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要保持到最後一刻。


    頂著笑顏,即便雙腳早就凍得甚至是連痛覺都感到遲鈍,東名依然把儀態表現得溫婉美好。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那般,拉著赤司的手,任由對方牽著從舞台的另一端下來。


    模板一樣的美好形象在聚光下雖是閃閃發光,隻是因為天氣太冷,即便維持得優雅的微笑也像是冰凍了一般,僵在了東名臉上。


    而在踏下台邊最後一階樓梯,沒入燈光外的暗處之時,東名馬上縮起了身體。她現在想要迅速地去把圍巾和外套取回來,想要快點衝會酒店吹暖氣……


    四肢完全都僵硬了,暴露在空氣裏的皮膚冷得像冰。東名動作遲緩地抱著自己的手臂,連上下摩擦皮膚的動作都顯得有些笨拙。


    看著快要縮成一團的東名還在勉強,赤司的腳步頓了頓,他脫下了外套,直接披在了東名身上。


    肩寬明顯有差的外套更是襯托得東名身型的嬌小,她近乎出於本能地拉緊了外套,汲取著留在西裝內襯上僅剩下的一點赤司的溫度。


    “多謝。”東名小聲道了謝,唇間發抖以至於發音有些變調。她垂頭,默默跟在赤司身側。好在光線昏暗,並看不清她又一次因為嬌羞而泛起潮紅的臉頰。


    這種時候也考慮不了其他,東名滿腦子想著的都是趕緊回去,她已經快要凍得走不動了。


    可她和赤司才從工作通道走出,一群記者便圍了上來。攝像頭哢哢地閃著快門,白色的閃光間間斷斷地打亮了兩人的臉。回程的路完全被堵死,二人不得不停下腳步,站在原處。


    又是媒體,東名馬上想起了上一次被圍的情境。垂下的眸光無意間掃到胸口上湛青色的lw標誌,她愣了愣神,心底冒出了點不好的預感。


    不會這一次又是橫山……她怎麽一直都在被套路?


    “可以占用一些時間問幾個問題嗎?”


    “關於剛才的合奏,藤井同學和赤司君……”


    還未做出反應之前,拿著錄音筆朝東名探來的記者們又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問出了一大串的問題。


    東名隻覺得冷,抬手隻朝著鏡頭搖擺,她實在不想再在沒有暖氣的地方多待一秒了。


    按照上一次在帝光門口被圍的經驗,這些記者口中的幾個簡單問題絕對會被追問很久。


    東名抓著赤司的手,想要擠出人群,隻是嚐試了好幾次也未果,甚至還因為雙腳凍僵不靈便的緣故,鞋跟沒有立住而險些摔倒。如若不是赤司拉著她,大概已經跌坐在地上了。


    “抱歉,可以讓一讓嗎?”拉高了音調,而她的嗓音太過嬌柔,完全被詢問問題的犀利蓋住了。


    赤司冷著臉,像是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這一強一弱的對比致使記者們的焦點完全壓在了東名身上。


    東名被迫和赤司靠得很緊,後背已經快要完全貼上了赤司的胸口,而就在此時,赤司幹脆抬起手臂,攬住了她的肩膀。


    驚怔地仰頭看向赤司,後者卻依然滿麵漠然,淡定如斯。


    東名一陣抓狂,赤司先生就完全不在意這些嗎!和上次的場景一模一樣!是不是一定要等到她完全無計可施的時候他才肯開口啊!


    這樣的赤司她真的很摸不透。然對於記者們,東名自知會越說越多,於是選擇了擺出和赤司一樣的冷漠臉,一言不發。


    追問未果,記者們也沒要放棄的趨勢,於是索性換了個要求。


    “那可以占用一點點時間給我們留個合照嗎?”


    “不會很久的,拜托一下可以讓我們拍個合照嗎?”


    一群人擠得東名連連後退,鞋跟敲得地麵嗒嗒作響。站在她身後的赤司滿臉淡然,也隻是盡量摟著她不讓她摔倒。相比之下,東名可是困擾至極。


    赤司之所以什麽也不說,他大概有點享受現在的狀態。雖然他自知這樣有些壞心眼了,隻是當下和東名的靠近,出於私心,正是他所想要的。


    無奈之下,東名隻得向這群拿著錄音筆扛著攝影機的記者們讓步妥協。好在先前沒多嘴什麽,現在的要求也隻是拍照而已。


    且在聽聞並不是要追問什麽奇怪的問題,東名倒也不是很介意。想著隻是單純拍照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整場表演都熬過來了,也不在乎這一小會。


    東名又一次側仰起臉看向赤司,無措的目光完全就是在征求對方意見的表露。服軟了,示弱了,把決定權交給了赤司。


    接收到這樣的視線,赤司微微一笑,他稍稍俯身貼近東名的耳側輕輕地開口:“我不介意。”


