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更加心驚肉跳:


    “雪兒,難道你真的和秦家公子?外麵的傳言是真的嗎?”


    沐雪搖頭:


    “我與秦公子不熟,並不是為了他。”


    沐雪找了個借口:“母親想必也聽說了,我名下還有個妾生的庶長子,往後還不知會有多少庶子庶女,女兒實在不耐煩管這些破事兒。”


    “女兒這輩子便守著小寶兒吧。”


    沐雪沒有明說,江大太太怎會聽不出來她對穆家九爺的失望,都是這樣過來的,想當年她懷著哥兒,藍姨娘突然爆出有孕,她是何等的傷心絕望。


    都是過來人,按理說大太太怎麽也該勸上一勸,隻是她年輕時性子也強,在藍姨娘手中吃了不少虧,也讓自己受了不少苦,如今,沐雪更何況是在情況更加複雜的穆侯府,大太太自己吃過的虧和受過的苦再不想自己女兒也受一遍。


    “也罷,雪兒,你如何快意就如何來。”


    另一個,大太太想到穆楚寒終極會造反,也同意沐雪與他和離。


    “這件事,我家去讓你父親想想辦法。”


    沐雪自己也思索過,開口說:“想來也隻有皇上親自下旨才行得通。”


    大太太點頭,皺了皺眉:“你父親一直想讓你和離回家來,隻是穆侯爺他們一直不放,皇上也為難。”


    沐雪並沒把穆侯爺他們放在心上,穆家穆老太太的態度最為關鍵,沐雪自信能說服她,關鍵是穆楚寒一心要拿她來當伐子,給他心愛的女人當著明槍暗箭,他若不放,道有些難辦了。


    想到穆楚寒這個人冷血又殘忍,毒蛇一般難纏的很,沐雪就覺得頭痛。


    和大太太說好這事兒,沐雪讓珠兒去喊了明哥兒來給大太太見禮,大太太見明哥兒難得的長了一雙與沐雪相似的大眼睛,相貌清秀,氣質通透正派,心生喜歡,連連點頭。賞了個荷包,裏麵裝了玉佩。


    沐雪拉著明哥兒上前來說話:


    “別拘束,這是姐姐盛京的母親,你喊一聲太太即刻。”


    明哥兒不敢托大,恭敬的喊了聲太太,不卑不亢,應對十分得體。


    三人說了會子話,大太太便趁著這個機會,問了些明哥兒在青石鎮的生活,明哥兒有問必答,聲音不急不緩。


    沐雪聽出大太太是想知道她在李家村和青石鎮如何生活的,也不攔著,間或插上兩三句話,三人倒也說得熱鬧。


    秦月樹帶著明哥兒來宅子住了三日,明路卻給為難死了,這三日沒有一刻安生的。


    自從那次沐雪的院子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給她整治了一番,不止紅湖等丫鬟,明路、官言兩兄弟也給收拾了,知道沐雪要他們隻聽她一個人的。


    可畢竟秦公子是外男啊,而且還和夫人在京中傳出了那樣的閑話,如今借口明哥兒,就賴在宅子不走了,不管怎麽看,明路和官言他們都覺得是大大的不妥。


    想要回去給九爺報信,又怕夫人不喜,會責罰他們,將他們趕走,真真是為難死了。


    這日,見秦月樹竟然不要臉的想攀上江家大太太,明路實在忍不住了,猜測秦月樹是沒在夫人那兒得到好臉,想從夫人母親那裏迂回下手,於是催著官言回穆府給穆楚寒報信。


    這邊,明哥兒從沐雪房裏出來,回到客房,秦月樹就跳起來,抓著他問,幾人在屋裏到底說了些什麽。


    明哥兒又不是個傻的,也直覺秦月樹對他姐姐關心的過了,原本想著他姐姐已經成家生子,也沒多在意,珠兒卻看不上秦月樹,私下把秦月樹跑到吏部去幹的混賬事兒給明哥兒說了,免不得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要臉的很。


    珠兒又叮囑明哥兒離他遠著點兒。


    明哥兒這才恍然大悟,對秦月樹的好感瞬間化作烏有。


    明哥兒出去後,大太太對著沐雪,讚不絕口:


    “小小年紀就這般穩住,也怪難得了。”


    “聽說他已經考上了秀才?將來可是想走科舉之路?”


