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悅點了點頭,陸成宇牽著她慢慢出去,她忽然道,“答應我件事兒好嗎。如果我們遇到危險,或者有其他突發情況--”


    “殺了我都好,不要讓我遭受屈辱。”她平靜地道。


    陸成宇倏地扭頭,望著女人淡漠的神情,眼底閃過澀意,“你不相信我能保護你?”


    唐心悅搖頭,“我當然相信你,我隻是怕萬一……我害怕那樣的遭遇。”


    陸成宇攥緊拳頭,定定注視著她,沙啞著嗓音,“命比什麽都重要。”隱約懇求的意味。


    唐心悅沒有應聲--她理解,站在對方的角度肯定害怕她想不開,如果她的生命隻有一次,那麽一定竭盡全力想方設法都要活下來。


    但既然能夠輪回,她絕對不願意遭遇噩夢。


    兩人心事重重地回去,陸成宇跟他們說她傷口還是需要包紮一下,否則感染了就糟糕了。


    吳三同意,拿了塊毛巾給她,唐心悅趁機要求說不想再被綁在椅子上。


    看在她眼睛看不見的份上,吳三一思量同意了,還是手腳都給分別捆綁著,把人給丟到裏屋一間行軍床上。


    屋子內沒有窗戶,出入都能隻能通過到外間的一扇門,唐心悅在裏麵,外麵四個大男人輪流值夜守著,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到了第二天,陸成宇等的心急如焚,還是沒聽到警察搜山的動靜,而唐心悅這邊,一來春寒料峭,山裏濕冷又沒有被子蓋,過了一晚上就開始發燒起來,再加上傷口果然感染了,當時吳三等人還不以為意,陸成宇也不好說什麽隻能盡量多給她喂水。但到了第三天,唐心悅燒的厲害,整個人都昏昏沉沉起來。


    “再這樣發燒下去不行。”從女人額上收回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灼熱的溫度。陸成宇麵無表情道,壓抑著心底的生疼。


    這是他和唐心悅商量過的計策,裝病來讓他趁機可以提出下山的借口。


    但現在這樣,唐心悅是真病了。


    吳三嘖了一聲,噴了口煙,“麻煩死了。還有四天才送錢過來,她支撐得了嗎?”


    女人蜷縮在簡陋的行軍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兩頰是不正常的潮紅,有氣無力地呼吸著。


    李偉有點慌亂,“她要死了怎麽辦?我們的錢還拿得到嗎。”


    吳三幽幽道,“我這兩天仔細想了想,其實她死活都不會影響我們。拿到錢給他家裏人留下個地址,他們要趕得及人就還活著,趕不及也不是我們弄死的。她自己扛不住有什麽辦法。”


    陸成宇心裏一沉,望向其餘兩人,“你們咋想的。”


    向來少言寡語的滿子說,“我聽吳哥的。”他一向唯吳三為主心骨。


    陸成宇想了想,故意問李偉,“你那天和她家裏人打電話,他們什麽態度?”


    李偉道,“之前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家裏人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報警的,要錢沒問題隻要人活著,看得出她家人很在乎她。如果人死了,那家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偉是打過電話和對方直接溝通過的,他說的話讓吳三猶豫了。


    陸成宇趁機道,“要是出了人命性質就不一樣了,這話我之前也說過。有錢拿還得有命花。退一萬步說,就算被抓到,如果人沒死那就是綁架罪,蹲幾年牢而已;要是殺了人,這是要賠命的。”


    三人沒開口,陸成宇不動聲色引導話題,“不是吃的沒多少了嗎?這樣,我下山去買吃的,順便買點藥和繃帶讓她多撐幾天,然後打電話催一下她家裏人湊錢。”


    從時間上來說警察再怎麽樣都應該到了村上了,他認的到路就帶著人上來救她。


    吳三抬眼,眼裏看不出情緒,“說的也是。”瞥了眼旁邊的李偉,揚了下下巴,“你跟著一起去,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在場的都心知肚明,說是照應,實則是監視。他們還是提防著陸成宇。


    陸成宇佯作慍怒,又生生壓下去,冷笑了下,“要不是你們摻和進來我早就……算了。”


    把煙用力碾滅,冷冰冰地招呼李偉,“走了。”


    李偉看了眼吳三,連忙跟著上去。兩人要徒步走二十來分鍾才能到停車的地方。


    一路上,陸成宇蹙緊眉沒說話走的飛快,李偉跟的氣喘籲籲,“你慢點!”


