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回了將軍府,把沐雪的話轉達給了李鐵栓和黃菊花,勸慰了好一陣,黃菊花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青石鎮去,不願留下來給沐雪惹麻煩。


    第二天一早,黃菊花就去了黃姥爺和黃姥姥屋裏,說了要回去的話。


    黃姥爺沉思著沒開腔,黃姥姥臉色有些羞愧,拉著黃菊花的手,歎氣:


    “菊花,難為你了!原我們就不該來湊這熱鬧……”


    黃菊花趕緊說:“娘,看你說的什麽話,大嫂雖混賬,但她有句話說的對,當年娘救濟的恩情,我沒忘,娘娘也不會忘記的。娘娘見了您和爹,心裏也高興著呢!”


    黃姥姥搖了搖頭:“我和你爹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能活一天是一天,不定哪天就蹬腿兒去見閻王爺了。來了這一趟,能再見上一麵,也算是了了心願了。”


    又說:“娘娘在我們家的時候,多招人疼啊,年紀小小,心思通透,行事周全大方。咱黃李家能得了這樣一個閨女,那是祖墳上冒青煙了,我早覺得她不像我們小鎮子的人,沒曾想,竟是這樣的大來頭。這般想著,早些年受的那些苦,倒是委屈她了。”


    黃菊花反握黃姥姥的手:“娘,您說的對,我們李家和黃家能有今日,都是托了她的福,如今吃穿不愁的,就好好過日子吧!”


    “我和明哥兒爹也沒什麽遺憾的了,想著幹脆,這就收拾收拾,起身家去了。”


    一直沉默的黃姥爺也開口了:“回就回吧!趁著現在天還不太熱,路也好走,早動身早到家。”


    黃菊花見自己爹娘都答應,鬆了口氣:“那我們今兒先和明哥兒媳婦去一趟江家賠罪,再給娘娘帶給信兒去,下午就喊人收拾起來,明兒就動身。”


    “你看著辦吧!”


    說完,黃姥爺就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屋裏,宣布了要回去的決定。


    張開芬的臉還沒完全消腫,吳管家又找了大夫給她看,歇了一夜,倒是精神了許多,話也能說清了。


    一聽那麽就要回去,就急了。


    “爹,娘,我們這才剛到,怎麽就急著回去啊?我們連這盛京城都沒好好逛逛呢!”


    沐雪三舅、三舅媽,小舅、小舅媽等都不開腔,靜靜的坐著。


    黃姥爺和黃姥姥沉著臉,盯著張開芬,目光陰沉沉的。


    張開芬打著商量,軟了口氣:“爹,我知道你們是怕江家人,我今兒就去給他們賠禮道歉,這還不行嗎?我們好不容易趕了一個多月的路才到了盛京,統共才歇了兩晚上,這就回去,傳出去,還以為娘娘發達了,就不認我們這些窮親戚了呢,多不好聽啊!”


    “你看看雨哥兒、滿哥兒、倩姐兒幾個,怕是一輩子就這一次機會來,怎麽也得好好把這盛京城逛一逛,才不算白來了吧!”


    黃姥爺冷聲道:“大兒媳婦,你不用說了,這事兒就怎麽著了!怕是再在這地兒呆下去,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個兒姓甚名誰,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張開芬緊張起來:“可也能這麽急啊!好歹要呆個十天半個月吧!”她這還沒給寶貝外孫女倩姐兒尋到一門好親呢,怎麽能走?


    沐雪三舅開口說:“就聽爹的,我們明兒就回去。反正也見著娘娘了,我們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小舅也跟著點頭:“下午還有些空,孩子們若是沒耍好,就出去轉轉。”


    想到張開芬帶著幾個孩子出去一趟就惹了禍事,小舅又趕緊說:“我和三哥親自帶他們出去,給吳管家好好說道說道,讓派個人領著咱們。”


    黃姥爺想了一會兒,點了頭。


    這樣也好,老三和老四他是放心的。


    軍哥兒不是黃家人,並沒有在場。


    沐雪三舅媽就問:“那軍哥兒呢?是不是也通知他一聲?”


    軍哥兒以前和黑娃來過一次盛京,大家歡歡喜喜的來,歡歡喜喜的回去,哪兒像他們這樣,一來就給惹出亂子來,得罪了人不說,還連累娘娘成了笑話。最可惡的是不知死活的大兒媳婦還異想天開的想和太子打親,被太子當眾教訓了。


    想到這些,黃姥爺臉上就臊得慌,覺得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沒李家一個小輩行得穩妥,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大兒子和大兒媳婦一眼。


    “是該給他說一聲,若他要走,我們就一道兒回去,若他想留下來,我們也不攔著。”


    相比來說,李家比較和娘娘更加親一些。


    江心琴咬了唇,她還以為好歹能在盛京呆幾個月,準備和自家爹娘多處處呢,沒想到這就要回去了,但她一個新媳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也不好說什麽。


