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鏡目送她腳步虛浮地飄進小區大門裏。


    想了想,還是翻出之前姚可可給他的名片,撥了個電話過去。


    驅車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看到小區對麵的一家簡餐廳門口,站著幾個神色不對的年輕人,其中一人,有些麵熟。


    他順著看過去,那幾人的視線,似乎……是在盯梢遲小魚?


    心下微沉,握著方向盤的指尖點了點。


    再次撥通手機,對那邊道,“二黑,幫我查點東西。”


    ……


    遲小魚睡夢中,就老覺得自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煙味。


    不像師父經常抽的那種嗆人的煙草。


    有一種很柔和很沉著又很矜貴的味道,像……嗯,像那個男人。


    他站在自己麵前,鄭重又認真地說:“我把我的全部都給你,好不好?”


    遲小魚一驚。


    就從夢裏醒了過來。


    恍恍惚惚地看著自家那有些裂紋的牆頂發呆,然後就聽耳邊傳來姚可可‘惡意滿滿’的壞笑。


    “嘖嘖,睡覺都要抱著男人的外套,這萬年不開竅的小魚兒,也有做春夢的時候?”


    遲小魚一低頭,就傻眼了——這男人的外套是哪兒來的?!


    腦子裏轉了一百八十道圈,才想起來,好像……是郎鏡早上給她的?


    難怪夢裏總是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合著是這外套上傳來的啊!


    立馬一個翻身坐起來,把外套往旁邊一扔!


    姚可可大笑,“你知道這一件衣服多少錢麽?弄壞了,你賣身去賠吧!”


    遲小魚憤憤地朝她飛眼刀子,“可可你這個壞人!”


    姚可可抱著胳膊,絲毫不畏懼好友怨念,“是呀,我是壞人。被某個總裁大清早召喚過來,勞心勞力給你帶早飯,做家務,收拾東西。我好壞呀!”


    “……”


    遲小魚滑下床,一臉討好,“我錯了,女王可可,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方津被你看上,那都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姚可可斜眼戳她,“油嘴滑舌!還大師呢,滑不溜秋的小魚兒一條!”


    “嘿嘿。”


    遲小魚懶洋洋地抱著她的腰,一頓蹭,“我錯了。”


    姚可可失笑,拖著她出了臥室,往沙發上一扔,一邊把帶來的早飯熱好端給她,一邊在她對麵坐下,“行了,老實交代吧。昨晚,你是不是跟郎鏡一起待了一晚?”


    “咳!咳咳咳!”


    遲小魚一口豆漿差點沒嗆到氣管裏去,“你,咳咳,你怎麽知道的?”


    姚可可拿手點她,“你個沒輕重的丫頭!都沒確定關係,就跟他……你這樣,他不拿你重視怎麽辦!你個傻丫頭,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


    遲小魚眨眼,“可可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姚可可瞄她,“我誤會什麽了?別告訴我,孤男寡女幹柴烈火,共處一晚,啥事都沒發生啊!”


    “……”遲小魚捶胸口,又被噎著了。


    姚可可不爭氣地瞪了她一眼,過去幫她捶背,端了豆漿遞給她,歎氣,“我說你要是動心也成,隻是吧,進程不能這麽快,這上來就本壘,他那種人,還能稀罕你個什麽?你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男人啊,要調11教的,你……”


    “停停停!”


    遲小魚緩過氣來,趕緊打斷,“可可,你都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呀。”


    “我抽死你!”姚可可一瞪眼,“什麽亂七八糟的?這是戀愛經驗談,給我好好聽著!”


    遲小魚泄氣,放下包子,“我昨晚帶他去了趟半步多。”


    “啊?”


    姚可可愣了愣,“你帶他去那兒幹嘛?那裏不是……”


    就算她,也隻是聽遲小魚偶爾提過,畢竟小魚的工作需要,會有時去那樣的地方。


    遲小魚點頭,“嗯,他的命格有些特殊,我想幫他一把。”


    姚可可聽出了遲小魚話裏的意思,又想到今早郎鏡打電話給她時,語氣裏掩不住的關心和擔憂。


    想了想,“是不是有危險?”


    遲小魚笑了笑,“危險倒是其次,就是難度係數有些大。還好開頭不錯,就看後麵能不能持續闖關成功了。”


    “還嘴貧!”


    姚可可知道遲小魚一這樣說話就是不想自己擔心,便也不再繼續問下去。


    轉開話頭,問:“那你覺得那郎鏡適不適合你?我瞧著他對你倒是真的挺喜……”


    遲小魚往她嘴裏也塞了個包子,垂眸,喝豆漿。


    腦子裏,又浮現起那人站在半步多天字房,幽幽暗暗的房間裏,背後是那條渡世間千滌的忘川河,身前,是凡塵忘卻的彼岸間。


    他看著自己,莊重而虔誠地說:“我把我的命,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可她……能不能要呢?


    ……


    第二天一早。


    郎鏡正在開跨國會議的時候,趙崢突然闖進辦公室,小聲道,“老板,醫院那邊來消息,艾麗莎醒了。不過……”


    郎鏡抬頭。


    “她醒來後,就讓人把跟隨他們這次一起來龍國的一個年輕人抓了過去,然後一刀差點又殺了那個人!”


    郎鏡臉色一沉,站起來朝外走,“人有沒有傷到?警方那邊怎麽處理?艾麗莎現在什麽情況?”


    趙崢跟在他後頭,“沒刺中要害,那小夥子倒抗下來了。艾麗莎也被帶到了警局。”


    停了下,“說也奇怪,醫生本以為艾麗莎受那麽重的一刀,該是不會生還,沒想到不僅活下來,而且還這麽生龍活虎的。”


    進了總裁專用電梯,忽而又一拍手,“這該不會跟小大師有什麽關係吧?”


    他眼巴巴地瞅郎鏡。


    卻見郎鏡一臉沉色,似在沉吟,趕緊抿嘴做啞巴。


    不知郎鏡現在想到的,卻是之前,他們本來要安排人員盯著艾麗莎那邊,盡量免除她遭遇枉死危險時,遲小魚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異光。


    難道那時,她就已經知道,艾麗莎這一次,是死劫難逃?


    所以她才會事先安排好半步多那樣的地方,與死人魂魄做交易,來換取自己的一線生機?


    這內裏多少乾坤謀算,又有多少凶險不定?


    肉白骨、活死人,是那麽簡單的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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