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鬥,夜間山風冰涼,下山的小路雜草叢生,還有大小不一的石塊,凹凸不平,沐雪一個人慌慌張張的獨自在這小路行走,身後穆楚寒在追趕著,她扔掉了包袱,雙手提著裙擺,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回頭看了一眼離她不遠處,趕來抓她的穆楚寒活像真正的閻王,臉黑眼冷,實在令人恐怖。


    沐雪一路逃跑,被樹枝掛壞了衣服,跑掉了鞋子,穿著白色的籮襪踩在鋒利冰冷的石頭上,頭發也散開了,咬著牙一刻不敢停歇的往山下飛奔。


    她不敢回頭,也顧不上腳底被石塊劃破鑽心的疼痛,在冰涼夜風中逃啊逃,卻感覺這山路為何這麽長,怎麽都跑不完,似乎看見郭大爺的馬車就停在前方,照著一盞馬燈,她卻怎麽努力都跑不到。


    身後那個人眼睛血紅如同惡魔,伸手就要來抓她,突然沐雪踢到斷在地上的樹丫,被絆了一跤,重重跌在地上,披頭散發驚恐的回頭,便看穆楚寒追上了她,正伸手來抓她。


    沐雪心中驚恐萬分,眼見無路可逃,被身後怒發衝冠,被氣得麵目猙獰的穆楚寒抓住,她感覺心髒猛縮,嚇得渾身發抖,想喊喊不出來……


    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沐雪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的殺氣,猛然一聲尖叫。


    “嬌嬌…快醒醒…。”


    沐雪又感覺到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瞬間驅散了黑夜,心中的恐懼卻半分沒有減退,她尖叫著醒來,發現自己被人緊緊抱著。


    “嬌嬌,你怎麽了?夢到了什麽?出了這麽多汗?”熟悉的聲音傳入沐雪耳中。


    沐雪努力大口呼吸著,原來這是一場噩夢,一顆極度恐懼的心卻砰砰跳個不停。


    她回頭才見抱著她的正是穆楚寒,頓時又給嚇了一大跳。


    穆楚寒這才剛趕來,一進屋就見心尖上的小人在夢中緊緊鎖著眉頭,咬著嘴唇,臉色痛苦,額頭上出了密密麻麻一層薄薄的汗珠。


    “嬌嬌,可是做噩夢了?”穆楚寒見沐雪醒來,用手指拂了拂她額邊被汗水打濕粘在臉上的發絲,十分心疼。


    沐雪望著穆楚寒這張無比俊逸的臉龐,看著他眼中溫柔又擔心的神色,閉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強製自己緩緩心神,原來隻是一場夢。


    夢中的穆楚寒極怒,就如要吃人的惡魔,太恐怖了。


    穆楚寒見沐雪緊閉著眼睛,臉色慘白,渾身還有些顫抖,也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嚇成這樣,心疼的摟著她,在她額頭親了親,柔聲道:


    “嬌嬌,別怕,爺在這兒呢!一切都有爺呢!”


    緩了好一會子,沐雪感覺自己心跳正常了,這才睜開眼。


    “爺怎麽來了?”他不是有事嗎?沐雪問。


    穆楚寒見沐雪緩過來了,一顆緊張的心也漸漸放鬆,他這一聽了沐雪在山上被人圍著欺負的事兒,便丟下手中的事兒急急忙忙趕來,不想正碰見沐雪做噩夢,在床上掙紮。


    “幸好爺來了,嬌嬌跟爺說說,你剛剛夢到了什麽?為何怕成那樣?”


    穆楚寒眯了眯眼睛,以為沐雪被人欺負怕了,做起了噩夢。


    “爺,我沒事兒,不過是夢到一頭猛虎追趕,夢中怕得狠,醒了也就沒事了。”沐雪聲音有些發軟,卻是不敢告訴穆楚寒夢中的事兒。


    穆楚寒又把懷中的她緊了緊,摸著她濕漉漉的脖子:“爺不曾在嬌嬌夢中,護著你嗎?”


    沐雪搖頭,低聲道:“不曾。”他不就是那頭要人命的猛虎嗎!


