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在雲家,雲起是個特殊的存在。


    不光是因為他的身份和地位,還有他失蹤五年才被找回來的經曆。


    對他們來說,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闖入者。而這個闖入者,居然還被欽定為下一任的雲家家主,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


    雲起的身份得不到大家,尤其是嫡長房的認同。雲起這個人本身,也無法服眾。


    年紀小,根基淺,而且他十分怕事,人多的場合,他除非真的迫不得已才會出現。一朵好看卻不中用的小白花,這是所有人給他的定義。


    不過,雲霄去並不覺得他真的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可憐無害。因為他發現,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弟弟,在家裏盡管處處受排擠,但受小欺負不斷,卻從未吃過大虧。


    這讓他不得不警覺,須知處在雲起的那個位置,隻要不真是個蠢人,他的贏麵是很大的。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雲起找到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


    雲霄在雲起對麵坐好,雲起才開始說話。隻見他坐的很隨意,卻好似雕塑一般優雅得恰到好處。


    說話時,也是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仿佛在跟你商量,實際上每一句話都不容反抗:“再過不久,我就要去京城,臨走之前,有一件事情交給你去辦。”


    他的話,讓雲霄忍不住嗤笑,這個雲起,他將自己當成什麽人了?居然開口就在命令自己。


    正想譏諷兩句,卻又聽他慢條斯理地說:“姑姑想要插手雲家事務,我認為此事極為不妥。她雖然是雲家嫁出去的姑奶奶,但到底是別人家媳婦。姑姑插手,那就等於許家插手,以兩家的關係,將來必定後患無窮。隻是此事我不便親自出手,所以隻能把它交給你。青州的鐵甲工坊和芻田的金礦跟銀礦,不能有任何非雲家勢力介入,姑姑這次,心大了。”


    雲霄一愣,對這件事他根本一無所知。


    這讓他生氣,但更加讓他生氣的,是雲起的態度。他居然現在就開始對自己發號施令了,他還沒有當上家主呢。


    下意識地,他張口就反駁:“這是族裏的事,如果老爺子和各位叔伯都沒有反對,那他們這麽做就是有道理的,用不到你來置喙。”


    “五哥居然這麽想?”少年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驚訝,隻是說話的語氣帶著一點調侃:“我以為五哥即便對我有所防備,但至少分得清內外。沒有想到你居然不顧大局,隻以個人喜好為準。不過在你心中,你跟姑姑的關係,的確是比我這個弟弟要親近一些,所以我還是能夠理解你的。”


    雲霄想問他從哪裏得知姑姑想要插手雲家事務的事,可這麽重要的消息自己不知道,還要被雲起告知,這讓他很是問不出口。


    他想立刻把這個家夥趕出去,然後去找父親問問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誰知道雲起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那少年剛說完理解他的選擇,就直言道:“雖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件事你還是必須去辦,我希望,你能夠讓我滿意。”


    雲霄被他理直氣壯的樣子氣笑了:“雲起,你以為你是誰?不要以為老爺子有點提拔你的意思,你就當真以為自己能當上家主了。想在雲家作威作福?做夢。”


    “我當然不會做夢。”雲起指了指桌麵上的一摞文本,微笑著告訴他:“如果五哥實在顧念與姑姑的感情不肯出手,那小弟就不得不遷怒了。二伯虧空的銀子不少,此時還沒有送到老爺子麵前,小弟心眼小,一個不小心,就將賬本送去給老爺子看了。當然,我想五哥這樣袒護姑姑,想來姑姑一定也會全力幫助二伯填補虧空。不過以許家分量,就是不曉得這幾十萬兩的銀子,能不能一次性拿出來。”


    雲霄心下一驚,這才發現桌麵上那厚厚的一摞居然是賬本。


    他急忙去過一本翻閱,果然,是自己父親管金礦這幾年的賬麵。


    當初父親聽了有人的挑撥,拿了族裏的錢去入股什麽海上貿易,結果虧的血脈血本無歸。


    這是一件極為私密的事情,他沒有想到居然被雲起這麽明晃晃地擺了出來。他下意識地搶過賬冊,上手就撕。等他撕了兩本,那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才笑道:“五哥撕得可盡興?我那裏還有幾十本一模一樣的,讓他們再搬些過來給你?”


