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禁嚴,風雨欲來風滿樓。


    皇命一下,盛京大提督古大人帶領京衛軍,協同金吾衛章將軍,帶領巡營捕,出動左右翊中郎、將府中郎將、左右街使共同全城搜捕穆家九子穆楚寒。


    左相在府中等著消息,捏著手中的茶杯,望著茶水漂浮的茶葉,心中狠戾冷笑道:這次,穆家九子便是插翅,也難飛。


    誠老王爺在王府爺睡不著覺,誠王世子跑過來,俊臉上還帶著未脫落的血疤,滿臉憤怒,叫囂著抓到了穆楚寒,一定要讓王爺給他好好出口惡氣。


    穆府老太太多次求見皇帝不得,氣的回來摔了禦賜的一柄如意,侯夫人坐在一旁揪著一顆心,讓人守在侯爺的書房門口,一有消息就來報。


    穆侯爺與四個兒子在書房,又招來府裏養著的兩個幕僚,怎麽分析得出的結論都一樣,穆九爺如果在盛京,被古大人他們找出來隻是遲早的問題,當下眾人在書房商量要如何才能從這次凶險之鏡中保下穆楚寒一命。


    宮裏穆家貴妃娘娘,一直守在昏迷近一個月的大皇子身邊,聽了皇帝的詔命,要緊了牙,父親所出兄弟姐妹眾多,卻隻有她和小九是現在的侯夫人所出,當年她祖母讓她進宮,她一口就答應下來,何嚐不是為了這個弟弟,能保住一命。


    如今,這次,還不知他的命還能不能保下,家裏也沒來得及送消息來,貴妃低頭瞧著如睡著一般乖巧的大皇子,心亂如麻。


    這一夜,整個盛京不止各府中長燈不滅,滿盛京都是舉著火把搜尋穆楚寒的官兵,穆侯府和江府雖沒給看管起來,卻由左右將府中郎將親自帶人守在兩府街口,以防兩府生變。


    緊羅密布的搜尋一直持續到後半夜,大家都熬著,誰也沒有睡意,紅著眼睛的,等著消息。


    寅時,一小隊京衛軍來報,尋到了藏匿穆楚寒的宅子。


    盛京大提督古大人、協同金吾衛章將軍同時急趕過去,破門而入,卻是一個酒莊深巷後的宅子。


    卻說兩位大人帶著人闖進宅子。


    “罪犯何在?”大提督古大人怒吼一聲,章將軍冷著臉看了一眼古大人。


    “古大人慎言,還未定罪,何來罪犯?”


    兩人爭相快步朝宅院裏走,古大人雖比章將軍矮了一品官,連日來為親身兒子被打斷腿的事,早已積了一肚子的怒氣和怨氣,不懼冷聲回:


    “能和你我之力全城逮捕,將軍以為不是罪犯?”


    章將軍一張臉鐵青,大步往裏走:


    “本將軍接到的旨意為搜捕穆家九子,還未三司會審,古大人未免太早下定論了。”


    的確,聖旨上麵確實隻寫了穆楚寒三個字,沒有任何前綴,古大人咬咬牙,看著身邊的章將軍,沒有說話。


    “你們是什麽人?”青煙裝作一副給古大人和章將軍的陣仗嚇壞的模樣,顫抖著聲兒嗬斥。


    大提督古大人一把將他抓住:


    “穆楚寒何在?”終於是改了罪犯的稱呼。


    這時候甘左出來了,見著瞬間堆滿滿院子的兩對人馬,九爺算的時間剛剛好。


    “青煙,你不去給侯爺報信,還在磨蹭什麽?誤了九爺的病情,你又幾個腦袋夠掉的?”


    甘左站出來,讓古大人和章將軍本能的感覺到了一股軍士的狠戾之色,兩人愣了一下,同時飛快的打量這個沒什麽表情的黑衣男人。


    卻不像是軍中之人。


    “兩位大人怎麽稱呼?為何深夜闖入我們府上?”甘左麵有不快,冷冷的問。


    古大人搶先一步,上前,盯著甘左的眼睛:


    “皇上有命,即日逮捕一品侯穆家九子穆楚寒!”


