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對蘇卿道:“室婦十四歲,經脈初動,這姑娘都要十六了。 癸水來得晚,身子底子大寒,我開副藥,你們抓藥之時,先用熱水幫她擦身子,換身幹的衣裳。”


    蘇卿問道:“剛才喂的薑湯全吐了,我怕這藥,她也喝不進。”


    大夫回道:“這我也沒法子,你多喂幾次吧,就算吐,也總能吃點進去的。她身體底子太寒,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怎麽能寒涼成這樣,平時的飲食還是要多注意。”


    蘇卿送了大夫,便去照顧沈瑾瑜。


    她麵色慘白,身體冰涼,頭上身上的汗珠卻不停冒出來,換了衣裳,又喂了幾次藥,沈瑾瑜才疲憊的沉沉睡去。


    蘇卿一直照看道沈瑾瑜睡著,才回自己房間,她怕玉衡一人照顧不周,便又將自己身邊的綠漪派過來照顧。


    好不容易熬過一夜,一早玲瓏便拿了熬好的白粥,過來看沈瑾瑜,見到她時,她仍舊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雖然衣裳已經換過了,此時絲卻還是黏在她出汗的額頭上,玲瓏看了一會兒,將粥留下便離開了。


    才走到院門口,便遇見桑田與多日不見的程軒一起正步入院中,程軒一臉的風塵仆仆,見到玲瓏問道:“沈姑娘呢,她該等急了吧。”


    玲瓏素來口無遮攔,見到桑田和程軒更是直話直說道:“今日怕是走不了了,沈姑娘月信到了。”


    桑田與程軒都是房中有人,所以他們很是明白玲瓏說的是什麽,但沈瑾瑜畢竟是個姑娘家,桑田用扇子點了點玲瓏的頭道:“你呀,你還是快去找蘇卿來,這樣我們程公子麵上可掛不住。”


    玲瓏這才恍然覺得說錯了話,可是反正話已出口,也是收不回去了,她想了想便對程軒道:“這沈姑娘夠奇怪的,跟著你從那麽遠的地方一路吃苦也是回來了,現在不過是月信而已,我聽說她從昨夜就水米不進了,蘇卿昨天照顧了她很久,說是連苦膽水都吐出來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身體。”


    桑田慢悠悠打開泥金扇道:“要你別多話了,快去找蘇卿來。”


    玲瓏不服氣道:“我去找蘇卿,不過這些她也不會跟你們說,我說了你還怪我呢。”


    桑田笑道:“我倒是不怪你,我隻怕別人怪你。”


    程軒也不言語,隻是微笑看著玲瓏。


    玲瓏白了一眼程軒道:“我這就去找蘇卿,我最怕你們文縐縐的軟刀子了。”


    桑田程軒到不便進房中,就在院子裏等蘇卿來,綠漪為他們泡了茶,蘇卿便到了,還請了昨天的大夫過來。


    今日裏沈瑾瑜的狀況略微的好些了,大夫看脈的時候,也能問些話了。


    從房間出來,大夫對蘇卿道:“這位姑娘身體底子過於寒涼,女子陰類,若再大寒,經絡不暢,氣血不通,室婦十四歲就該經脈初動,我剛剛問她,就要十六了,若非大寒,實屬不該。長此以往,隻怕會於生育有礙啊。以後可是萬不可受寒。”


    蘇卿問道:“那是否是飲食不得當,該如何治療?”


    大夫嗬嗬幹笑了兩聲道:“蘇姑娘今日怎的也說出這麽沒邊兒的話了,我們要不是熟人,老夫也不會跟你說這麽多,我看那姑娘也不是你們院子裏的人,大戶人家有多少陰損事,我不說你也知道。”


    蘇卿大驚道:“你的意思是?”


    大夫不再言語,隻說話已至此。


    蘇卿拿了方子,送了大夫。回到院中,看著程軒,猶豫萬分,不知話該怎麽說。


    桑田原本和程軒在說話,見著蘇卿一副猶豫不決的表情便問道:“連蘇卿都這麽遲疑,此事有這麽為難?”


    蘇卿看了一眼桑田,抿了抿嘴,才對程軒說道:“方才大夫說。”


    她停了停,再三想了措辭才小心的繼續道:“沈姑娘身子大寒,怕不是日常飲食所能造成的,日後可是要萬萬保重,不能再受寒了。”


    生育乃大事,蘇卿雖與沈瑾瑜認識不久,不能不說,卻也不能太直白傷了程軒的顏麵。


    蘇卿雖然說的隱晦,但是顯然程軒聽懂了,他驚訝之餘,便立刻想到了沈瑾瑜剛到程府之時就中毒的事情。他沉默了一陣子,起身與蘇卿桑田告別道:“沈姑娘這樣,我不便探望,這幾天麻煩蘇卿姑娘照顧她了。再兩日就是七夕了,我再來吧。”


    說罷,向蘇卿做了個深深的揖。蘇卿沒有想到程軒會行如此大禮,倒是嚇了一跳,忙起來虛扶他,桑田仍舊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對蘇卿道:“他謝你自然是你值得,客氣什麽。”


    程軒沒有在語言上太過糾纏,告辭完轉身便走了。


    蘇卿奇道:“少爺,你一向對我們女子都很客氣,為何獨與沈姑娘過不去,我這幾日與她相處,也覺得她性子好,並非難處之人。”


    桑田收起扇子和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拿扇子在手上敲了敲道:“一個小姑娘家,哪有什麽過不過得去的,不過她年紀不大,和你一樣穩當,卻和玲瓏一樣牙尖嘴利,真是有趣。對了,依你之見,她和修遠之間,如何?”


    蘇卿想了想道:“也未見得就是男女之情,沈姑娘前幾天與我閑聊之時還在提,等她弟弟童生試之後,無論中不中都要離開京城了。”


    桑田笑道:“你在這種迎來送往的地方這麽久,一點欲拒還迎的姿態都看不出來了。”


    蘇卿沒再爭辯,隻笑道:“拒不拒的我是不知道,少爺你的態度真是奇怪了點。”


    桑田用扇子在手裏把玩自語道:“修遠二十有五,至今未曾婚配,這兩人?”


    蘇卿捂嘴吃吃的笑了起來:“少爺你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還擔心起別人來了。”


    桑田佯怒道:“小蹄子你反了,看小爺怎麽修理你,說修遠說到小爺頭上。”


    說罷上去一把抱住蘇卿,蘇卿臉一紅,把桑田的手打開輕聲道:“還在外麵呢,光天化日的。”


    桑田哈哈笑著,摟著蘇卿離開了沈瑾瑜住的小院。


    沈瑾瑜吃了大夫開的藥,又吐了幾次,在玉衡與綠漪照顧下,身體慢慢好起來。玉衡極是細心,照顧的沈瑾瑜無微不至,綠漪則是幫玉衡換手,沈瑾瑜三日後也是覺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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