    “嬌嬌別怕,一切有爺呢,誰欺負了你,你看爺給你撐腰。”穆楚寒說著心疼的又親了親沐雪的臉。


    沐雪難得安靜乖巧的任由穆楚寒抱著,臉貼在他脖間,聽著他輕聲安慰,看著他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一時有些發愣,生出一種頗為安逸特別安心的感覺來。


    “爺,我身上黏糊糊的,讓珠兒進來給我打水擦擦身子,換件衣服吧!”沐雪被心中異樣的感覺嚇到,趕緊用手推了推穆楚寒。


    穆楚寒這才放開了她,喊了珠兒進來給沐雪收拾。自己出門去了。


    “大娘子,你這是怎麽了?”珠兒見沐雪睡了一覺,卻出了這一身的汗,不免驚訝。


    沐雪搖搖頭,自己解了褻衣,讓珠兒給她用溫水浸過的棉帕給她擦後背的汗水。


    “珠兒,九爺怎麽來了?他什麽時候來的?”


    珠兒一邊細心給她擦,一邊小聲對沐雪回道:


    “九爺也是剛來,可能是明路他們報的信,九爺一進門就把明路和官言幾個踹倒在地,一句話不說黑著臉衝進來,見誰踢誰,雨竹姐姐和半芹姐姐她們嚇的要命。”


    “大娘子,你瞧九爺多關心您,一聽說你受了委屈馬上就趕來了,咱…。咱還是把晚上的行動取消吧。”


    沐雪道:“珠兒,你糊塗啊!如今他那麽狠心對別人,將來也會那麽狠心對我,你瞧他可曾拿生命當回事兒?難道還想我待在他身邊日夜擔心嗎?”


    “可是,大娘子,如今九爺來了,咱還能按計劃行事嗎?”珠兒見穆楚寒發那麽大的火,心中實在害怕。


    沐雪咬了咬唇,曉得有穆楚寒在,計劃怕是泡湯了:


    “沒事,我們再找機會,終究是快點逃出去為好,不然我睡覺都睡不安穩,遲早要被他折磨的瘋掉!”


    珠兒聽沐雪說得那麽嚴重,又見她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免心疼,點點頭:“珠兒都聽大娘子的。”


    等珠兒給沐雪擦了身上的汗,又找了幹淨衣服給她換上,就見萍兒白著一張小臉進來了,瑞瑞不安的對沐雪說:


    “大娘子,縣太爺和縣太爺奶奶來了,九爺讓你收拾好了出去。”


    珠兒一聽,有些擔心:“大娘子,這可怎麽辦,那可是縣太爺啊!”


    在珠兒和萍兒心中,覺得這縣太爺便是頂頂大的官了,家裏九爺雖然霸道,但他怎麽也不能和金陵的官老爺對著幹吧,畢竟人家是父母官啊。


    “大娘子,他是不是找你麻煩來了?要不你先在屋裏躲躲,珠兒出去看一看。”


    沐雪搖搖頭:“不用了,我這就出去。”


    沐雪帶著珠兒和萍兒一起出門,看見穆楚寒高坐在正廂房的椅子上,縣太爺領著蘇明瑤戰戰巍巍的立在一邊,屋子裏還站著之前在桃花林裏對她百般羞辱的幾位商戶女子。


    屋裏也不曉得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兒,屋子裏空氣壓抑的很,流動著一股異常緊張的氣氛。


    沐雪瞟了一眼站在一邊,沒人服侍自己用手撐著後腰的蘇明瑤,見她一張小臉慘白,毫無血色,似被嚇的不輕,她走到穆楚寒身邊去,喚了一聲:


    “爺,你找我?”


    穆楚寒一直冷著臉,一雙狹長的眸子銳利如刀,渾身散發出爺很不爽爺想殺人的危險感覺,看到沐雪過來籠罩寒霜的俊臉頓時如被春風化開了。


    “嬌嬌,你來好好認認,今兒個在後山欺負你的可是這些人?”穆楚寒當著眾人把沐雪拉到身邊,抱起來摟著,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沐雪還沒答話,就見縣太爺冷汗連連出來,陪著小心說:


    “九爺,內人年輕不懂事,有眼無珠衝撞了小娘子,實在該死,隻是如今她懷著孩兒,還請您大人大量饒了她這回吧。”


    說著縣太爺推了一把身邊的蘇明瑤,蘇明瑤見沐雪被個如此出色的男人抱著,這個男人還為她出頭,偏偏她家當縣太爺的老爺還惹不起,心中嫉妒的發瘋,恨不得上去把沐雪那張勾人的小臉給抓爛,隻是她在自己院子就已經被縣太爺給說明了厲害關係,剛又被穆楚寒恐怖的氣勢給嚇住,不得不低頭,走過去朝沐雪福了福身,心中卻突然起了一計:


    “雪兒妹妹,對不住,今天是我不好,我被豬油蒙了心,才對妹妹說了那些混賬話,如今姐姐曉得錯了,還請你看在我小弟軒哥兒的麵子上,饒了我這回吧!”


