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玲瓏絮絮的講著,沒覺得多遠就到了花廳。


    這花廳麵闊三間,前簷高怕是有四米不止,房間精麗整齊,通透闊朗,雕花的窗格上裝了蠡殼窗防風,木質的坐凳欄上有美人靠,旁邊有圓桌,放了三個人的位置,華麗又不失靈氣,一看便知道是桑田的手筆。


    桑田與一位姑娘坐在圓桌邊上喝茶,江瑤隨意的坐在美人靠上,認認真真的聽著他們二人說話。玲瓏平時看著乖張,一見了桑田就老老實實站在他的身後安靜的端茶遞水。


    桑田同桌的那姑娘看著二十七八的模樣,長相就一普通的漂亮姑娘,看上去未施脂粉,瓜子臉,脖頸修長,穿著海棠色的半袒胸的秋羅質大袖衫襦,胸脯露出來的部分,皮膚白皙細膩,幾如凝脂,除了白還泛著溫潤的光,下身翠綠色同質束裙,搭了薄紗的畫帛披肩,在手臂繞了幾圈,端著茶碗的手指纖細宛如蔥白,長長的指甲塗了紅紅的丹蔻,頭發高高挽成峨髻,除了發髻外側斜插了兩朵豔麗的玫色薔薇花外沒有任何首飾。


    她看到沈瑾瑜走了進來,立刻放下茶碗來迎接,這一走才讓沈瑾瑜看到,她身量修長,與江瑤差不多高,生的肌膚豐澤,走起來胸脯顫巍巍的,也不覺得胖,若是瘦下一分來,偏又少了點嫵媚風流。


    這衣裳分明沒有太貼身,可她走來搖曳生姿,身體的曲線虛虛實實的,什麽都看不到,卻又仿佛什麽都看到了。沈瑾瑜隻是看了她,自己卻是無端的紅了臉。


    這麽的風情萬種,可是一點都沒有玲瓏說的豪氣。


    胭脂牽了沈瑾瑜的手笑道:“好久沒來這院裏了,就是怕嚇壞了你們這些嬌小姐們。”


    她的聲音軟糯粘牙,像是熬的濃的化不開的麥芽糖一般,搭上她笑的灣灣如同月牙的眼睛,瞬間便讓人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便是你第一次見她,她這麽平平常常的講話,也是推心置腹的待你。


    她的風情與江瑤不同,江瑤似冰,就連聲音都似珠玉般清冽,隻有在她所在意的人麵前,才柔化成水,胭脂似火,對所有人都有撲麵而來的熱情將人融化。


    沈瑾瑜笑道:“胭脂姑娘嚴重了。”


    沈瑾瑜牽了她的手,這皮膚細膩柔軟的就像最上好的絲綢,連她是個女人,都忍不住想要多摸上一摸。


    胭脂與她分坐在桑田的身旁,丫鬟給胭脂重新換了熱茶,又給沈瑾瑜上了一杯紅棗桂圓茶,胭脂舉杯道:“此番你們能回來,實在太難得了,這樣的大難都能躲的過去,將來的日子,必然是能逢凶化吉。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她將杯子轉向江瑤道:“我也敬你,你這麽久以來,每天都來後院等少爺的消息,這份情,我領了。”


    江瑤聽到這裏,眼眶有些微微泛紅,她低頭用帕子壓了壓眼角,既而抬頭舉杯,抿了一口茶笑道:“桑公子這兩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偏又有人說,公子是去了安州的,當時那麽大的火……後來那些蠻子,又一路殺到嶺南,大家都說公子怕是已經不在了,平康坊到今天還能姓桑,我對你,也是佩服的很呢。”


    胭脂將杯子放下嫣然一笑道:“那些衝在前麵強出頭的我倒是不怕,來的越多我越高興,平日裏大家都人模人樣的,借著這種時候,最能看清是人是鬼。”


    桑田當然知道這段時間裏胭脂有多辛苦,這麽亂的局勢裏,他有多逍遙,她的日子便有多難過,聽到這裏,他的手搭上胭脂的肩頭,點了點頭以示鼓勵。


    江瑤笑著對桑田道:“如今你回來了,桑家也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之前可是真的鬧的不像樣。”她頓了頓,有些為難也有些氣憤的接著說道:“還包括我們家。”


    胭脂笑道:“你們家,你雖是主管中饋,可這外麵的庶務,你也做不了主,這事我做主擔下來了。”


    這便是豪氣了吧,沈瑾瑜心中暗讚道。


    桑田喝了口茶點頭道:“這些事,胭脂說了算,不是什麽大事,哪家都有不成器的子孫,別放在心上。”


    桑家的家產多,且都在鬧市,一旦少主出事,大家都想過來咬一口肥肉,也實屬正常。


    沈瑾瑜對這些事情興趣都不大,此刻身上又乏的厲害,看到蘇卿來了之後,猶豫再三提道:“諸位,對不住了,我今日有些累了,先告辭了。”


    胭脂看她唇色有些許蒼白,便沒再挽留道:“早些回房休息也好,沈姑娘身子好些,我便在醉月樓宴請兩位姑娘可好?”


    沈瑾瑜點頭應道:“好,改日再來府上叨擾。”


    胭脂與江瑤二人都應了,桑田起身道:“你今天還要回去?你那邊幾個月未住人,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好好打掃一下再回去吧。”


    玲瓏一聽桑田此話便過去架住了沈瑾瑜的胳膊道:“公子您放心,我現在就將沈姑娘送回她房間去。”


    她看了一眼有些微慍的蘇卿,並未停下腳步,與沈瑾瑜一起離開了。


    蘇卿的心思,玲瓏明白,江瑤的心思,更是從來沒有掩飾過,玲瓏沒有其他心思,平時她雖然有些拈酸吃醋,掐尖逞強,但她所願的,都隻是希望公子開心,尤其這次大亂,公子連著受了這麽大的苦,她雖不知道那些苦具體是什麽,就看之前胭脂私底下偶爾冷峻的神情,也猜得到是多麽的驚險萬分。


    沈姑娘所住的院子,以前是公子住的,自從幾年前沈姑娘住過一次之後,這院子便像是賣給了她一般,平時都空著,幾天前接到公子的密信後,才將玉衡接過來住。


    她平常也看不懂公子的心思,對沈姑娘,她便更加看不懂了,他厭煩她,像是受人之托,也悉心照顧她,這次回來後,玲瓏覺得和往日裏沒什麽不同,可眼下公子撒謊,這言外之意應該是說,玉衡來住了有些日子,讓沈姑娘不要走,她不明白,也不去猜測他的心思,可公子說什麽她就願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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