    黃菊花似乎知道江心琴的心思,看著她,慈愛的說:“明哥兒媳婦,你們兩口子就不用先跟著一起回去了。在盛京多留一段日子吧,聽說你母親也就你一個閨女,嫁的那麽遠,平日也不好來往,趁著這個機會,你們兩個多在他們麵前盡盡孝心。”


    江心琴心裏歡喜,也不好表露出來,拿眼睛去看明哥兒,明哥兒笑著點頭。


    “就聽娘的,那我和琴兒再呆兩個月,趕在中秋家去。”


    張開芬再混,也不敢忤逆黃姥爺和黃姥姥,聽了眼睛一亮,喊了出來:


    “那把倩姐兒留下吧!讓她在京裏長長見識。”


    黃姥姥臉色一沉,打量誰不知道張開芬心裏打的什麽主意,當下就生硬的駁了:


    “長什麽見識?都給我回去!”


    張開芬心裏不樂意,還想說什麽,黃姥爺直接揮手:“誰也別說了,快去收拾一番,去江家給人賠禮去!”


    屋裏的人還沒散,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大門哐啷一下被打開了,嚇了眾人一跳。


    吳管家親自進來,臉色有些古怪:


    “黃老太爺,老夫人。”


    黃姥爺和黃姥姥等人都站了起來。


    “吳管家,出了什麽事?”


    吳管家看著滿滿當當一屋子的人,說:“老太爺,老夫人,真是對不住,是大理寺來人了。”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大理寺是什麽。


    黃三爺和明哥兒心裏同時一跳,齊齊問出聲:“大理寺來做什麽?”


    吳管家臉色不太好看,帶著焦急,疑慮:“這奴才也不知道,是皇上下的命令,讓大家跟著去大理寺走一趟!”


    “這…。這?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啊?”


    大理寺可是關押重犯的地方,皇上怎麽他們去大理寺啊?


    張開芬小聲嘀咕問旁邊的大舅:“他爹,大理寺是什麽地方?酒樓嗎?”


    江心琴臉色發白,低聲回了一句:“大舅媽,大理寺不是酒樓,是監獄。”


    “監…。監獄?”


    大家聽了害怕的渾身發抖,難道是皇上知道他們給娘娘惹了禍事,追究起來了嗎?


    要把他們都殺了嗎?


    吳管家隻來得及通知他們一聲,大理寺的人就闖進來了,打頭的是大理石少卿,吳管家認識的,看來此事非同小可。


    說實話,昨兒發生的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娘娘又一心維護著青石鎮的人,即便皇上知道了心裏有些不痛快,也不至於那麽大陣仗,親自喊了大理寺少卿來拿他們下監。


    且這裏麵,還有娘娘最寵愛的明少爺和七小姐呢,吳管家直覺青石鎮一行定是另外做了什麽事兒,觸犯了皇上的逆鱗,隻是眼下時間緊急,也空閑問他們。


    隻能眼睜睜看著大理寺的人湧進來,把嚇壞了的一屋子人全部拷走了。


    明路親自去給尚書府江家送信兒。


    江三太太頓時就給嚇懵了,趕緊去找江大太太,讓她問問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怎麽連自家的女兒都給帶走了。


    不一會子,不禁江家,籃家,穆家,盛京各府都曉得了此事,隻覺得事情透著怪異,卻誰也不敢往前湊。


    江大太太和藍家老夫人商量了一下,怎麽也不能不管江心琴,便遞了牌子進宮求見皇後娘娘,宮裏直接給拒了。


    這還是頭一遭,江府和藍府的人這才覺察出大事不好來。


    江家又給古家傳了信兒,讓江心霖去試一試,江心霖還在屋裏換衣服,古赫黎的貼身小廝銅錢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對他說:


    “太太,老爺讓你別插手這件事了,如今誰也不能見著皇後娘娘,讓你好好在家裏等消息。”


    江心霖一顆心跳個不停,沐雪的性子她了解,她斷然不會不見自己的,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七妹妹被鎖進大獄,除非…。除非三姐姐出了什麽事兒!


    江心霖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猛地站起來,盯著銅錢問:


    “皇後娘娘是不是出事兒了?”


    銅錢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心驚膽戰的搖頭:“太太,小的不知道啊!但聽說,原本皇上準備今日離京去南楚的事兒取消了,換成了穆大人去!”


    “什麽?有這事兒?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沒聽說?”


    江心霖的心跳的更加厲害,更加肯定宮裏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且這事兒肯定與皇後娘娘有關,不然皇上不會出爾反爾,原本定下的南楚之行臨時換了人。


    這日,本來皇上親征南楚是多大的事兒啊!