    縣太爺今兒一聽說自己家奶奶惹到了九爺,在桃花林差點打了九爺的女人,就嚇得去了半條命,回去把蘇明瑤逼問了一番,曉得了沐雪的身份,還千萬交代了不可在九爺麵前提沐雪與她們蘇家公子定親的事兒,不想這個作死的蠢貨,居然一上來就把這事兒給說出來了。


    隻聽蘇明瑤不怕死的繼續說:


    “妹妹不聲不響攀上了九爺也不給我說一聲,你和軒哥兒青梅竹馬,我還以為你們定了親四五年,這好事將近了,都怪我沒搞清楚情況,你就原諒了我這回吧!”


    沐雪原本看著蘇明瑤懷著孕,站著辛苦,又發現她左臉腫的老高,好大一個五指印,想來她得了教訓便不與她計較,沒想到她居然在穆楚寒麵前把自己和蘇家定親的事兒給抖了出來。


    真不是誇她勇氣可嘉還是罵她不知死活。


    果然穆楚寒一聽瞬間就黑了臉,對縣太爺說:“你娶的媳婦可真是了得,先在爺女人麵前耍橫,現在又來爺麵前耍心眼,連一個女人都管不好,你還當的什麽縣令,等我修書一封上京,你這縣令也趁早別當了,滾回鄉下去養老吧!”


    “九爺息怒,息怒,都是內人不懂事。”縣太爺懼怕穆楚寒,曉得他是個連皇帝都敢對著幹,造了反皇帝都沒敢殺頭的人,他盛京穆家的勢力可不是自己小小一個縣令能比的上的,他趕緊上去又甩了一巴掌在蘇明瑤臉上。


    “你個蠢貨,給我閉嘴,還不給九爺和小娘子磕頭求他們寬恕。”


    蘇明瑤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甩了巴掌,臉上痛的要命,心裏也恨的要命,捂著臉對著縣太爺耍橫:


    “你敢打我,我還還懷著你的骨肉呢!你個沒良心的。”


    穆楚寒厭惡的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在他麵前就撒潑的蘇明瑤:


    “來人,把這瘋婆子拉出去,別在這兒礙爺的眼。”


    “她嘴巴不幹淨,把她舌頭給爺拔了。”


    穆楚寒輕描淡寫的吩咐:“據說她還想打爺的嬌嬌,把手也給爺砍下來。”


    全屋子的人都穆楚寒的話驚呆了,蘇明瑤盯著穆楚寒一張冰涼卻讓人心動不已的俊臉:


    “我是縣太爺奶奶,你憑什麽動我?”


    “九爺息怒,息怒啊,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訓她,求九爺就饒了她這回吧!”縣太爺老來得子,顧忌著蘇明瑤的肚子不得不趕緊出來求情。


    大家看連縣太爺都對穆楚寒如此懼怕,想到自己不過是商戶人家,心中更是怕的要命,有人突然跪下朝沐雪磕頭:


    “小娘子,求求你說兩句好話吧,都是小的們眼瞎,沒認出您來,衝撞了您,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聽到穆楚寒吩咐人來要割縣太爺奶奶的舌頭,還要砍她雙手,屋裏之前在沐雪麵前趾高氣昂的女人們頓時嚇尿了,紛紛跪著磕頭求起請情來。


    穆楚寒聽了一屋子女人的哭聲心煩至極,一眼看見蘇明瑤還不服氣的拿眼睛狠狠瞪著沐雪,便厲聲喊:


    “青煙,還不滾進來。”


    青煙進了來,對穆楚寒行了禮,又規規矩矩的喊了沐雪一聲娘子。穆楚寒指著被縣太爺扯著讓下跪求饒,卻仗著肚子強著不下跪,還惡狠狠瞪著沐雪的蘇明瑤說:


    “去,把她眼珠子給爺挖出來喂狗!”