    雲霄這才頹然地坐回去:“你威脅我?”


    “聰明。”少年很高興他這麽直接。“所以你現在告訴我,我的威脅成功了沒有?”


    “哼,你以為我是傻子嗎?”雲霄冷笑:“就算我聽了你的又怎麽樣?到時候不是要被你沒完沒了地威脅。”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把柄,可不是我憑空捏造的。”雲起站起身來,月白的長袍在燈光的映襯之下散著微光。他悠悠道:“六哥跟金陵鹽商秦家定親,說的是秦家於二伯有救命之恩方才迎娶商賈之女,但這裏頭沒有這麽簡單吧?”


    雲霄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雲起又道:“秦家為金陵首富,女兒嫁入高門,必定少不了大筆嫁妝。有了那筆嫁妝,二伯的虧空基本上就能填上了。隻可惜,今天夜裏六哥醉酒,居然跟表姐……說起來,許家可出不起那麽多嫁妝,五哥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雲霄終於心驚膽戰地想到,這一切,很可能一開始就是眼前這個笑容溫柔的少年設計好的。這讓他深深後悔白天的衝動之舉,要是他沒有暗示許銘書私自去找雲起,自己那倒黴的弟弟也就不會遭了秧。


    可是又想到自己父親欠下的那巨額虧空,他不得不承認,就算沒有許銘書這一遭,他還是得受雲起的脅迫。


    好在,運氣讓他做的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如果姑姑真的插手雲家事務,那對雲家來說,是很不利的。他阻攔姑姑,也是為了雲家好。


    然而,就算他已經明白了這一點,心裏也依舊咽不下這口氣。他無法忍受自己屈服於雲起。


    “就算我做了,那對我有什麽好處?”


    “放心,我對為自己辦事的狗一向很寬容,隻要你讓我滿意,我自然會給二房活路。表姐不會嫁給六哥,你們可以按照原計劃迎娶秦家女孩,這樣一來,二伯的虧空也就填上了。畢竟,虧空的可是雲家的銀子,把你們父子剁了喂狗也找不回來,還不如給你們機會把錢還上。”


    “雲起,你不要欺人太甚!”聽見少年想把自己當狗一樣驅使,雲霄暴怒。


    他恨不得一拳砸死這個出身卑賤無法無天的少年。然而雲起偏著頭,隻是要笑不笑地看著他,他就背脊一涼,不敢下手了。是的,他的把柄還在他手裏,暫時他不能對他做什麽。


    最後,男人恨恨地收回手,恨聲恨氣地說:“你說的那件事,如果屬實,我會想辦法。畢竟此乃雲家事務,容不得他人插手。現在,你可以滾了。”


    “那就好。”雲起達到了目的,也不欲逗留,臨走之前,對他說:“這份賬冊就送給你,免得還賬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老子欠了多少。”


    雲霄咬牙切齒,少年卻已經款步離開。


    回到南山齋,雲起將老夏召來,問:“表姐那裏怎麽樣了?”


    “許家要說法,已經驚動了老爺子。”


    “雲中有婚約在身,二伯不會鬆口讓他娶許銘書,讓他們鬧吧。”


    老夏垂頭應是。


    雲起又道:“許家知道雲中有婚約在身,一定會想方設法把流言傳到秦家,好讓秦家主動撕毀婚約。這對我們沒有好處,你讓人盯著,不能讓許家把消息傳出去,二房要娶的,隻能是秦家女。”


    “那表姑娘她……”老夏說:“這樣一來許姑娘名聲壞了,一輩子也就毀了。”


    “哦?這是我需要關心的事嗎?”


