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後繞回去時,這晚的音樂會也已經進入了終段。後台的工作人員逐步開始準備收尾工作,至此,台後比先前上場的時候要混亂很多。


    東名站在人群之外,密集的人群完全看不見替她拿了外套和圍巾的那位工作人員在什麽位置。她身上隻穿著赤司的外套,這樣的外套完全不足以令她感到不再寒冷。


    “我去把衣服和圍巾拿回來。”她停下腳步,鬆開了原本拽著赤司手臂的手,“唔……我進去找找,你在這等我會或者先回去?”


    “我陪你一起吧。”赤司說話的方式還是一貫的風格,不容反駁的肯定句。


    東名對此慌忙擺了擺手,她和赤司已經夠曖昧了,不好意思再和他黏在一起,“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語畢,也沒等赤司回答,她轉身便鑽進了人群。


    看著那個嬌小的身體行走不穩地擠進人群,赤司不禁失笑。他沒有強行要執行自己的意思而跟上去,順著東名說的,他站在原處,靜靜等待。


    光線無法完全映照到的昏暗裏,也沒有人注意到這位孤高傲然的少年。他隨意地抱著手臂,模樣清冷如初。


    天氣這般寒冷,說赤司一點也感受不到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也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寒冷的空氣依然刺透過衣料觸及他的皮膚。常年運動的緣故赤司的體質很好,他隻是不會像東名那樣,對寒冷的反應大到誇張的地步。


    黯淡的光線中,灰蒙將赤司的模樣染出了幾分深沉,他眸光微凜,清冷的神色就和此刻的溫度一般。


    許久也未見東名從人群之中出來,思忖著以東名怕冷的程度,以及她那糟糕到脆弱的體質,赤司不由擔心了起來。


    沒再多想什麽,他毫不猶豫地順著剛才東名離開的方向走進了人群。


    這個時間,音樂會已經完全結束了,後場的大家全都在悶頭忙著手邊的事,也無暇顧及到有誰過來又有誰離開。要是說的不好聽一些,那就是亂。


    很快的環視一周,赤司也沒有看見東名的身影。場地不大,照理說穿著一身白的東名在深色製服的工作人員當中理應特別醒目。


    眉間不禁蹙緊,赤司的腳步也隨之加快。在環走的尋找當中,終於在台邊階梯的角落裏,察覺了一絲異常。


    上前一些查看,才看清了小角中的狀況。


    身形明顯要比亞洲人種大出一圈的外籍男子擋在東名身前,黑色的皮膚和精肉粗壯的手臂壓在東名身後的牆上,把東名圈在了他的胸前和牆壁之間。


    東名的臉色很差,除了溫度太低導致她在嘴唇發抖,皺緊的眉毛也表露了厭惡和為難。


    赤司沒什麽特別的情緒流露,依然是那張沒什麽表情的撲克臉。他沒有多想,也沒有表現得著急亦或是擔心,保持著和上一秒一樣節奏的步伐走上前去。


    “不好意思,可以不要為難她嗎?”純正的英式發音英語。


    突入的清冷語調完全是這位黑色皮膚的外國友人意料之外的展開,在他愣神之際,赤司一把拉住了東名,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身後。


    維持著彬彬有禮的優雅形象,赤司繼續用那口發音純正的英語說道:“這家夥是我的,所以,我要把她帶回去。”


    許是氣場過於強勢,不論是東名還是這位外籍男人,都沒有從驚怔中回神。


    東名在好不容易緩過思緒,卻已經被赤司拉著走出了好遠的距離。


    中心區的街道很熱鬧,那些人車喧雜的聲響直到此時,才逐漸傳入了東名的世界裏。定睛看了看四周,她和赤司所走著的正是回酒店的那條路。


    東名抬起頭,至上而下望著赤司從下巴開始延伸出去的漂亮弧線,手間緊握的力道令她的胸口悸動不已。


    “赤司君,你不想問清楚剛才是什麽情況嗎?”