    百官們什麽都準備好了,宮裏卻突然傳出消息,親征的人換成了穆非鈺穆大人,給封了撫遠大將軍,即刻啟程去南楚,平定南楚內亂。


    下旨的皇上連麵兒都沒露一個。


    新皇穆楚寒的心思一向讓大家猜不透,可這樣大的事兒,也太兒戲了吧,他不露麵不說,連太子殿下也沒露麵,臨時改變主將,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


    大家心裏多有抱怨不滿,卻不敢表露出來,以往元大人在,可能還會去找皇上問上一句,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大人遠在漠北,竟沒人有膽子敢去質問。


    雖換了主將,皇上等不露麵,但還是按著規矩一步步把事情進行了下去,隻是坐在高頭大馬上的穆非鈺,臉色一直緊繃著,神情沉重,看得人心裏發毛。


    整個隊伍走在大街上,整齊的腳步聲,威嚴的儀仗隊,但主將黑著臉,大家也都跟著肅著臉。


    來送撫遠大將軍的幾位大人,古大人、章大人、雷大人、還有穆家另外兩個大人,等等,一行十來個青年才俊,高位重臣,全都沉著臉,用眼神交流,氣壓很低,讓人心慌慌。


    來看熱鬧的百姓,被這緊張兮兮的氣氛渲染,壓抑得不敢隨意高聲呼喊,隻敢拿眼睛往身邊經過的軍隊看。、


    小穀騎著馬走在穆非鈺身後,懷中抱著那隻名叫阿月的黑貓,貓兒扭著腦袋,一雙鴛鴦眼死死盯著身後皇宮的方向,陽光下,血紅的一隻眼睛就如染了鮮血,燦黃色的另外一隻眼睛閃閃發光。


    送走了穆非鈺一行,朝臣們趕緊回府,約束了家人,把大門關起來,小心翼翼的等著,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或者已經發生了。


    整個盛京頓時陷入一種古怪壓抑的氣氛中。


    皇宮,穆楚寒頭日晚上叫不醒熟睡的沐雪,緊張萬分把全部禦醫都詔了過去,太醫院院長陳院長,和新晉程禦醫,也就是以前的程大夫,兩人細細檢查了床上的沐雪,得出的結論都一樣,皇後娘娘隻是睡著了,並沒有大礙。


    穆楚寒眉宇結著寒霜,目光冷冽,聲音陰沉:


    “即是睡著了,如何喚不醒?”


    “真是睡著了,不是昏迷嗎?”


    十來個禦醫全部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頭都不敢抬。


    程禦醫和陳院長對視一眼,他們確認自己沒有診斷錯誤。


    “皇上,這就是奇怪之處,娘娘呼吸平穩,身體並沒有異樣,真的隻是睡著了,至於為何不能醒來,微臣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


    程禦醫臉露焦灼:


    “或許,可行針一試?”


    陳院長猶豫了:“皇上,要不再等等,許是娘娘累著了,睡得太沉,過兩個時辰,自己就醒過來了。”


    “如今娘娘懷著小皇子,對娘娘行針,怕會影響她肚裏的小皇子!”


    青雲、百靈、鸚哥三人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緊張的攪著手中的絲帕,心裏慌得不行。


    穆楚寒坐在沐雪床邊,再次伸手到她鼻下去探氣息,徐徐緩緩,呼吸平緩正常。心裏稍稍放了心。


    他不開口說話,誰也不敢動,不敢說話。


    整個內殿就如有刺骨的寒風刮過,讓人寒毛直立,膽子小的兩個禦醫,牙齒都不能咬合,咯吱咯吱打架。


    沉默了半刻鍾,就如過了一年之久。


    穆楚寒突然冷冰冰的怒罵:


    “都給朕滾到外殿去跪好,若想不出法子把皇後喚醒,明兒的太陽,你們就別見了!”


    “是,皇…。皇上!”


    趴在地上的十來個禦醫哆哆嗦嗦的起身,弓著身子退到外殿去。


    陳院長和程禦醫兩人也趕緊出去,程禦醫對跟著他的小七小聲說:“小七,你去把禦醫房的那些古籍全部搬過來。我再翻看翻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相同的病例。”


    陳院長也小聲吩咐了他身邊的藥童。


    不一會子,小七帶著人裝了兩大箱醫藥古籍來,禦醫們自動圍過來,幫忙翻看。


    穆非卿在東宮聽說延龍殿把所有禦醫都招了過去,腳步匆匆的趕了過來,一進殿,就看十來個禦醫,三五成團,坐在桌子旁邊翻看醫書,每個桌子上都累著高高的書籍,整個大殿燈火通明,除了翻書的聲音,再聽不到一點兒聲音。


    “太子殿下!”


    青雲最先看到穆非卿,趕緊福身給他行禮。


    禦醫們聽了,這才從書籍中抬頭,站起來,給穆非卿見禮,齊齊喊道:“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穆非卿揮手:“都起來!”


    目光落在程大夫身上,穆非卿問:“到底出了何事,禦醫們怎麽都來了?”


    程禦醫臉色肅然:“回殿下,娘娘今兒下午午睡,一直到現在都沒醒過來,臣等檢查了,娘娘並無不妥,正在查找原因,想法子把娘娘喚醒過來。但是此事……”


    “母後?”


    穆非卿不等程禦醫說完,抬腿就往內殿走去。


    青雲過來攔著他:


    “殿下,皇上吩咐了,誰也不許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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