    沐雪點頭,大太太便說:“如此也好,你也沒得個正經兄弟幫襯著,若他以後能進京來,讓你父親再幫上一把,尋個京中的缺,就留在京中吧,如此也好有個照應。”


    大太太想,反正家裏藍姨娘生的江文宇是指望不上的,江心錦怕是在心裏也恨著自己,也是靠不住的,二房三房的人更不用說了,若這個孩子真能一心一意幫著雪兒,到時候她倒是可以將他收為幹兒子,名正言順的給她的雪兒撐腰。


    沐雪卻舍不得明哥兒辛苦,知道要不了幾年穆楚寒就要在盛京席卷腥風血雨了,更加不願意明哥兒和李家的人卷進來,隻盼著能趕在穆楚寒起事之前,明哥兒能考一官半職,外放出去。


    穆楚寒接到明路派人送來的信,再也坐不住了,臉青麵黑,真是後悔當年沒在鹿山書院將秦月樹的脖子給捏斷了,他竟然膽大包天的敢偷偷找上門去。


    “去給爺套馬!”


    連他的牆角都敢挖,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穆楚寒打馬狂奔而去,心中翻起熊熊怒火,惱怒心尖兒上的小人,這邊將將在他心上狠狠插刀,轉身就與別的男人打的火熱,竟然是生了他的孩兒,也栓不住她!


    巧的是,沐雪正要送明哥兒走,裝個了兩大車的禮物,沐雪心裏明白下一次見麵,隻能是明哥兒上京趕考的時候。


    “姐姐別哭…。”明哥兒的手被沐雪緊緊拉住


    沐雪久久的看著明哥兒還顯稚嫩的臉龐,好想一起回到青石鎮去,隻是大太太站在一邊,沐雪卻說不出這話,話一出口,肯定會傷了大太太的心,於是話到了嘴巴又改了:


    “明哥兒,好好子的,別太辛苦,咱不求大富大貴,隻要能考上就行。”


    “我省的。”明哥兒笑,故作輕鬆的說:“姐姐何時變得和娘一般囉嗦了?”


    秦月樹站在一邊,終於能光明大膽,貪婪的看著心中這個小白臉了。


    大太太見兩人姐弟情深,更加堅定了要留明哥兒在京裏的想法。


    珠兒和紅湖也送到了院門口,順子跟在明哥兒身邊。


    穆楚寒從遠處打馬狂奔而來,離得老遠就一眼瞧見了心中那個人,卻見她俏生生的站在門口,披著一圈火紅狐狸毛的裘衣,更顯得整張小臉肌膚勝雪。


    眉眼含著輕愁,依依不舍。


    明哥兒背對著穆楚寒,穆楚寒怒極,一時沒有分辨出來,一雙狠戾的狹長眼睛,落在沐雪拉著明哥兒的雙手上,頓時嫉妒惱怒得發狂。


    穆楚寒的馬如閃電,來的極快,沐雪還在細細叮囑明哥兒在路上好好照顧自己,猛地就感覺空氣中揮過來一陣淩冽的寒風,帶著殺氣騰騰。


    穆楚寒冷著一雙黑眸,就如個地獄爬出來的惡魔,馬兒還沒跑到,揚手就朝著背對著他,被沐雪拉住手的明哥重重揮下一鞭,勢必要一鞭子將人打死的勁頭。


    鞭子來的快,幸好順子機靈,關鍵時刻,猛地撞了明哥兒一把,鞭子甩過來,在空氣中發出一聲霹靂一聲,沒打到明哥兒身上,鞭尾卻掃在了順子的臉上,頓時給順子左臉打的皮開肉綻,甚至鞭子打穿了血肉,打在了順子牙齦上,痛得順子喊都喊不出來。