    青煙聽了看了一旁的蘇明瑤,見她穿著富貴,又瞧見她旁邊一個勁兒朝九爺求情的縣太爺,便認出她是縣太爺家奶奶。


    青煙朝院子裏幾個大漢招招手,大漢便跑進屋來拉蘇明瑤,蘇明瑤這才曉得穆楚寒並不是說來嚇唬她的,而是真的想挖她眼睛,割她舌頭,斷她手臂,嚇得花容失色,尖叫:


    “你們別碰我,別碰我。”


    穆楚寒並不看她,又對屋子裏跪著磕頭哭泣著求情的女人們說:


    “一個個的嘴巴不幹不淨,爺的女人且容你們編排,統統給我拉出去把舌頭拔了。”


    “哪兩個對嬌嬌動過手的,給我把手也給砍了!”


    “九爺饒命啊!”屋裏的女人嚇得臉色慘白,紛紛叫喊起來。


    穆楚寒卻沒一絲憐香惜玉,對青煙厲聲道:


    “還愣著幹嘛?”


    青煙連忙招呼大漢直接強行把蘇明瑤和其他人拖走。


    蘇明瑤嚇得要死,一邊掙脫開,跑到沐雪身邊去,跪下抱住她的腳,紅腫的臉色全是淚水:


    “好妹妹,好妹妹,你救救我吧,都是我不好,求你救救我吧,我還懷著孩兒呢,我可憐的孩子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不敢對妹妹無禮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了。”


    蘇明瑤如今就如一直被人嚇破膽的可憐蟲,把頭磕得砰砰響,穆楚寒看見她死抱著沐雪的腳不放,抬腿就往她心窩上給了一腳,把蘇明瑤踢翻到地:


    “什麽東西,不幹不淨的就來上手!還不給我拖出去!”


    沐雪也被穆楚寒這陣仗嚇住了,反應過來就見蘇明瑤尖叫著哭喊著被人拖著往外走,想到她雖可惡,卻本沒有對她怎麽樣,而且她還懷著孕了。


    沐雪從小接受的教育觀念中,孕婦和小孩都是最受人保護的,她回過神來,趕緊喊了一聲:


    “青煙,快住手。”


    青煙愣了愣,看向黑著臉的穆楚寒。


    沐雪回頭對上滿臉怒氣,寒霜罩頂的穆楚寒柔聲求道:


    “爺的一片好心,雪兒心領了,畢竟她是縣太爺奶奶的,還懷著孩子,爺九饒她一回,可好?”


    穆楚寒回頭看著沐雪:


    “嬌嬌不惱她在桃花林欺負羞辱你嗎?”


    “爺,想來這次她是得了教訓了,絕不會有下次了。”沐雪主動拉了穆楚寒的手,搖了搖。


    “那怎麽行,爺一向說一不二,嬌嬌你不惱,爺卻不能不給你出這口氣,拉下去。”


    “雪兒妹妹救我啊!”蘇明瑤駭的尖叫。


    縣太爺看著兩個大漢把他嬌滴滴的夫人給拉去割舌挖眼,心急的不得了。


    “爺,爺。”沐雪這也發現穆楚寒不是說著玩的,也顧不得還有那麽多外人,趕緊用手摟住穆楚寒的脖子,撒嬌求情:


    “爺你別生氣了,都是雪兒不好,雪兒不該一個人去桃花林的,不然也不會惹出這些麻煩,她們也不認得雪兒,你就饒了她們一回吧。”


    穆楚寒對沐雪主動撒嬌還是很受用的,隻是他卻還是無動於衷,在沐雪小臉上親了親:


    “嬌嬌難道不是因為受了她們的欺負才做的噩夢嗎?”


    “你是爺的心尖尖兒,爺都舍不得說你一句重話,怎能讓旁人欺負了去,爺這心裏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你不用為她們求情,她們不過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乖乖的,爺幫你收拾了她們,給你出氣。”


    說話間,又進來幾個大漢,把跪在地上哭天抹淚的女人們全給拖走拔舌頭去了。隻剩縣太爺一個站在屋中,戰戰巍巍的站都站不住,眼巴巴的看著沐雪。


    沐雪驚駭不已,明明害自己做噩夢就是他自己好嗎?講真,她李沐雪對蘇明瑤她們這點辱罵還不放在心裏,上輩子更難聽一百倍的話都聽過呢!被罵兩句又少不了兩塊肉,扇她兩個大嘴巴子,已經足夠解氣了,哪兒需要割舌挖眼砍手這般殘忍?