    少女的話語中帶著點走路太急的喘息,赤司回過頭,側眼輕瞥了少女一眼,“不需要問,顯而易見。”


    又是這樣篤定且沒有猶豫的回答。


    “嘛……這一次的確……”


    的確如赤司認知的那樣,那位外籍男人在為難東名。向她索要聯係方式,甚至還性騷擾式的發言在問三圍之類的話。


    這位外籍男人和東名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了,他的確是lw的客戶,正是東名在銀座偷偷潛入後台那一次遇見的找她問路的外國人。


    當時以為壁咚隻是這位外籍男人的不良習慣而已,東名也沒太在意。這一次,趁著場麵忙亂,便不懷好意單獨圍堵了東名。


    這樣的狀況,光憑東名自己根本脫身不能。如若不是赤司出現,雖然不知道那位外籍男人要對她做些什麽,但毫無疑問的,她會很困擾。


    回想起剛才赤司解圍的幾句話,除了感謝和驚訝以外,東名又感到了幾分羞澀的鼓動。


    這家夥是我的……這樣的話。


    不過,倘若隻是單純為了解圍,好像黃瀨也說過類似的話吧。在銀座的時候,拉著她說了“這家夥是我的女朋友”什麽的。


    對於這個解釋,東名自己說服了自己。


    “你們解圍的方式,還真是一模一樣。”想到這裏,東名開始覺得好笑起來,“上一次在銀座的時候,黃瀨君也是這麽說的。‘請不要欺負她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什麽的。”句末,東名還特意壓低了聲調,學著黃瀨那是意氣風發的口吻。


    “哦?”赤司的回應,隻是一個帶著上揚語調的語氣詞。


    東名沒太在意赤司的眼神,繼續說了下去:“不過,黃瀨君不會說英語,對方根本沒有聽懂。不過那個時候對方隻是在問路啦,情況和剛才不……啊!”


    自顧自地說了一堆,卻沒想赤司突然停住了腳步。於是,東名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嘶……幹嘛突然停下來啊……”鞋跟又是一歪,這下倒好,兩隻腳扭對稱了。東名吃痛地揪緊了眉毛,腳下痛得發軟,被赤司拽著的手近乎把自己的體重壓了過去。


    “紅燈。”


    太過沉浸自己的世界,東名抬頭才看見顯示著禁止通行的紅色燈光。


    赤司一手撐著東名,倒是主動接上了剛才的話茬:“不是為了解圍,我隻是實話實說。”他的語調漠然,冰冷的眼眸徑直捕捉著東名的視線。


    “哈?”注意還在腳上的東名完全沒有聽明白赤司的意思,疑惑寫滿了一臉,隻能訥訥地回望著赤司等待他接下去的話。


    “你是我的。”赤司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明明是充滿占略性的話卻被平淡的語調說出了漠然的感覺。他的眼神平靜,但卻又牢牢將東名的目光圈住,不讓她看向別處。


    東名足足反應了十秒,她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疑似告白在宣告所有權的霸道話語對象會是自己。雙眼因為受到了極大的震驚而睜大,她看著赤司,說不出一句話。


    赤司哼笑了一聲,“你不說點什麽?”


    這一刻東名的大腦是空白的。剛才是不是好像突然發生了點什麽?她開始不斷地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看來是我表達的不夠清楚。”赤司神情輕鬆,他也不介意再表達一次自己的意思。這一回,他的語氣要正式許多,他把雙手搭在了東名的肩膀上,“藤井,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和東名之間的曖昧也已經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了,赤司也逐漸看清自己不介意甚至是在享受和東名相處的日子。


    不論怎麽想,答案都變成了最簡單的那個——占有。


    紅燈轉綠,身邊的人潮開始來往湧動。隻有東名還拉著赤司的手,駐足原地。


    倒不會有什麽“風太大我沒聽清”這樣的情況出現,恰恰相反,東名把赤司的話語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聽進了耳中。那位對她而言幾乎是可望不可即的人,此時此刻,居然在對她提出交往的請求。


    啞然,驚訝到無話可說。微張的嘴唇有些顫抖,隻是依然吐不出一個發音。


    久久沒有得到答複,赤司繼續開口:“你沒有理由拒絕我。”強勢到極端的話語循序漸進地誘導著東名的回答。


    赤司之所以說得這麽肯定,是他已經無比確信了東名之於他的心意。雖然東名沒有對他明言表達過,他甚至想不明白為什麽東名不肯說。


    不對,隻是不肯對他說而已。東名喜歡赤司的事,桃井都知道。


    赤司考慮過,或許應該由他主動。所以,他說了。提到“交往”,對東名而言絕對是突如其來的展開,但是對於赤司,是突然也是必然。


    隻是恰好這個時機,他突然想說了而已。而赤司所認定的必然,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結果。


    對於能夠掌握一切的帝王而言,一切都是他的棋路。


    赤司平靜地回視了東名的雙眼,在靜默中等待著他認為著的、必然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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