    珠兒和紅湖尖叫一聲,順子一推明哥兒,拉著明哥兒手的沐雪也更著往旁邊一歪,差點沒摔到地上去。


    江大太太抬頭,瞧著高頭大馬上冷臉冷眼,陰森森盯著他們的穆楚寒,心中咚得一聲,想喊一聲姑爺,卻沒發出聲音。


    大家都還沒回過頭來,穆楚寒的第二鞭就下來了,明哥兒趕緊拉著沐雪躲開,卻還是給穆楚寒狠狠一鞭子打在了背上。


    秦月樹離得遠,臉色慘白的過來,沐雪尖叫著看著明哥兒袍子上瞬間就浸染出了鮮血。


    如今二月,盛京的冬季還沒過完呢,便是明哥兒穿著冬袍都給打出了血,可見穆楚寒這一鞭力道有多大。


    “穆楚寒,你瘋了?”


    沐雪瞧著明哥兒給打得身子晃了晃,心疼不已,仰頭正好對上穆楚寒那雙殺人的眼睛。


    “九爺,九爺,那是明哥兒啊,是夫人的弟弟啊!”紅湖幾步上來。


    穆楚寒冷眼一掃,這才發現秦月樹這個該死的站在另一邊,明哥兒痛得說不出話來,回頭看向穆楚寒,穆楚寒握著手中的鞭子,才停了下來。


    眼睛瞟向一邊的秦月樹,正發現秦月樹滿眼擔心的看著他的嬌嬌,頓時火氣,又揚手,沐雪站過來,擋在秦月樹麵前:


    “穆九爺要殺人解恨,直接將我殺了吧!”


    “何必拿別人出氣?”


    穆楚寒高高坐在馬上,盯著擋在秦月樹身前的沐雪:


    “你讓開!”


    沐雪看了一眼已經痛得暈過去,由明路扶著的順子,他臉上那深可見骨的鞭傷,瞬間點燃了她心中的熊熊怒火。


    秦月樹見沐雪護著他,也不顧對穆楚寒的懼怕了,在沐雪身後說:


    “江小姐,我無事的。”


    沐雪聽不到秦月樹的話,直勾勾的,憤怒的瞪著馬上凶神惡煞的穆楚寒。


    穆楚寒見了這一幕,心道兩人過人是有瓜葛,氣的腦仁發痛,咬著牙,薄唇吐出幾個冷冰冰的字:


    “爺今日必得要他死!”


    大太太回過神來,卻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上前來顫著聲對穆楚寒說:


    “穆九爺,你這是怎麽了?”


    “讓開!”穆楚寒不應答大太太,語氣森冷,又道。


    沐雪不動,明哥兒忍著身上的痛過來拉沐雪:“姐姐。”


    沐雪眼睛落在明哥兒痛的發白的臉色上,無緣無故就要殺人,這個混蛋。


    秦月樹心中既害怕又欣喜,仰頭對穆楚寒作死的說:


    “穆九爺,你這是哪家的道理,怎得對江小姐動起手來?”


    穆楚寒忍無可忍,又顧忌著沐雪,不敢輕易揮鞭,驟然翻身下馬,二話不說,就運功去抓沐雪身後的秦月樹。


    引得眾人又是一陣混亂的尖叫。


    等大家回過神來,穆楚寒已經折斷了秦月樹一條手臂,痛得秦月樹慘叫一聲,沐雪心驚肉跳的看過去,穆楚寒正要去捏秦月樹的喉嚨,駭得沐雪大驚失色,直接撲到穆楚寒身上去。


    “你這個混蛋,你瘋了!你快放手!”


    “江…。”秦月樹臉色慘白,看著沐雪,突然覺得心裏甜蜜,他可能入了魔了。


    沐雪撲過去,她也不過剛到穆楚寒下巴,她伸手抓住穆楚寒捏著秦月樹脖子的胳膊,赤目瞪他:


    “穆楚寒你放不放手?”


    穆楚寒覺得心髒一緊,沐雪抓住他手臂的手,就如抓住了他的心,狠狠的擠壓掐捏,痛得他發狂。


    如此,他的眼神更加可怕,說出的話越加冰冷:


    “怎麽,舍不得你的情郎死?”