    穆楚寒見沐雪又想求情,便在她唇上輕輕一咬,低聲說:“爺的嬌嬌真是心軟,如此爺便更要好好給嬌嬌撐腰了,不然她們看著你性子好,趁爺不在,誰都敢上前來欺辱一番了。”


    “爺,我真的沒什麽的,你…。”沐雪急急道


    穆楚寒把一根手指放在沐雪唇邊,十分認真的看著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道:


    “爺把你放在心尖兒上疼著,便不會讓人敢說你一句壞話,動彈你一根頭發絲,誰要是敢動了你,爺絕饒不了他,便是天王老子來求情,在爺這兒也是不管用的。”


    沐雪被穆楚寒突如其來的一番如此真誠認真的表白給震呆了,她看著穆楚寒桃花眼中無盡的寵愛和情誼,突然有種甘願陷下去的衝動。


    忽然想起穆府那七八個絕色美人,沐雪心裏剛剛泛起的那點漣漪頓時消失,喃喃的問:


    “爺是不是對您的每個女人都說過這話?”


    如此動人的話從這樣俊美卻又殘暴的人口中說出來,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魅惑。讓人抵擋不住想要相信,沉淪。


    穆楚寒看沐雪呆呆的看著自己,問了這麽一句傻話,便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爺隻對嬌嬌一人說過,她們哪兒配!”


    有那麽一瞬,沐雪覺得自己的心都不屬於自己了,但理智卻告訴她這個男人十分危險變態,千萬不可相信他說的話,要是愛上了他,便真的萬劫不複了。


    縣太爺見兩人卿卿我我地說著話,也不敢開口,正著急,這是突然從門跑進來一個翩翩公子。


    “九叔!”穆非鈺著急忙慌進來,看見穆楚寒坐在椅子上懷裏抱著沐雪,兩人臉對臉,鼻子擦著鼻子就快親上了,尷尬的咳了一聲。


    穆楚寒聽到穆非鈺的聲音,轉頭看著他,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穆非鈺很不自然的咳了咳,之前他在院子裏聽到這邊院裏鬼哭狼嚎女人們的哭喊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直到童大公子萬分火急的來找他,說是他九叔把午後欺負沐雪的女人全給綁了去,要把她們的舌頭全給拔了。


    其中一個沒開腔的女孩便是童家的女兒,這無端端受了牽連,聽說要被九爺拔舌頭,童家嚇得亂成一窩蜂,知道童大公子這些日子和穆非鈺耍的好,便托他來找穆非鈺給,穆楚寒求情了。


    穆楚寒五歲就殺過人,這事兒穆非鈺是曉得的,也知道他九叔的手段十分殘忍,且男女不顧,馬上跑來求情了。


    “你來幹什麽?”穆楚寒看到穆非鈺就沒好臉色。


    “九叔,小嬸子,今兒童家的女兒可沒說一句話,九叔可不可以抬抬手,發發善心放過她?”


    穆楚寒一聽穆非鈺是替人來求情,想都不想,厲聲道:


    “閉嘴,趁爺心情還好,給爺滾出去。”


    “九叔,她真的是被連累的,小嬸子,你倒是說句話啊,勸勸九叔吧!”


    穆楚寒見穆非鈺非但不走還對沐雪說上了話,拿起手邊的茶杯給他砸過去:


    “別以為你也姓穆爺就不敢收拾你,你老子就沒告訴你讓你離爺遠著點嗎?”


    “還不滾,爺連你一起打。”


    穆非鈺見穆楚寒震怒,不敢開口了,卻杵著,心中著急萬分,這時,青煙進來,對穆楚寒說:


    “九爺,寺裏來了十幾個和尚攔著不讓我們割舌頭,說是廟中不宜見血,恐玷汙了佛祖。”


    沐雪感覺到穆楚寒摟著自己的手頓時緊了緊,把她腰給抓痛了,不禁低呼一聲。


    穆楚寒停了半刻,突然冷哼:


    “爺就是金陵的佛!”


    說著穆楚寒突然站起身來,摟著沐雪,一雙眼睛寒光乍現,俊逸非凡的臉黑沉的可怕,感覺整個屋子的氧氣都沒有了一般,一直站在一邊的縣太爺勾著身子,哆嗦著嘴,覺得渾身發冷。


    隻聽穆楚寒用一種極其冷酷的聲音說:“誰不怕死要攔著,就給爺一塊殺了!”


    “阿彌陀佛!施主慎言!”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雙手合十走了進來。


    穆非鈺認出了來的和尚,驚呼一聲:“慧空大師,你不是雲遊去了嗎?怎麽在這兒?”


