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有些猶豫。


    郎鏡卻伸手,從地上薅起一把花和草,快手快腳地編了一個花環。


    正想招呼那小丫頭,給她看呢。


    結果一扭頭,就見她睜著一雙大大的星星眼,正驚訝又驚喜地看著他手上呢!


    像隻小狗一樣。


    郎鏡登時失笑,晃了晃花環,“喜歡麽?”


    “嗯!”


    遲小魚高興地點頭,“喜歡!”


    郎鏡一笑,替她戴在頭上。


    遲小魚登時高興地蹦起來,張開手,連連轉圈,“哇啊!哇啊!我變成花仙子啦!啦啦啦啦~”


    快樂的笑聲,在樹林之中,悅耳不停。


    郎鏡跟著笑起來——這時候,應該是遲小魚最歡樂的時候吧?


    “哎呀!”


    那邊遲小魚忽然慘叫一聲。


    郎鏡趕緊伸手一撈,將小小的一隻抱了起來。


    就看她整個人暈乎乎地,還在咧嘴笑,“嘻嘻,轉暈啦!”


    郎鏡笑出聲,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小小魚嘿嘿一笑,抱住他的脖子,又往下看,“哇啊!好高哦!大哥哥,你比我師父還高呢!高高!我要飛!”


    郎鏡笑著將她一把舉過頭頂,轉身就在樹林之中跑了起來。


    小家夥激動壞了,大叫,“哇啊!我真的飛啦!飛呀!飛呀!!!”


    歡樂的笑聲,一直持續到太陽西斜,日頭垂落。


    漫天的火燒雲,鋪灑開來,雲霞美得簡直如同人間仙境。


    郎鏡跟著遲小魚,站在道觀外頭。


    看到夕陽歪斜的橘金光芒裏,有個人影,晃晃悠悠地從山中的那唯一通往道觀的小路上,哼著小調兒走來。


    遲瑞金。


    比郎鏡曾經在遲小魚的夢境中見過的還要年輕,大約與現在的郎鏡一般年紀。


    滿臉的朝氣,十分英俊。


    隻是穿得有些邋遢,不修邊幅,頭發也亂糟糟的。


    一手拎著個酒壺,一手拎著……一隻活的老母雞。


    “咯咯咯——”


    “妹妹你慢點走——”


    母雞的驚叫聲與他那不正經的小調兒混雜在一起,有種奇異的和諧。


    “哎呀,小魚兒!”


    老遠地看到遲小魚,遲瑞金登時高興地揮舞起拿著母雞的那隻手,大喊,“今晚咱們熬雞湯……”


    “啪。”


    一顆熱乎乎的蛋,從頭頂掉落。


    遲瑞金一驚,卻旋即反應過來,立馬手忙腳亂地接住,頓時大喜,“哈哈哈!還有蛋!小魚兒,晚上給你炒個香噴噴的青椒炒蛋啊!!!”


    小魚快活地直蹦躂拍手,“炒雞蛋!炒雞蛋!”


    遲瑞金走到跟前,也是直笑,摸了摸她的頭,領著她,朝那道觀走去。


    日頭,將兩人的背影拉得很長。


    遲小魚扯著他的酒壺,笑得很開心。


    郎鏡站在後頭,卻看得滿心心酸。


    突然,前頭的遲瑞金,像是刻意地,回過半邊臉,卻沒有朝郎鏡的方向看來。


    郎鏡卻猛地一驚,有些不可思議地追過去。


    兩人卻進了道觀。


    遲瑞金自顧做飯,遲小魚卻乖乖地坐在石桌邊,翻開一本破破爛爛,卻全是符篆的書冊,對著上頭的符篆,認認真真地學著畫起來。


    下蛋的母雞,遲瑞金倒是沒有燉湯,而是放在道觀裏養了起來。


    後來居然又下了一個蛋。


    遲瑞金高興地又給遲小魚做了個雞蛋湯。


    白騰騰的大米飯上桌,師徒倆,就著簡單的青椒炒蛋和雞蛋羹,吃得一點渣渣都不剩。


    遲小魚期間一直在笑,遲瑞金看著粗線條,可吃飯的時候,郎鏡卻注意到,他幾乎沒動過菜,一直吃的白米飯。


    吃完飯,天也晚了。


    遲小魚洗洗,很快就躺在自己那張被褥上全是補丁的小床上,對著站在門口的郎鏡,笑眯眯地揮揮手,然後就睡去了。


    郎鏡溫柔地看了他一會,看到遲瑞金又自己拎了酒壺,抓了一把生花生,坐到院中的石桌上,自顧自飲起來,還以為剛剛隻是錯覺——遲瑞金根本沒發現他。


    便要在遲小魚的門口坐下,就這麽熬上一晚時。


    卻忽然聽到院中的遲瑞金,慢悠悠地說道,“就這麽坐在人小姑娘的門口,不太合適吧?”


    郎鏡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遲瑞金,“您……能看到我?”


    遲瑞金一笑,扔了顆花生進嘴裏,嚼了嚼,扭頭,正正好地對上郎鏡震驚的視線,“小子,從哪兒來的啊?”


    郎鏡用平生最沒有過的狼狽模樣爬起來,幾乎是衝到了遲瑞金的跟前,快速道,“前輩,不是,師父,不是,您,我……我叫郎鏡,是,是小魚……”


    然而,後麵的話,他想說,卻怎麽也張不了口?


    沒法說出來?!


    郎鏡急得汗都出來了。


    遲瑞金卻悠哉哉地笑了起來,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從未來過來的,是吧?先坐吧。”


    郎鏡趕緊畢恭畢敬地在遲瑞金跟前坐下。


    明明兩人如此看來年紀差不多,郎鏡卻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是把他當作丈人那種的心情。


    遲瑞金又掃了他一眼,上下看了看,“小子命不錯啊!”


    郎鏡活了快三十年,還是頭一個說他命不錯的。


    張了張口,“我……”


    卻又說不了話,郎鏡這回反應過來了——關於改變命格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要怎麽救小魚?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遲瑞金那麽早地離開小魚?不想讓她過的那樣辛苦與難過。


    可現在,他該怎麽辦?


    遲瑞金看著這愣頭小子滿臉的焦急,又是一笑,喝了口酒,笑道,“我認識的人裏頭,能改變時間,送生魂到過去的,隻有一個人。”


    說著,他看向郎鏡,“那鬼姑娘送你來的?”


    郎鏡立刻點頭,又看遲小魚屋子的方向。


    遲瑞金一挑眉,“看來小魚兒是遇到危險了?這是試圖用曾經發生的事情,來改變你們正在麵對的,會影響小魚生死的契機?”


    頓了下,又問:“小魚的情況十分危急啊?”


    太聰明了!果然是龍國玄術第一人!腦子轉的這麽快!


    郎鏡又點頭,感覺自己除了點頭已經不會其他事情了。


    遲瑞金單手手肘支在桌麵上,提著酒壺晃了晃,想了想,又道,“這麽說來,小魚會在這兩天,發生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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