    老夏遲疑:“畢竟,許家姑娘差點就成了爺您的未婚妻,我以為您會拿不定主意。”


    “隻是差一點麽?兩家根本從未提及過這門婚事,根本無從說起。”少年認真道:“要記得,我的未婚妻姓楚。”


    “是。小的多慮了。”


    雲起這才又吩咐他:“許家想要插手鐵甲工坊的事,雲霄會去阻止。你讓雪雁留心,要他幫許家成功介入雲家工坊事務。二房虧空的事讓姑姑鬧出來,到時候二房缺錢,一定要讓大房幫二房出錢填補虧空。那時我在京城,有什麽事,派獵鷹通知我。”


    “是。”


    因為許銘書的意外,雲家的滿月酒辦成了一場風波。


    許家當然不肯善罷甘休,這個留大了年齡的女兒,本就是他們的負擔。雲起已經定下了安國府的嫡小姐,想要再談許銘書跟她的婚事,那是難上加難。如今好不容易碰上雲中這個冤大頭,他們哪裏肯放手。


    前來祝賀的許家人,全部在雲家安營紮寨。聽說二房雲培西不願意全了他們女兒的名聲,便一封信回去把事情告訴許家族人。接連三日,許家叔伯長輩姑娘婆姨都都陸陸續續上門了。


    兩邊吵得不可開交,酒醒的雲中被罰去山上守墓,安排在大太太處的許銘書成日以淚洗麵,一沒人看著,就要尋死覓活。


    雲起依舊低調,除非迫不得已,堅決不出南山齋一步。


    眼看鬧下去不是辦法,老爺子無奈拍板,讓雲中悔婚迎娶許銘書。誰知這一發話,尋死覓活鬧起來的,又加上了二房雲培西兩口子。二老爺和二太太直言,要是許銘書進門,他們便帶著兒子一家十幾口從核桃崖跳下去。


    在他們口中,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屋子待著,一個人黑洞洞跑到外頭,哪裏像個守本分的千金小姐。必定是在等什麽人,自己的兒子有婚約在身,可不願意食言悔婚娶個跟情郎私會的破鞋。


    由於雲家跟許家世代聯姻,許銘書的祖母,本就出自雲家。聽到自己的侄兒這樣說自己的孫女,她哪裏肯依?當即把所有人召集起來,一定要他們給許銘書一個清白。


    然而二房鐵了心,一口咬定許銘書大半夜的是在私會情郎。


    許家人被氣得呲牙咧嘴,把許銘書叫出來又是一頓審問。


    問她大半夜在外頭幹什麽,她打死也不說。有人提出她曾與雲起有過婚約,私會的人必定是雲起。可是那天夜裏雲起在老爺子處,自己有人證。雲起被叫出來親自辯解,直言自己從不知道自己曾經與許家定過親,且從不曾與表姐有過私下來往。


    眾人這一回想,才發現果然如此。兩家默認的親事,但因為種種原因,從未正式被提出來。而且正如他所言,雲起的確從未單獨跟許銘書說過一句話。就連許銘書自己,回憶起來,也發現這個被她愛慕多年的少年,當真沒有說過任何逾越哪怕一點的隻言片語。就連見麵,也多事在長輩,至少有兄弟姐妹在場的情況下。


    那麽,她心中他那深沉的對自己的愛戀是咋麽回事?是什麽時候擁有的錯覺?