    穆楚寒冷著眼睥睨著來人,縣太爺聽說穆楚寒的人被寺廟的和尚攔住了,終於舒了一口氣。


    “施主勿要動怒,凡是皆有因果,她們對這位女施主犯下妄言,依著女施主懲戒一番即可,何必大動幹戈,要割嘴拔舌,血染了佛門聖地。”


    沐雪見穆楚寒要發怒,連忙雙手抱住他的手臂,軟糯這聲音說:


    “爺,就當給雪兒積德好麽?這事兒就怎麽算了。”


    “爺從不信因果報應,便是有什麽不好的,隻管衝爺來,爺不懼。”穆楚寒冷冷的說:


    “大師,你既已是出家人,還管什麽凡塵事。”


    穆非鈺上前來對穆楚寒小聲說:


    “九叔,你不認得他了嗎,他可是盛京的慧空大師啊!”


    穆楚寒不以為意,沐雪見無法說服穆楚寒,腦子轉了轉,便捂著胸口突然皺著眉突然說:


    “爺,我心口好痛。”


    屋裏氣氛正劍拔弩張,沐雪揚起一張楚楚可人的小臉,輕皺著眉,咬著唇瓣,一副快極力忍痛的表情,瞬間就瓦解了穆楚寒渾身的寒冽之氣。


    “嬌嬌,你怎麽了,哪兒痛?”


    “爺,我心口突然痛的很!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沐雪見這招奏效,馬上軟軟的把身子靠在穆楚寒懷中。


    穆楚寒沒空去理院子裏那些哭爹喊娘的聲音,趕緊摟著身子軟軟的沐雪,大喊:


    “青煙,青煙。”


    “九爺!”青煙跑進來。


    “快去把高誌溫喊來。”


    青煙看著穆楚寒懷中臉色痛苦的沐雪,也唬了一跳,趕緊跑了出去。


    “施主若信得過我,便讓貧僧給這位小娘子瞧瞧吧,貧僧倒是懂得些醫術,這下山上山來回怕得耽擱兩三個時辰。”惠空大師說。


    穆非鈺也沒瞧出來沐雪是裝病,趕忙附和:“九叔,惠空大師醫術比禦醫也不差,就讓他給小嬸子看看吧!”


    穆楚寒心急,算是默許了,一把將按住胸口裝痛的沐雪橫抱起來,大步朝裏屋走。穆非鈺和慧空大師也跟著往裏走,縣太爺趁著空,趕緊跑出去看蘇明瑤。他這六十好幾得了個老來子,可別給動了胎氣啊!


    穆楚寒把沐雪放在床上,慧空大師給她把了把脈,診出她沒病,卻見她皺著眉頭,一副強力忍痛的樣子,心領神會,回頭對穆楚寒說:


    “施主不用擔心,這位女施主沒什麽大毛病,可能是被驚嚇住了,一時犯了心悸,好好歇歇,不打緊的,隻是萬不可再受驚受刺激了。”


    聽見沐雪沒事,穆楚寒鬆了一口氣,上去坐在床邊緊張的問:


    “嬌嬌,你感覺怎麽樣?”


    沐雪順著慧空大師的話眨了眨眼睛,捂著心口對穆楚寒說:


    “爺,雪兒一聽說割嘴拔舌就害怕,爺還是饒了她們吧,不然雪兒今晚又要做噩夢了。”


    “便依你罷。”穆楚寒感覺自己拿麵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完全沒有辦法。


    “一人賞十個大嘴巴吧!”


    紅玉一直跟在穆楚寒身邊,聽他發了話,走到門口招來雨竹,雨竹便去給青煙傳話。青煙喊了幾個壯實的婆子來,讓大漢按著院子中的女人,婆子甩開手啪啪打起嘴巴來。


    縣太爺站在一邊,瞧著蘇明瑤的小臉腫的老高,都被打變形了,卻半點不敢出聲,其他商戶人家的女眷更是不敢啃聲,比起被拔舌頭,大嘴巴打在臉上的痛又算得了什麽。


    院子外各家商戶的人都焦急的等著,隻聽緊閉院門內啪啪不絕的巴掌聲,聽著心肝兒都顫。


    珠兒和許大娘待著萍兒香兒幾個站在廊下,看著跪了一院子的女人幾下就被打變了形,原本一個個五官端正,清秀可人的商家千金,瞬間就變得麵目全非了,若不是還穿著那身衣服,怕是連自家親爹娘都認不出來的,可見婆子下手多重。