    沐雪咬著牙,不知道眼前男人又在發什麽瘋,大太太臉色一白,有些明白過來了,趕緊說:


    “穆九爺別誤會,雪兒和秦家公子清清白白的,秦公子隻是帶明哥兒來見雪兒的,他們若真有什麽還有等到現在?”


    紅湖也記起自己九爺對夫人的在乎勁兒來,上前來急急忙道:


    “奴婢一直跟著夫人,夫人照顧小公子都來不及,怎會與秦公子有什麽瓜葛,九爺千萬別想差了,冤枉了夫人呐。”


    穆楚寒怎會瞧不出來秦月樹望著沐雪眼中的情誼,他盯著沐雪,沐雪聽了卻突然氣的嗤笑一聲,冷冰冰的說:


    “穆九爺要做戲也做的太真了,也好,我也覺得累了,今日你就將這裏所有的人全部殺了解恨吧!”


    “你的賬,爺呆會兒跟你算。”說著穆楚寒就掐著秦月樹開始用力,一旁的大太太急得不得了了。


    沐雪知道穆楚寒在乎的是什麽,他千方百計,用了百般手段,不就是給世人一個偽裝,用她來保護他心愛的綠水嗎?


    若她死了,他又拿什麽去保護他心愛的女人?


    沐雪抽出發間的發簪,直接刺進自己的脖子。


    一頭青絲瞬間傾瀉下來,披著沐雪身後,鮮雪順著她手中金色的發簪,流下來。


    直接流到她握著發簪洗白的手指上。


    秦月樹給穆楚寒掐得翻白眼,也瞧見了沐雪的動作,心中一陣感動,雙眼濕潤了。


    “夫人!”


    “雪兒!”


    “姐姐!”


    眾人對著變化始料未及。


    沐雪的發簪刺進她的脖子,就如刺進了穆楚寒的心,痛得他一抽一抽的。沐雪絲毫感覺不到痛,早就被這個男人傷透了心,麻木了,忽而就笑了:


    “穆九爺,我要是死了,你心愛的女人可怎麽辦呢?”


    沐雪在拿自己威脅綠水的安危,穆楚寒卻以為她在為秦月樹威脅自己,穆楚寒黑眸眼底密密麻麻的痛楚,漸漸染紅了他的眼睛。


    他想要先殺了秦月樹,卻又怕眼前這讓他恨的牙癢癢,痛的徹心徹肺小人會真的下手,在他麵前自盡。


    兩人這樣對持著。


    驟然聽到一聲嚎啕大哭,卻是雨竹抱著卿哥兒出來找沐雪,卿哥兒醒來沒見著自己的娘親,便不管不顧的大哭大鬧起來,雨竹和半芹拿他沒有法子,隻得抱出來找沐雪。


    “夫人?小公子哭鬧不停?”雨竹跨過院門口,說了一句話,就給眼前這緊張得場麵給嚇住了。


    小寶還是哇哇大哭,穆楚寒往雨竹那邊看了一眼,沐雪見他眼神依舊冷冽,心中一痛,他在乎的是和綠水生的那個孩兒吧,怎會在乎她的小寶。


    “九爺!”


    雨竹和半芹趕緊過給穆楚寒見禮。


    沐雪被小寶的哭聲弄個的心痛不已,卻對穆楚寒說:“爺今日幹脆將我和孩兒都殺了,大家一起死個幹淨!”


    說著沐雪冷冰冰的盯著穆楚寒,就將手中的發簪往脖子送了送,要是真死了,她還能回去,又有何懼?


    隻是可憐了她的小寶!


    一想到小寶,沐雪就心痛不能自已,非得要讓穆楚寒也嚐嚐這種滋味,要讓他眼睜睜看著,看著他為綠水找來的保護傘怎麽樣被毀滅。


    她卻不知,她這副要看起來不惜為秦月樹自盡,而逼迫穆楚寒退步的模樣,讓穆楚寒的心有多痛。


    “雪兒,不可啊!”大太太哭喊著。


    明哥兒也要過來,沐雪要被小寶的哭聲弄瘋了,一張雪白的小臉更加冰冷,漆黑的大眼睛對著穆楚寒因為極度心痛,已經變紅的雙眸。


    “嬌嬌,你竟是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連命都不要?”