    呼在東名耳畔的吐息惹得東名一陣酥|癢,東名不太好意思把這樣的情緒表露的太明顯,隻能把自己的注意轉移到記者身上,扯開笑容,點頭應下。


    “那麻煩你們請到這邊來吧……”


    被要求站到這晚活動那張巨幅廣告牌之前,牌子兩側的聚光燈照著正中,這裏正是此次音樂會專門拍照的地方。


    像是要拍宣傳照一樣,兩個人靠得親密,對著鏡頭微笑,快門帶著白色的亮光哢哢閃過。


    而直到過了好一會,東名才猛地發現自己還披著赤司的外套。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她麵色迥然一變,“啊外套……”


    可這個發現已經晚了,才想把外套脫下來,卻被赤司看似無意地阻止。赤司一把拽住了東名準備去拉下外套的手,拉著她就從廣告牌前走開。


    在記者圍上之前,他對著眾人涼涼地說了一句:“應該足夠了吧?”明明是溫和清朗的聲線,卻帶著一股難以反抗的迫力。


    沒有人再說話,沒有人再阻攔。


    “失禮了。”


    在被圍密的人群中,赤司所走向的方向,奇跡般地讓出了一條路。


    從拉住東名,行禮告辭,走出人去,一連串的動作像是提前演排好的一般流暢連貫,如紳士般優雅貴氣,甚至連表情都儒雅萬分。


    直至遠離了人群繞到了舞台後方,東名才從愣神之中緩過來。她想了很多,最終得出的結論隻有一個:“是橫山社長吧?”


    “什麽?”


    “橫山社長在謀劃什麽吧?雖然我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麽,但是隱隱有這樣的感覺。”比如正巧利用他們的關係,給lw帶來一陣形象不錯的宣傳。


    “哦?”句尾上揚的音調代表了好奇,赤司轉頭很快地瞥了東名一樣,他挑起眉毛,等待著東名接下去的說辭。


    “除了銀座那次的事是我自己惹下的問題,在那之後,似乎每一件事都能和lw扯上關聯。”東名說著,在思考的過程中,她的眉心微微蹙起,“遊樂園那次,最初我以為是你在幫我解圍,不過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接著是風信子之家,也與lw有關,還有今晚……”


    赤司不語,靜靜地看著東名認真過頭的表情。他有點想笑,認真思考的東名,也很可愛呢。


    “不對,不應該單單隻說橫山社長的。”才分析了一堆,東名馬上又否定掉自己的答案。她眼神一凜,直直地望向赤司的雙眼,“還有赤司君。準確來說每一次和赤司君一起的場合,都和lw有聯係。是不是橫山社長和赤司君一起在算計什麽?”


    帶上赤司,是因為赤司的表現完全就像個知情人,更何況從推特事件開始的曖昧之後,他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排斥亦或是準備澄清的態度。


    定定的目光與赤司對視了數秒,赤司終於繃不住冷漠的表情嗤笑出聲。他眯了眯眼睛,饒有興趣地順著東名的話問道:“還有什麽是可以把我們兩個和橫山社長聯係到一起的?”


    “哈?”


    “你除了遊樂園那一次理解對了,是不是想太多了呢,藤井執行委員?”


    “哈?!難道不是嗎?”想了多少遍都覺得合理的解釋,居然被赤司一口否定。


    “風信子之家是橫山社長算計的你,他在利用你給風信子之家幫忙,這個忙是義工。今晚同樣是橫山社長,比起請人來表演,你這樣優秀且免費的勞力不是更好的選擇嗎?雖然他的確用了點小手段……”針對東名的問題,赤司耐著性子一條一條解釋起來。說到這裏,赤司又停頓了幾秒,回視東名的眼神中染進了幾絲寵溺,他語調稍稍揚起,繼續開口:“作為專門陪著你的我,你難道不該答謝我點什麽嗎?”


    差一點就要被說動了!


    東名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你有那麽好嗎?”連幫忙借個音樂教室都需要等價交換的人真的可以信嗎!


    “哦?那在你眼裏,我是怎樣的呢?”


    赤金相異的眼瞳底部,是東名永遠也看不透的深邃。溫和的五官,卻又帶著難以壓製的震懾力。


    東名被這個問題問得無以言對。赤司之於她,根本就是無解。


    看著東名鼓著臉憋不出一句話,赤司笑了笑,也不再繼續逗她。他抬起手,安撫小動物似的在東名的腦袋上拍了拍,柔聲說道:“好啦,先回去吧,很冷對吧?”


    “你也知道我冷!”


    “不要瞪著我看,你的衣服和圍巾不在我這裏。”


    這個人!真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連話裏都找不到能夠反駁的點!


    東名一口氣隻能憋回去,氣呼呼地扯著赤司的手臂,這一次,她一點也不客氣地靠了上去:“我腳痛!”


    “嗯,我知道。”


    已經完全地……被赤司攻略到沒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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