    甘左瞧著給眾人擋住的青煙,冷笑了一下:


    “不知兩位大人如何稱呼,但你們最好是讓出一條道兒,給青煙回侯府報信,九爺如今命懸一線,要是有個不好,兩位大人可能擔待?”


    古大人和章將軍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人在拖延時間,根本不信。


    這時候,溫禦醫滿頭大汗,急急忙忙的跑出來了,就如沒看見堵在屋裏的古大人和章將軍,一邊拉住甘左:


    “這…。這還是趕緊準備轎子,將九爺抬回府裏去吧,怕需得大公主去宮裏求了我師兄來,怕才能有轉機啊!”


    “溫禦醫?”章將軍認出了溫誌高。


    溫禦醫這才慌張的抬頭,一臉震驚的喊:“章將軍,你怎麽在此處?”


    古大人和章將軍看溫禦醫滿頭大汗,臉上慌亂緊張的神色不似作假,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禦醫,你剛剛說的是什麽?”古大人問,死死盯著溫禦醫的眼睛。


    溫禦醫就是想說謊也說不了,九爺真是不要命了,拿自己的命做賭注,他還是被逼著生生撕裂了九爺肋骨下,原本已經愈合的箭傷,給血淋漓的生生撕開,也就九爺了,竟眉頭也不皺一下。


    萬分仔細的按著分量給他傷口抹殺了鳩毒,饒是九爺也沒挺過一歇就暈死過去了。


    溫禦醫不知道穆楚寒要做什麽,更是一點兒都不想知道,眼瞧著他如今按計劃般奄奄一息,簡直心驚膽戰,怕的渾身發抖。


    古大人和章將軍麵色齊齊一變,幾人快步走到裏屋,看床上躺著的穆楚寒,果如溫禦醫所言,一臉蒼白青紫,氣息奄奄,一看就是中毒了,還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


    駭得古大人和章將軍頓時腦子轟得一聲,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咬死了不可傷他,要帶回去三司會審。


    章將軍一臉漆黑,看了一眼古大人,古大人可比章將軍緊張得多了,畢竟他和穆楚寒有仇,要是穆楚寒在他手裏斷了氣,少不得被人說成公報私仇,無從分辨。


    睚眥必報的穆家還不知要震怒成什麽樣!


    怎得每次一碰到這個他想除而後快的穆家老九,他都要陷入如此兩難危險的絕境。


    古大人強製自己冷靜下來,問溫禦醫:


    “穆家九爺到底是個怎麽情況?”


    溫禦醫已經在心裏演習了無數遍,慌張的抹著頭上的冷汗,說了一篇真真假假的話:


    “九爺中了箭,箭頭浸染過鳩酒,雖我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隻能吊著九爺一口氣,如今怕是不太好。”


    章將軍和古大人皆大吃一驚:


    “中箭?什麽時候的事?”


    甘左走過來:“兩位大人是要故意拖延時間?”


    章將軍和古大人看溫禦醫說的這般凶險,又親眼瞧著床上的穆楚寒半死不活,誰也不敢讓這燙手的山芋壞在自己手裏。


    本來是懷中憤恨來緝拿他,如今卻不得不暗地求菩薩保佑,求他千萬別斷了氣,怎麽也要活著給皇帝抬到宮裏去。


    兩人親自護送,由溫禦醫陪著,趕緊小心把穆楚寒給皇帝抬去皇宮。


    皇上冷子翀,不想隔了十來年,再次見穆楚寒,卻是這般情形。


    “皇上?”內侍看冷子翀站在床前,瞧著眼前的這位爺,半天不開口,不禁試探的問。


    “把禦醫叫來!勢必保下穆楚寒!”