    許銘書恐慌地發現,她找不到一絲一毫線索。


    雲起就那麽淡然從容地洗脫了嫌疑。


    等事情鬧得越來越大,還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雲起已經收拾行囊,帶著下人浩浩蕩蕩地啟程進京了。


    臨走前老太太仆氏一定要塞給他兩個仆灃少女,說帶在身邊一路好服侍他的生活起居。


    雲起也沒有推拒,一轉頭就把人交給了老夏,讓他怎麽處置自己隨意。


    老太太被她氣個好歹,可又有什麽辦法?她根本左右不了任何人的決定。


    經過一個月的顛簸,雲起終於再次抵達京城。京中老宅已經翻修好,雲起自己上京,身邊沒有跟一個長輩,但是該有的禮儀還是不能少,除了一直與雲家有來往的幾位世叔世伯之外,要親自上門拜訪的,又多了一個楚家。


    安頓好的第二天,雲起就差人上安國府遞上拜帖,第三天有了回信,第四天,便帶著早就準備好的禮物上門。


    雲起要來拜訪,起先楚陽娿是不知道的。從徐州回來的路上她中了署,因為急著趕路並沒有好利落,結果一回來就又病了。反反複複好些日子,現在才剛好起來沒有多久。


    她一直記著要跟自己訂婚的雲起,回來之後便悄悄地派人去打聽雲家的事。


    不過文山離京城比較遠,一來想到得到什麽消息也不是那麽容易,二來還不知道得到的消息是不是可靠。


    正當她安慰自己相由心生,長得好人的人一般壞不到哪裏去時,就聽二管家來說,有個什麽雲家七郎上門拜訪,四爺要親自接待。


    楚陽娿這才知道雲起居然這麽快就上京了。


    可是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她是不能出去見人的。楚陽娿糾結了一會,又派人去打聽,得知雲起短時間內不會回文山,會在京城待很長時間,才終於高興了。


    在京城,想要觀察到他的人品性格,就容易的多了。


    她不是不相信爹爹看人的眼光,還是那句話,他們之間有代溝。


    丁嬤嬤在見了雲起一麵之後,可高興的不得了,忍不住在楚陽娿耳邊念叨:“那雲七郎,當真是一表人才。聽說學問上也不錯,四爺喜歡得很,還要推薦他去涼山書院。哎呀,可好了,咱們姐兒的頭等大事,可算是定下來了。”


    楚陽娿好笑,她絲毫不覺得親事定下來就萬事大吉了。相反,她覺得這戰鬥才剛剛開始呢。


    沒過多久,二管家就過來了,手裏捧著一個小盒子,告訴楚陽娿道:“十二姑娘,這是雲家七郎送來的禮物,聽聞姑娘路途顛簸大病剛愈,便送來一對鍾山玉。此玉隨身攜帶,冬暖夏涼,想來姑娘不必那般容易中暑了。”


    “這話是他說的?”楚陽娿打開盒子,裏麵果然是一對溫潤剔透的碧玉配件。光看品相,就知道十分難得。


    二管家見他喜歡,便回答說:“是,雲家七郎的確是這麽說的。”


    沒想到嘴巴還挺甜。


    二管家功成身退,楚陽娿拿著玉佩賞玩。見丁嬤嬤狹促,於是正色:“這好話都會說,可是一個玉佩,哪裏真有冬暖夏涼的效果,可見是在說瞎話。”


    “是,雲家七郎居然敢對咱們姐兒說瞎話,當真該打。”


    楚陽娿:“……”


    丁嬤嬤調侃一句便罷了,過了一會,突然想到什麽一般,跟她說道:“如今素姐兒成了京城有名的才女,繆先生時常帶著她參加各色詩會。繆先生德高望重,沒有人說什麽,可看眼看她漸漸大了,再拋頭露麵,怕是不好。”


    十歲以前,還可以說是年幼,可以不設男女大防,可過了十歲,就不好再在男人堆裏混了。


    楚陽娿點點頭:“我會提醒她的。”