    穆楚寒覺得每說出一個字,他就如死一邊一般。


    “穆九爺,你我都一樣。”沐雪的聲音無情又殘忍。


    穆楚寒瞧著沐雪柔軟的脖子間鮮血源源不斷順著簪子流下來,不過一瞬間,就將沐雪整個手都染的血紅,然後往地上滴滴答答的滴。


    “滾!”終於他還是舍不得,暴吼一聲。


    秦月樹瞬間癱軟在地,跟著他來的小幺兒扶著他。


    沐雪沒有停手,依舊死死盯著穆楚寒那雙恐怖的,想要毀天滅地的眼睛。


    “母親,你帶秦公子和明哥兒走。”


    “可是,雪兒,你…。”大太太心驚肉跳,擔心不已。


    “母親不用擔心,穆九爺留著我這條命還有大用呢!”沐雪衝穆楚寒冷笑一下,譏諷的問:


    “對吧,穆九爺?”


    紅湖看著好好的一場分別送行,竟弄得大家都受了傷,趕緊勸大太太聽沐雪的。


    大太太瞧著秦公子暈迷不醒,明哥兒臉色慘白,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倒,那個忠心的奴才,臉上的鞭傷,簡直不忍賭視,隻得帶著三人先走。


    雨竹怯怯的抱著還在咆哮大哭的卿哥兒,不知如何是好。


    沐雪就那麽站著,什麽都不管,不顧,直到大太太的馬車走遠,她幹淨利落一下拔出插進脖子中的發簪。


    洗白柔軟的脖子從傷口突然噴出一股血,看得穆楚寒差點心痛得暈過去。


    “把小寶給我!”沐雪幹脆利落扔掉手中帶血的金簪,接過雨竹手中的小寶,看他又一次哭得打嗝,整個小臉紅彤彤的,心下絕望,沒爹疼,卻偏繼承了他爹這個作天作地的臭脾氣,往後的路不知道多艱難。


    “九爺?”紅湖喊了一聲一動不動的穆楚寒。


    沐雪抱著懷中的小寶哄著親了親他的小臉蛋,身上的血粘在小寶的繈褓上,穆楚寒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感覺渾身僵住,心痛的動彈不得。


    耳邊又傳來沐雪殘忍的清冷聲音:


    “穆九爺何必遷怒無辜的人,若想你的女人安全,就別來惹我。”


    穆楚寒終於忍不住,上前幾步拉住沐雪的手臂,沐雪回頭,黑白分明的眼睛,又亮又冷,那般陌生疏遠的眼神,讓穆楚寒腳下一頓。


    沐雪懷中的小寶兒得了安撫,還在小聲抽泣,抬頭瞧著穆楚寒那張妖孽般的俊臉,沒心沒肺的咧嘴笑了,喔喔喔的喊起來,招呼他。


    “穆九爺還不放手,是成心要我血流幹而死不成?”


    穆楚寒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撕裂了。


    沐雪又笑,帶著自我厭惡和深深的嘲弄:


    “穆九爺放心,我除了九爺一個男人,誰也沒有,身子幹淨的很,之前眼裏心裏也隻有九爺一個人,九爺不用疑神疑鬼。”


    真是可悲,自己可以花心,可以擁有許多女人,說不定在金陵和她做過之後,就馬上去找綠水做了,卻還霸道的要求她身體幹淨。


    操他媽!


    想想都覺得惡心!


    穆楚寒站在原處,看著沐雪將兒子抱緊屋去。


    明路嚇的腳軟,好半天才顫巍巍小聲問:


    “九爺,您不進去?”