    珠兒和萍兒香兒緊緊挨著許大娘,害怕的渾身發抖,這幾個人不過是對大娘子說了幾句不尊重的話,九爺就不依不饒的要拔了舌頭,即便最後饒了她們,卻也把人家一張臉打的見不了人。


    若是她們真的和大娘子一起逃跑了,被九爺發現抓回來,會怎麽呀啊?珠兒想都不敢想,隻覺得她從頭頂到腳底板都冰涼冰涼的,感覺不到一點兒溫度。


    慧空大師給沐雪瞧了病,穆非鈺突然又提議說:“這番好不容易碰到了大師,大師可要給我瞧一瞧相,算上一掛啊!”


    盛京多少人排著隊找慧空大師看相算卦都沒得相見,穆非鈺這碰見了傳言中得道高僧慧空怎麽會錯過這個機會。


    沐雪聽說眼前這個和氣的老和尚是全國聞名的慧空大師,便來了興趣,她一直覺她今年很倒黴,到有些心讓他給自己算上一掛。


    慧空聽了穆非鈺的話臉上一直帶著讓人很舒服的笑,看了看他的臉,搖搖頭頗為神秘的對他說:


    “公子一生富貴平安,若能一直保持這顆赤誠之心,不妄聽讒言,保持本心過日子,這一輩子也算是個圓滿。”


    穆非鈺聽了眉開眼笑,頓時就樂了,回頭看著穆楚寒說:


    “那你瞧瞧我九叔呢?他又如何?”有生之年可能回到盛京去?


    這後半截話穆非鈺沒有說出來,穆楚寒一直是穆家小輩們從小崇拜的對象,雖然如今被一紙聖旨困在金陵,變成如今這副陰晴不定又放蕩不羈的模樣,但穆非鈺小時候對他的崇拜卻半點沒有消散,還是挺希望他九叔能回京裏去的。


    穆楚寒坐在床邊拉著沐雪的手,並不回頭,他從不信鬼神之說。


    慧空大師看著穆楚寒的側臉,棱角分明,一雙狹長桃花眼飛到眼側,高聳筆挺的鼻梁,嘴唇是最為涼薄心狠的長相,他一笑自帶風流近乎妖邪,肅起臉來卻不怒自帶一股威嚴,雙眉之間一股紫氣纏繞,且是離那至高職位一步之遙的極其權貴之相。


    上一步,紫氣可化龍,可謂尊貴至極,可如今新皇登基已登基七八年,身健體康,上次他瞧著皇帝麵相間的龍氣正濃,這又是何以?


    慧空大師心中震驚,難道這穆家老九日後會這造反不成?


    “慧空大師,怎麽樣?你可看出了什麽來?”穆非鈺比穆楚寒上心多了,見慧空久久不語,著急的問,沐雪也豎起耳朵聽。


    卻見慧空大師走到穆楚寒正麵去,對他雙手一合:


    “施主大才,不安於室,日後若有意攪弄天下,還望可憐些百姓的辛苦,不要太過趕盡殺絕。”


    穆非鈺把慧空的話在嘴中嚼了又嚼,突然瞪大眼睛,驚恐的來回在慧空大師和穆楚寒臉上看,這,這是什麽意思?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穆楚寒聽了心中也是一驚,麵上卻嗤笑一聲,冷冷看了一眼僵住的穆非鈺,對慧空說:


    “胡言亂語,大師這看的什麽相,算得什麽卦,我一個廢人也被你說如同要造反一般,你是不是特意來消遣爺?恩?”


    沐雪不知道為什麽三人之間氣氛為何突然變得緊致,隻見慧空大師突然對穆楚寒十分在意起來。


    “施主心中如何作想,貧僧不可細說,隻盼著施主早日放下心中執念,回頭是岸,前路凶險萬分,且不可妄為,讓盛京血染成河,哀鴻片野,罪過啊,罪過。”


    慧空這次說的直白多了,沐雪聽了一顆心咚咚咚狂跳不已,看著穆楚寒深邃的眸子裏麵有著刀鋒一般的狠厲光芒,真怕他會作出什麽來,趕緊岔開話題:


    “大師,可以幫我看看相嗎?”


