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瑞金其人,在玄術界,永遠是一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神話。


    五十年前,龍國國難,有高人測出,乃是龍脈受損,需安撫天道以慰龍靈。


    當時龍國幾乎所有玄術高人全部上陣,卻齊齊敗下,有近乎一半人差點當場殞命。


    千鈞危難的時候,一個路過的年輕人,以一己之力,撐起龍脈,化去大劫,保住國泰昌盛萬民安康。


    然而,這人做下如此浩天功德,卻隻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消失了。


    還是無極觀的觀主,因為與他有過一麵之緣,才報出了他的姓名。


    當時舉國上下,都在尋找此人。


    沒想到,這麽多年,這個高深莫測的天師,竟然如此隱居山林之中,做了個逍遙散人去了!


    郎鏡時常去無極觀,曾聽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觀主,神往又欽佩地提過此人數次。


    趙崢見郎鏡神色靜冷,心裏案子讚歎,不過語氣卻頗有遺憾地說道,“要是這位遲天師還在,郎總您的命格說不定……還有幾分希望。”


    “也不知那小大師,承襲了幾分。”趙崢又搖頭,“可畢竟是個女孩子,唉。”


    郎鏡還是沒說話,看著平板上少女的照片,片刻後,翻開左手手心,凝眸片刻後,沉聲道,“給遲大師送一份晚宴邀請函。”


    趙崢心裏早也料到會這麽安排,並不意外,轉身就去。


    出門的時候,遇到郎鏡的另一個助理蘇秋,朝她一笑,豎了豎大拇指,“今兒個很漂亮啊!”


    然後就笑盈盈地走了出去。


    蘇秋是標準的九頭身美女,氣質也好,名牌大學畢業,家裏的資產也不小。


    可當時從國外回來,自家公司的掌門人不做,卻非要到郎鏡這裏做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助理。


    明眼的都知道她的心思——無非就是看上這位俊美如濤的超級總裁了唄。


    但是蘇秋進公司以後,卻又在踏踏實實勤勤懇懇地做著自己的分內之事,倒又叫很多人不明所以。


    唯獨蘇秋心裏知道。


    她一直不敢動作,皆是因為,這人傳聞中的命格。


    克親緣,無姻婚,天煞孤星,近者絕命。


    蘇秋一步步朝那偌大的辦公桌靠近,看桌後那氣質淡然疏冷淡漠的男人。


    家裏昨天特意打電話告訴她——郎鏡近日算命,三十歲之前,必定命格凶煞,近身之人,皆無好下場。


    蘇秋覺得自己如同那去舌化腿的可笑的小美人魚兒,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痛入心扉。


    “郎總。”


    她咬了咬牙,滿嘴的苦澀,“我來遞交辭職申請。”


    郎鏡一頓,看著平板的視線抬了抬,注視對麵的蘇秋。


    蘇秋看著這個男人,那糾結的痛苦與絕望將她的五髒六腑都絞爛了。


    她怎麽舍得,怎麽舍得離開這個男人啊!


    十二歲那年,這人跳下冰冷的湖水,在自己最窒息的時候將她托出水麵的那一刻記憶,至今,還清晰而明亮地鐫刻在她的骨髓裏啊!


    可是……


    他是天煞孤星啊!


    他為什麽就是天煞孤星呢?


    蘇秋攥緊手指,長長的指甲刺進手心,痛,痛得她連聲音都微微發抖起來。


    她說,“我父親年紀大了,需要我回去幫忙。”


    郎鏡看了她數秒,然後平靜地低下視線,翻看平板,“去和趙崢交接一下工作,然後到人事部辦理手續。”


    蘇秋渾身僵冷。


    竟然……都不多問一句的麽?


    忽又覺得自己可笑——這個男人,從沒給過自己一絲希望。又何必期冀那一句關心呢?


    是她害怕了,想逃離了。


    走吧,走吧。


    郎鏡聽到門上‘哢嗒’一聲關門聲,低著的視線抬了抬,又平淡地垂下去,繼續處理公務。


    城市的大雨,洶湧又肆意,卻隻叫人這無助而無援的心裏,越發悲涼。


    ……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


    遲小魚放下書,從次臥的小沙發裏站起來,瞅了瞅外頭放晴的天空,轉身,從師父遺像前擺著的供品裏摸了一個蘋果。


    脆脆地啃了一口。


    然後嘟嘟囔囔地對遺像上笑眯眯的老頭說道,“師父,今晚可可請我吃大餐,有好吃的我打包帶一份給你哦。”


    說完,又啃了兩口蘋果,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淡了。


    片刻後,揉了揉微紅的眼睛,再度笑了下,轉身走了出去。


    ……


    方津這回挑的地方,是一家位於市中心的私人會館。


    格調還挺高。


    遲小魚一邊跟著漂亮的迎賓朝裏走,一邊心裏還在嘀咕——方津怎麽會選這樣的地方?


    結果一進包廂,就明白過來了。


    裏頭坐著的,還有一個肖晨呢。


    姚可可滿臉是笑地迎過來,拉著她的胳膊往裏拽,一邊道,“是不是路上堵車?這會才到。快來坐。”


    遲小魚便在肖晨的身旁坐下,看了眼姚可可。


    姚可可裝無視,故意去叫服務員上菜。


    肖晨還是一副貴公子的通身氣派,周身的紫光雖然淺薄卻又十分清晰。


    笑得溫潤,親手給遲小魚端了一杯水,“遲大師,今晚是我擅自做主,實在是有心感激大師昨日援手,請大師勿怪。”


    遲小魚看了眼麵前的水杯,笑了下,“肖總不必如此客氣,本也是造福社會的好事,自然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毀了。”


    肖晨含笑,自然聽出遲小魚公事公辦的刻意疏遠,卻並不計較。


    轉移話題,“不知大師喜歡吃些什麽,我做主點了些清淡爽口的,這家會所我經常過來,口味還是不錯的。”


    遲小魚又淡淡點頭,“有心,多謝。”


    方津坐在對麵,都快被兩人之間的氣氛尷尬死了。


    好容易等到姚可可回來,就聽她八卦又興奮地對遲小魚笑,“小魚,你猜我剛剛在外頭看到誰了?大明星高雅靜啊!”


    氣氛打破,方津默默在心裏給自己女朋友豎了個大拇指,轉頭去找肖晨說話。


    卻見他一雙眼,都黏在遲小魚臉上,心裏驚奇。


    有姚可可這個暖場王在,一頓飯,倒也吃的賓主皆歡。


    肖晨有心追求這位難得讓他心動的女孩,卻也知不能操之過急。


    走出包廂,含笑正要提出送一送遲小魚幾人。


    卻聽走廊對麵,有個女子略顯尖利急躁的聲音,壓抑而憤怒地質問,“郎鏡,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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