    自這天起,穆楚寒就住了進來。


    然後青煙,青崖,紅珊,甘左他們都來了。


    沐雪隻管自己的屋子,其他什麽都不管,兩人各住各的屋子。


    有過些日子,江大太太傳信來說,已經將明哥兒順利送去瓊州的船了,讓她放心。


    江大太太傳信來說,江尚書私下已經和皇帝說好了,隻要他們兩個都同意和離,便和離吧,他也不管了。


    沐雪覺得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誰知道穆楚寒什麽時候會發瘋,這些日子,他就是來監視她的,便是他的親生兒子,那麽可愛的小寶,他都沒來看一眼。


    她卻不知穆楚寒日日有多痛苦,沐雪住進了以前穆楚寒住的房間,穆楚寒便去住了舊太子來時住的房間,兩人的房間離得不遠,穆楚寒耳力好,認真聆聽能聽到她在裏屋細細碎碎與小寶的說話聲。


    小寶時而嚎啕大哭,哭得驚天動地,穆楚寒坐在房間裏,一言不發,能想象到她抱著兩人的孩兒溫柔哄他的聲音。


    他不是不去看,而是不敢去看。


    隻這般靜靜的守著她,已然讓穆楚寒心如刀割,一瞧著她疏離的神情,聽著她那些殘忍的話語,穆楚寒真是覺得生不如死。


    這日,紅珊突然來說。


    “九爺,夫人請你過去用膳。”


    穆楚寒那雙滿是痛苦的桃花眼飛快的眨了一下,起身匆匆往沐雪房間裏去。


    進去裏屋,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


    “穆九爺,請坐。”


    穆楚寒看了一眼依舊神色淡淡的沐雪,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從沒叫過他一聲爺,總是冷冰冰的跟著別人喊他穆九爺。


    穆楚寒坐下,見桌子上難得有幾道他愛吃的菜,紅珊站在一邊給他布菜。


    等兩人吃好,雨竹抱了小寶進來,先喊了穆楚寒,然後輕聲對沐雪說:


    “夫人,小公子吃好奶,已經睡著了。”


    沐雪淨了手:“把小寶給我吧。”


    她將小寶從繈褓中抱出來,動作輕柔的放在自己床上,仔細給他蓋上被子,臨了在他額頭輕輕一吻。


    這些無比溫柔動作落在穆楚寒眼中,心中很不是滋味。


    “穆九爺,坐!”沐雪回頭看穆楚寒。


    穆楚寒便冷著臉,撩了袍子大赤赤坐在木榻上。


    沐雪看他坐了自己的位置,不願意挨著他坐,便退開兩步作到了桌子旁邊。


    沐雪平淡的望了望穆楚寒的冷臉,良久才開口問:


    “九爺有沒有覺得如今這樣的日子,很是疲憊痛苦?”


    穆楚寒緊緊盯著沐雪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喉嚨滾動,嘶啞著聲音,痛苦的反問:


    “嬌嬌,我們為何走到這個地步?你到底對什麽不滿意?”


    “你非得這樣折磨爺?”


    沐雪原本打算攤開牌,好好談,卻看他還在裝深情,突然就煩躁了。


    到底是誰折磨誰?他也有臉說,不過古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要怪隻怪她自己,輕信了他說的甜言蜜語。


    可知,這個男人在抱著她做的時候,說的那些蠱惑人心的情話,是一句也當不得真的。


    “爺!”


    沐雪深深歎了口氣,隻管她自己腦回路與他長得不一樣,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麽好怨恨的。


    再次聽心尖尖上的人喊他一聲爺,穆楚寒竟有一種如入夢境的感覺,不想沐雪下一句話,便將這夢,變成了恐怖的噩夢,同時將他的心一片一片生生撕成碎片。


    “我們和離吧!”


    沐雪平淡的看著麵前這個曾經讓她愛得連命都不要的英俊男人。


    “嬌嬌,你說什麽?”穆楚寒忍不住聲音發抖。


    “爺,我們這樣走下去又有何意義?我知道爺留著我有大作用。”


    沐雪忍不住悲哀的笑了一下:


    “可是,爺,你也曉得我性子倔,有些事我怕真做不來。”


    ……


    “到時候爺可不是得不償失?”