    在外殿候著的古大人和章將軍,沒說一句話,沉著臉不知道各自心裏再想些什麽。


    溫禦醫和甘左、青崖也該帶來了。


    皇帝冷子翀出來,看著幾人,坐下。


    “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不是太巧了?這邊他剛下旨緝拿,穆老九就給暗算了?


    古大人和章將軍把事情如實描述了一遍,皇帝就看向甘左幾人,甘左出來,不得不給冷子翀跪下:


    “前些日子皇上給九爺定下的江府三小姐給別有用心之人強行帶走,九爺心中焦急,在去追三小姐的路上給人暗算了。”


    皇帝沉著臉,看不出神色,不知道到是信還是不信,甘左繼續說:


    “九爺中了毒,一直是由溫禦醫醫治的,今夜實在危機,這才打算給侯爺送信,不料,兩位大人就闖進來了。”


    皇帝看向一旁的溫禦醫:“朕記得你是由大公主討去的,一直在伺候穆家老九?”


    溫禦醫點頭稱是。


    “你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實道來。”


    “若有半點妄言,斬立決!”


    溫禦醫駭的當下噗通跪下,腦門冷汗直冒。


    甘左,青崖皆冷冰冰的看向他。


    溫禦醫結結巴巴的說:“臣這月初才從金陵來到盛京,一進京就一直待在院子裏,這頭一次見著九爺,便是他帶著江家三小姐回來,已然中毒。”


    “幸得臣在宮中見過解鳩毒,便大著膽子試著解了解,可九爺一箭射中心髒,一箭又染有鳩毒,臣實在無能。”


    意思就是透出暗算穆楚寒的其實是兩幫人。


    冷子翀和古大人等皆是一驚。


    “也是九爺命大,胸膛那箭差點就要了他的命,隻是鳩毒實在厲害,無能全清毒素,九爺又不讓外傳,這拖了這幾日,故而…。”


    後麵溫禦醫在說些什麽,大家都不在意了。


    即便禦醫們忙了一夜,可都道穆楚寒身上的鳩毒難以清除。


    冷子翀多疑,將古大人和章將軍在宮裏留了一夜,故而盛京眾人隻知道拿住了穆楚寒,卻不知他如今命懸一線,正在皇宮搶救。


    第二日上朝,皇帝冷子翀冷眼瞧著左相和誠老王爺領著一幫人言辭令色的讓他盡快定下日子,開三司。


    穆侯爺說來說去都是想要先見上穆楚寒一麵。


    雙方在朝政上吵得不可開交,幾欲大打出手。


    冷子翀突然震怒,猛一拍桌子。


    眾人這才停了嘴,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你來,給大家說說穆家老九的情況。”見大家安靜下來,冷子翀招來內侍,內侍尖著嗓子,把穆楚寒遭人暗算,如今身中劇毒,生死不明的情況說了。


    瞬間,大殿裏眾人的臉色精彩紛呈,竟給這個消息震動不知如何開口。


    誠老王爺心裏猛跳兩下,上前一步:


    “若是如此,可算是老天開眼!看來穆家小兒的做派,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


    穆侯爺一聽這個消息,瞬間眼睛就赤紅了,瞪著誠老王爺:


    “王爺那般盼著我兒死,可是您派得殺手?”


    誠老王爺氣的一拂衣袖:


    “侯爺休要往本王身上潑髒水!”


    穆侯爺瞪著赤紅的眼睛,將左相等仇人看了一遍,連站在最前麵的國師百裏破風都沒放過。


    突然跪在地上:“皇上,我兒雖荒唐,卻也沒害人性命,卻惹得左相等人步步緊逼,如今更是連暗殺的事兒都做的出來,皇上可得給我兒一個公道。”


    王禦史看不過去,直接回:


    “穆侯爺,你家九公子手上的人命可不少呢,就說當年上陽縣鬧疫症,九公子為著一己之私,買盡救命的藥材,害死了多少無辜的百姓?”


