌點了點頭,問:“時項什麽時候離開京都的?”


    李青凝眉想了想:“世子接到洛城的書信……大約是十二三日之前。”他尷尬地咳了下,“當時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臉色陰沉得好生怕人。隨後便讓時項到洛城來,確認挽月姑娘是否真的……成親。”


    挽月笑道:“我成親了。”心中卻是迅速地盤算日子,洛城到京都,路途需要二至三日,這樣看來,自己和少歌成親的消息,軒轅鎮宇第一時間便遞給了世子。


    “啊?!”李青張大了嘴巴,正想說話時,不自覺地望了望挽月身後的木師,這一瞬間,竟覺得她的確應該和木師成親才對。可是……挽月姑娘不是世子的媳婦嗎?


    少歌又問:“如此,時項本該十日前就抵達洛城了。”


    “是,”李青回道,“七日前,本該回到京都複命的時項並沒有消息,世子以為他被挽月姑娘多留了幾日,便再等了四日,依舊沒有消息,世子這才派我過來,看看究竟出了什麽事。”


    李青並沒有意識到,隻要是木師開口發問,他很自然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時項刺殺月兒的事,你當真不知情?”


    木師眼中淡淡的肅殺讓李青寒毛齊豎,急忙驚恐地搖頭剖白:“不知情!世子派時項過來時,我就在一旁,世子隻是讓他來看挽月姑娘是否真的成了親,絕對沒有讓他做其他事情!”


    不是他?也該不是他。


    少歌眸光微黯:“回去複命吧,將你所見所聞如實報給他就是了。”


    “是!”李青抱了抱拳,然後尷尬地僵在了原地。


    這……這個人……怎麽老是讓人生了錯覺……明明應該說“好”才對,為什麽要說“是!”……


    李青撓著頭走出兩步,“啊”一聲,回過頭來:“時項呢?我把那小子帶回去交給世子發落。”


    挽月歎了口氣:“他死了,服毒自盡。”


    李青瞳孔微微一縮,並沒有說什麽,又抱了抱拳,返身離開了含翠閣。


    挽月見少歌安然無恙,心神鬆懈之下,忽然就犯困了。


    “我得先去沐浴,換一身衣裳,免得病氣過給了你。”她打著嗬欠,擔憂地看著他,“可是我現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


    少歌微微笑,“那我幫你看著門。”


    “好。”挽月走向水房,“今日才知道,你究竟是怎樣為我擔驚受怕的。”


    她將沐浴的大桶扛到了井邊上,汲了清亮的井水裝滿那隻浴桶,又將它抱回了水房。


    少歌笑笑地跟在她身後,恍惚中,覺得像極了初見那一天,她獨立、果斷,小小的身體仿佛頂天立地。那一天,她毫不遲疑就把自己這個“大麻煩”攬上了身,就好像現在,她又能夠獨當一麵了。


    少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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