    “你快一點,來回一趟要兩個多小時,天黑了就麻煩了。”陸成宇催促,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吳三突然說的那句話,讓他心裏隱隱有點慌亂。


    吳三為人深沉,做事難以揣摩。他這幾天套話也清楚是吳三出的主意綁架人,還暗暗驚訝,沒想到三人中最陰險狡詐的他竟然幹得出這種衝動魯莽的事兒。


    要快點找到警察才行。陸成宇加快了步伐,然而離森林裏的木屋越遠,他心中湧動著越發強烈的不詳的感覺,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拉扯著他,叫他不要繼續往前走要回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繼續前行與警察匯合,還是現在就找機會折返?


    掙紮間又邁了幾步,已經可以看到停在山坡上的白色麵包車了,再開車40分鍾就能出山、就能找到警察回來救她……


    神色一凜,陸成宇猛地停步,身後的人猝不及防差點撞到他身上,“哎你怎麽突然停了!”李偉勉強刹住腳,奇怪道。


    陸成宇抹了把臉,掩飾住心中的慌亂,“尿急,你去不?”一指一棵大樹邊。


    李偉樂了,“你這人,之前明明有廁所又不上。”不過話一提起,“嘿,我怎麽也有點了,走吧。”


    兩個大男人不講究,走到樹邊並排著,李偉雙手放到褲鏈位置剛想拉,就在這時旁邊陸成宇倏地伸手,一手推他肩膀,一手抓著腦袋“砰”的一聲砸到粗壯的樹幹上!


    他力氣極大,撞得宛如成人腰粗的樹木劇烈抖動,葉子簌簌落下。


    而李偉兩隻手拉著褲鏈根本來不及抽手來不及反應,腦袋就被狠狠撞到了樹幹上,當場人就迷糊了。陸成宇一臉狠厲,手下沒送足足又撞了四五下,直到徹底把人撞昏,頭破血流才鬆手。


    李偉軟綿綿地昏死過去,癱倒在樹邊,陸成宇上去三兩下,利索地脫掉他外麵的襯衣,把人胳膊往後一扭,把人反綁在樹幹上。


    做好了這一切,他從李偉褲腰帶上解下車鑰匙,和他腰間別著的一把匕首,一路狂奔著返回木屋。


    矯健的身影穿梭在叢林中,無數樹枝抽打在臉上,他渾然未覺,心如擂鼓,快一點,在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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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心悅迷迷糊糊中睜開眼,隱約有光亮透入,但眼前還是朦朧的如同一團光暈,看不清楚。


    “再加把勁,就快弄完了。”


    外麵傳來男人說話聲,夾雜著鏟土的沙沙聲。


    “真要這樣做嗎?”滿子停下來,聲音裏帶著遲疑。


    吳三把鐵楸往地上一杵,“別磨蹭了,快一點。”指揮著滿子繼續挖坑,打火機哢噠一聲響起,他點了根煙吸了口,壓低了嗓音,“你沒看唐老板病的那個樣子?看樣子就活不了幾天了。我們把人埋了,把綁她的繩子掛在椅子上,偽裝成她自己逃跑的樣子,完了再把她的東西丟到山坳裏去,我們到時拿了錢留下地址,讓他家裏人自己來找。”


    語氣狡詐陰險,“就算報警,警察過來也隻會以為她是逃跑的時候在森林裏迷路了。這深山老林的,找人都要花費很多時間,不就給我們機會跑的越遠越好嗎。”


    滿子一聽很是佩服,“三哥還是你腦袋靈光。”埋頭繼續幹活。


    吳三很快抽完了煙,抱怨了句,“老子以後再不抽這便宜貨了。全抽中華、抽進口的!”