    穆侯爺猛然回頭,瞪著王禦史,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


    “禦史大人,若來清算,你敢說你手上沒有人命?”


    “你府上就幹淨的沒一條人命官司?”


    穆侯爺掃了一眼朝上眾臣,複又朝著冷子翀大磕一頭,開口:


    “皇上,既然這樣,那就請下旨好好查一查,看看誰的手是幹淨的!”


    都是人精,穆侯爺這話一出,連左相都有些吃不住了,誰家還沒點醃髒事兒,私下弄死一兩個人,再正常不過了。


    冷子翀見穆侯爺赤紅的眼睛對著自己,又見朝臣瞬間不再開口,都齊齊沉默起來,驟然氣了一肚子的怒氣。


    大家都道他這個皇位是用鮮血換來的,當年他為了擊倒太子,手段不可謂不卑鄙,不狠戾,死在他手裏的人到底有多少他都記不清了。


    登基之後,又將太子母家一族幾乎屠殺殆盡,從此盛京鄔氏從世家大族中消失。


    他不是不知道如今朝臣一個個在底下都手段狠戾,外麵都傳說他是個無忠無孝的冷血皇帝,所以帶的整個朝政的風氣都冷血了。


    冷子翀要推行新政,第一個阻力就是把自己的名聲給搬回來,如今穆侯爺的話,可不是指責他的手最不幹淨,最該殺?!


    穆侯爺的膽子,果然夠大!


    當年能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不惜犧牲自己的愛子,也要助他登上皇位,如今卻是為了那愛子,膽敢當著滿堂文武擠兌他嗎?


    江尚書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聽了這個消息,不知是好是壞,想著家裏雪兒對穆家這個孽障東西情根深種,抬頭去看國師百裏破風的臉,卻給他撲捉到國師冰藍雙瞳飛快的閃過震驚,難道不是國師做的嗎?


    江尚書還頭一個懷疑百裏破風呢!


    畢竟他能幫自己送出雪兒,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除掉仇人穆楚寒不是嗎?


    皇帝故意露出口風,說暗算穆楚寒的是兩幫人,如此朝臣互看互猜,左相心裏暗恨不已,他覺得自己又要背鍋了,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掌鑾儀衛事大臣家的雷七公子聽了這個消息,氣得在家裏跳腳,趕緊給當日那白衣公子送去了一封信,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白衣公子接到心,比雷七公子更生氣,他什麽時候在箭上抹了鳩毒了?真是要把他冤枉死了。於是派了小廝去邀請雷七公子郊外踏青。


    兩家公子打馬去了郊外,一見麵就互相指責起來,打了一架。


    打過之後,雷七突然心驚問:“莫不是還有別人?”把白衣公子嚇得臉色慘白。


    外麵腥風血雨,原本要定罪的人,如今反而成了受害者,穆家揪著不依不饒,形勢瞬間翻轉了。


    左相等人百口莫辯,回到家裏大發雷霆。


    禦史大夫卻突然說:“相爺,我怎麽覺得皇帝對穆家老九頗為忌憚?”


    左相滿臉怒氣轉過頭,盯著他的左手右臂禦史大夫董大人,隻聽一臉凝重的董大人說:


    “相爺不覺得奇怪嗎?當年正陽宮之變,穆家老九可是差點要了皇上命的人,若是當年留他一命是看在大公主麵上,或者是看著穆侯爺和穆家大爺從龍立下首功的份上。”


    “如今穆家老九抗旨回京,又惹出這麽多事端,皇上為何不順勢將他誅殺了,以解心頭隻恨,為何要留著他這麽…。”


    董大人一時找不詞來形容穆楚寒,頓了頓,低聲說:


    “留著他這個曾經弑君的逆賊,時刻提醒皇上他的皇位得來不光彩?”


    左相臉上的怒氣頓時凝固,坐了下來:對呀!如此說來,皇帝對穆家小兒的態度也太過奇怪了。


    ------題外話------


    恭喜lennyzcl榮升解元,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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