    王氏眼饞楚素陽名氣,很不願意管她的事。四房沒有大人,這種事還是得自己注意。


    四房的未來女婿上了門,這可是個大新聞,王氏得了信兒便打發人去看。


    那婆子一回來,馬上瘋言瘋語地把雲家七郎誇上了天,惹得王氏又是一陣鬱悶。


    她的鬱悶是有緣由的。


    如今丹陽總算嫁了,可下頭還有個楚天陽和一個楚琴陽。


    楚天陽硬要說什麽先立業後成家,死活不願意把親事定下來。


    看在他將來要成為一家之主,多挑兩年挑個頂好的姑娘也是應該。


    可沒有想到,這楚琴陽也有樣學樣。哥哥不定親還有個由頭,她一小姑娘,對自己的親事也不熱絡。


    好吧,就算旁人家對自己親事熱絡的姑娘也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可好歹也得上心呀。


    楚琴陽倒好,挑這個她嫌棄人家醜,說那個她鄙視人家窮。好不容易挑個家世好相貌好各方麵也都不錯的,他開始挑剔人家父母有問題,祖輩有問題,從上往下十八代都有問題。


    氣得王氏不知如何是好。


    現在連小她兩三歲的楚陽娿的親事都快定下來了,她還沒有著落,實在是讓人心氣不順。


    “琴姐兒呢?讓她好好在屋裏繡花,她又幹什麽去了。”


    嬤嬤道:“在天哥兒屋裏呢,說那邊涼快。”


    “這丫頭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天哥兒從外頭回來,發現她把屋裏弄得亂七八糟,又該說她了。”


    “哪裏的話。”嬤嬤笑說:“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天哥兒寵琴姐兒,寵得什麽一樣,哪裏會說她。”


    說起這個,王氏又更要歎氣了。楚天陽對妹妹很是寵愛,每次琴陽惹了她生氣,她想說她幾句,都被兒子給勸了。現在她的親事定不下來,他那個當哥哥也不著急,還說什麽成親乃是人生大事,理當情投意合方是良配。反而弄得她裏外不是人了。


    “帶會她出來,把剛才誇人家的那些話,當著她的麵說一遍。我就不信她不著急。”王氏氣道:“這回我瞧了薛家哥兒,人品容貌都很不錯,琴姐兒若還不願意,就由不得她了,她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最關鍵的是,京中青年才俊,就那麽多。一家的親事說不成,就得換另一家,可又有多少人家願意讓她們挑來挑去?再挑下去,反而好的都被別人給挑去了。


    楚家女孩眾多,除了楚琴陽之外,二房還有好幾個女孩子年齡到了。不光二房,借住楚家的王心怡和錢昔靈,總也要相看一戶好人家。這些都要她來掌眼,為了琴陽的親事,她已經操了太多的心。


    晚飯時候,楚琴陽終於從楚天陽院子裏回來。


    嬤嬤有王氏的暗示,當真將楚陽娿定下的雲家七郎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


    楚琴陽聽完,白眼一翻,鄙視道:“說的再天花亂墜又如何?還不是定了十二妹妹,就算我覺得好,也搶不過來。”


    王氏終於發現自己太生氣,腦子都給氣丟了。居然當著女兒的麵誇她妹妹的未婚夫好人才。


    正要補救,卻聽楚琴陽又道:“再說,那雲家七郎,當真有你們說的那樣好?既然如此,為何還不曾聽他得了什麽先生誇獎,做了什麽好文章,或者直接科考,得了什麽好功名。他的年紀和跟哥哥差不多大,哥哥可已經是探花郎了呢,這世上再好的男兒,能好的過哥哥?”


    楚天陽一年前參加科考,跟當年的楚域有過之而無不及,奈何皇帝宗室都忌諱世家,硬生生將個能得狀元的楚天陽壓成了探花郎。不過十六歲的探花也是佳話了,楚家,尤其是王氏,十分滿意。


    要是按照楚天陽的標準照女婿,那還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王氏終於無話可說了。


    可……


    “可那終究是你哥哥呀,他再好也沒辦法把你娶進門,咱們把標準放低一些,你說你到底喜歡什麽樣兒的,娘就是上天下地,必定給你找來。”


    “我喜歡……哥哥那樣兒的。”楚琴陽喃喃出聲,悄悄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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