    “喝酒也喝最好的,人頭馬!”滿子語氣滿是向往。


    兩人一邊暢想著未來,一邊挖坑,一點都不在乎被裏麵的唐心悅聽到。


    唐心悅吐了口氣,她生病其實沒那麽嚴重,這是和陸成宇商量好的計策,他才好以買藥的名義趁機下山,要是病的不重了就會像前兩天一樣,吳三死活不讓人買藥。


    可沒想到,吳三竟然打著這注意--看來在他心裏,從來沒考慮過放她一條生路。


    也許,早在他們一行人綁架她的時候,他就暗中決定好了撕票,以免走漏消息。


    事到如今,唐心悅反而鬆了口氣,甚至巴不得他們挖的再快一點。


    想到陸成宇還在辛苦拚命地想方設法營救她,心下浮現歉疚,但她真的很累了。


    不多時,兩人在屋後挖好了坑,進來把屋內布置成她自己逃跑的樣子。


    跟著到了唐心悅麵前,也不說話就這麽盯著她。


    唐心悅感覺到兩人打量覬覦的視線,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們想做什麽!?


    吳三陰陽怪氣地道,“唐老板這麽漂亮,真是可惜了。倒不如臨死前陪我們兄弟玩一玩?”


    唐心悅眼前隻能看到模糊的一團人影,而憑借現在的體力根本也沒法對付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她竭力維持冷靜,“錢你們很快就能拿到了,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必為難我。好歹我也好心給你們一份工作收留了你們,不說知恩圖報,至少摸摸自己的良心,給我留個清白的屍體。”


    一席話如一桶冷水澆下,讓兩人剛剛燃起的欲/望瞬間熄滅。


    滿子轉頭勸阻,“三哥,這事是我們做的不地道。”他們出去找工作的時候,很多地方因為他們沒文憑沒技能都不要他們,隻有唐心悅肯給他們工作,一應待遇都很不錯。


    心中湧起一點懊悔,要不是老母親重病,他也不會跟著吳三鋌而走險。


    “哼”吳三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遍,女人雖然依舊漂亮,但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看著怪滲人的,況且她說的有幾分道理,索性道,“那就滿足你的遺願。唐老板你下去後也別怪我們兄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最後一句話陰測測的。


    唐心悅聽著不置可否,吳三這樣的人本身就壞到了骨頭裏,平時看著道貌岸然的,實際上給一點契機就能作惡多端且毫無愧疚。在他心中隻有自己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不與之相幹,毫無道德可言。


    而陸成宇雖然也和他們一樣是混過社會的,但本性完全不同。


    吳三過來脫了她的高跟鞋,吩咐滿子,“你抬腿,我抬頭。”


    唐心悅被兩人捆綁著手腳,抬到外麵。路上一聲不吭,吳三的聲音皮笑肉不笑,“唐老板真是女中豪傑,知道要死了還那麽鎮定。”


    唐心悅反問,“我要是哭鬧求饒,你會放過我嗎?”


    “那不可能。”吳三語氣發狠。


    唐心悅冷笑,“既然如何,何必多費口舌。”早死早超生。


    “一二三!”兩人合力把她扔進坑中,唐心悅感覺自己重重地落到鬆軟的泥土中央,手腳被捆綁著側躺在地上,根本坐都坐不起來。


    兩人開始一下一下鏟土,很快就覆蓋了一半身體,泥土潮濕冰冷的氣息包裹著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眼看著土都要堵到鼻子了,唐心悅感覺到呼吸逐漸變得費力。


    她閉上眼,靜靜等死。


    吳三對滿子道,“你繼續,我過去把她的鞋子扔一扔。”


    腳步朝著森林深處漸漸走遠。


    滿子說了句,“唐老板,對不起了。”泥土已經覆蓋到了身體的一半,呼吸越發艱難。


    正在這時,她聽到滿子動作間粗喘中,有步履匆忙的腳步聲從另一條路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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