    慧空看向床上躺著的漂亮小娘子,見她眉眼彎彎,十分討人喜歡。


    “大師若不嫌棄,可否幫我算上一卦,看看我的前途…。”沐雪瞟了一眼身邊的穆楚寒,不敢說讓大師看她何時能擺脫身邊這個惡魔。


    穆楚寒見沐雪興致勃勃的,便暫時收起殺心,冷冷的對慧空說:


    “你那麽會算,就給爺的嬌嬌算算,看她可否有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命!”


    穆楚寒的話更加直白,穆非鈺聽了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沐雪也莫名害怕的很。


    慧空不語,低頭認真看了看沐雪的臉,卻比給穆楚寒看相還看的久,又見他問了沐雪的生辰八字,掐算了一番,緊緊皺起了眉頭。


    穆楚寒握著沐雪的手,感覺到她的緊張,冷冷的開口問:“如何?”


    慧空越算越糊塗,左右看沐雪,萬分疑惑的說:“不應該啊!”


    “這位小娘子理應早就不在人世了。”


    這話比起剛剛說穆楚寒的話更讓人覺得恐怖,穆非鈺忍不住渾身毛孔都立起來,聽慧空說:


    “小娘子的命格奇怪的很,貧僧幾次推算,小娘子都該在八歲那年命斷黃泉。”


    沐雪張大了嘴巴,緊張的忘了呼吸,這真有那麽準的算命嗎?她轉頭木呆呆的看著穆楚寒,見他臉上怒氣更甚,驟然站起身來,一把狠狠掐住慧空大師的脖子:


    “簡直一派胡言,你竟敢說爺的嬌嬌是個死人?嗯?”


    “爺日夜和她在一起,依著你的話,難道她還是鬼不成嗎?”


    穆楚寒突然發狠,有心置慧空大師於死地,下手便極其狠厲,一瞬間就把慧空大師掐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穆非鈺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去勸:“九叔,你鬆手,這可是慧空大師啊,皇上也要敬三分的,又與國師百裏破風十分交好,你可不能殺了他啊!”


    沐雪僵在床上,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從她的角度看出去穆楚寒十分挺拔高大,她幾乎看見了他太陽穴上的青筋在跳動,知道他真動了殺心,在床上縮卷著身子,不知道要不要為這位有大本事的大師求情。


    畢竟這位大師一下就算準了她的來曆,指不定剛剛給穆楚寒算得命也是準的呢,那不就是說穆楚寒以後會造反嗎?


    天啊!她真的要離得這個遠遠的才好,不然她有多少小命都不夠死的。


    慧空大師被穆楚寒掐著脖子,卻沒有半分掙紮,就連臉上的微笑都沒有改變,一雙憐憫的眼睛盯著穆楚寒,穆非鈺上躥下跳,又不敢出去叫人,著急的去扒拉穆楚寒的死死掐住慧空脖子的手。


    穆楚寒直接一腳把礙事兒的穆非鈺踹到,眼神越發冷厲,用力一扭便把慧空的脖子扭斷了。


    等穆非鈺從地上爬起來,剛好看見慧空大師的屍體從穆楚寒手中滑落,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頓時慘白了一張臉,坐在地上:


    “九叔,你惹禍了,這可是慧空大師啊,出入皇宮都無須通報的,你竟然把他給殺了?!”


    “要是百裏破風知道可怎麽辦?咱們侯府有大麻煩了啊!”


    穆楚寒回頭看著慌裏慌張的穆非鈺,淡淡的說:“誰看見爺殺慧空大師了?爺殺的不過是金陵一個小寺廟的普通和尚。”


    穆非鈺瞪大了眼睛瞧著剛殺了人卻一點兒事兒沒有的穆楚寒,感覺渾體通寒,如墜冰窟,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個字。


    穆楚寒回頭威脅穆非鈺:“這個和尚打著給爺算命看相的旗號,卻往爺身上潑髒水,不定是京裏那個仇家派來的,怎麽,爺還不能殺了?”


    “非鈺,今日你聽過的這些混賬話最好給爺爛到肚子裏去,否則,可別怪爺心狠手辣,不顧親戚之情。”


    穆非鈺覺得麵前的穆楚寒比小時候的他更加可怕,忍不住點點頭。


    隻見穆楚寒轉頭又笑了,眼中如開了一片桃花,撫摸著沐雪白嫩的臉蛋,柔聲說:


    “嬌嬌,你先睡會兒,待會兒吃了飯,爺帶你去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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