    ……


    “爺不如另外尋個人。”


    ……


    穆楚寒聽不到沐雪在說些什麽,一隻手捏著木榻上的小幾,生生將那梨花木的小幾掰下一個角來參差不齊的木刺,全部紮進他的掌心,整個手掌瞬間鮮血淋漓,修長如玉的手指縫流出鮮血來。


    “嬌嬌,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沐雪站起來,走到穆楚寒麵前去,人真的看著他的眼睛:“爺,雖說我們的親事,是皇帝禦賜的,如今皇上已經應許了,隻要我們雙方同意,便可同意。”


    她竟然已經計劃很久了?還去討了冷子翀的口禦。


    “爺,我們各放一條生路,好嗎?”


    沐雪坐在木榻上,穆楚寒身邊去。


    穆楚寒轉動頭,一雙狹長的黑眸,深不見底,裏麵有無盡的漩渦,似乎看一眼就要將人的魂魄吸進去。


    沐雪轉開臉,心砰然而跳,死死咬著牙。


    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想用美色蠱惑她,簡直太卑鄙了。


    穆楚寒看她轉過臉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突然伸出手粗暴的捏住沐雪的臉,強行將她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看著她淡漠的眼睛,從牙縫擠出兩個字:


    “爺不同意,絕不同意。”


    沐雪也火了,他就是看她那麽好欺負不成,竟是要死也要拉著自己一起死?


    憑什麽?他又不愛她,自己為什麽要陪他去死?


    她還要好好將小寶兒養大呢!


    “穆楚寒!你這個惡魔,你究竟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


    沐雪壓低聲音,帶著極怒,平靜的臉瞬間變得張牙舞爪:


    “被仗著我愛過你,你就對我這樣肆無忌憚,如今我早就不愛你了,還會任由你擺布,你做夢!”


    “你愛誰?你說,你到底愛上了誰,為何變心?”穆楚寒砰得將隔在兩人之間的小幾推到地上,發出一聲轟然之身。


    沐雪擔心床上睡覺的小寶,緊張的瞟了一眼床的方向,沒聽到小寶的哭聲,這才又重新狠狠地瞪著他。


    穆楚寒覺得可能他要痛死了,腦子就如要爆炸了一般,帶血的手指死死捏著沐雪的臉,眼神恐怖的要命:


    “你給爺說清楚?那個人是誰?”


    沐雪覺得自己不能輸給他,就是因為她平日一次又一次的妥協,才讓這個男人得寸進尺,赤露露的欺騙她傷害她。


    “不管是誰,也不是會你!”


    “想要我在愛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如今我隻看著你這張臉,就覺得如吞了蒼蠅一般惡心。”


    穆楚寒氣的全身發抖,這些話,到底是怎麽從這小人兒花瓣般的紅唇中說出來的。


    兩人眼睛瞪著眼睛,誰也不肯讓步。


    穆楚寒捏著沐雪的臉,毫不憐惜,猛的將她拉向自己,低頭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直接撬開,猛烈的吸允。


    沐雪腦子轟然一聲,而後記起憤怒,抬手就去抓他。


    穆楚寒抽掉自己的腰帶,一手飛快的將腰帶纏在沐雪那雙憤怒,讓他心痛的眼睛上。


    “操!穆楚寒,你個王八蛋!”


    穆楚寒閉了閉眼睛,從狹長的雙眼流下兩行滾熱的淚水,咬著牙,飛快的伸手進去解開裙子下沐雪的腰帶。


    來不及脫掉她的衣服,也無須脫掉自己的衣袍。


    直接將她按在木榻上,欺身壓上去。


    沐雪生產後第一次,趕緊痛的要命,無比屈辱憤怒的尖叫一聲。


    床上的小寶被驚醒了,哇哇大哭起來。


    紅湖在外麵問:


    “夫人,小公子醒了?”


    “滾!”


    穆楚寒怒吼一聲,看著被自己蒙了眼睛,按在木榻上不斷掙紮的小人,眼淚從狹長的雙眼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他的心有多痛,他就要用多大的力。


    小寶撕心裂肺的哭起來,沐雪悲憤交加,又擔心小寶,還得忍受身體的劇痛。


    不如死了算了。沐雪想。


    不如一起死了算了。穆楚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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