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收起了輕慢的表情,仍舊漫不經心的搖著他的泥金扇,表情笑著,聲音卻帶著半點諷刺的笑意問道:“呦,這才半天不見而已,就這麽急了。”


    從桑田開口說話的第一句,沈瑾瑜就感到他話裏的不友好,她不知這份不友好從何而來,人在屋簷下,她隻得讓自己打起精神麵對這些,盡管做好了準備,桑田說的這話還是讓她語塞,她怎麽樣大方畢竟也隻是個小姑娘家,她正尷尬的時候玲瓏出語幫她解圍道:“嗨,沈姑娘你別介意,我們家老板就這脾氣。”


    說完還狠狠的白了桑田一眼,又轉頭安撫沈瑾瑜道:“程公子臨走前讓你在此待上幾日,城內的亂子平了就來接你啦。”


    桑田此時又拉長了嗓子慢悠悠的說道:“一日不見啊。”


    沈瑾瑜不再理他,隻向玲瓏道:“那你們能聯係到他嗎?舍弟在書苑念書,不知道現下情況如何?”


    桑田收了扇子問沈瑾瑜道:“她們哪有我見得機會多,幹嘛不直接問我。”


    沈瑾瑜微笑道:“不敢打擾啊,怕壞了您唱戲的性子。”


    玲瓏聽得立時大笑了起來,蘇卿邊捂嘴笑邊對桑田柔聲道:“可是讓你遇見能治你的人了,淨欺負我們姐妹嘴笨。”


    桑田沒想到沈瑾瑜會語出驚人,將扇子又打開來,搖著他的泥金扇對沈瑾瑜道:“如此的尖牙利嘴,程家可不好嫁啊。”


    沈瑾瑜笑道:“桑公子這可便是說笑了,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未將話說完,接下來的話就是:輪不到我做主,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多嘴。


    桑田連碰兩個軟釘子,也覺得索然無味起來,蘇卿見狀忙道:“沈姑娘想必也是累了,我們先回去了,這幾天玉衡留在你這裏,有什麽需要就跟她說罷。”


    說罷拉著桑田就準備往外走,玲瓏還想看好戲,看到他們都走了,也隻得悻悻然跟著出去了,沈瑾瑜見她們三人走到了門口,正式的福了一禮道謝:“感謝桑公子與兩位姐姐的收留之恩,叨擾了。”


    這打個巴掌又給個甜棗,桑田微微點頭,蘇卿向沈瑾瑜柔聲道:“沈姑娘別客氣了,盡早休息。”


    沈瑾瑜送走了她們頓覺滿身的疲憊,回到房間看著玉衡笑盈盈的等在房內,她向玉衡笑笑,自語道:“還要呆幾天呢。”


    玉衡也隻是笑,安排她吃了晚飯,兩人無語,一覺到天明。


    沈瑾瑜因為擔心弟弟,她數著指頭過日子,還好這幾日裏,玲瓏,蘇卿也常來談天,幾人討論針線及京城裏流行妝容衣飾,雖然是初識,倒也不覺得無聊。


    桑田到是再沒有出現過,這讓沈瑾瑜鬆了一口氣,那裏日桑田的話,實在是讓她招架不住。


    人雖沒有來,為沈瑾瑜準備的新衣飾卻是日日不斷的送來。


    這裏屬於大隱於市,是京裏最熱鬧的地方之一,桑田開的這個青樓名喚平康坊,沈瑾瑜住在後院的東北角很是清靜,院子雖小,可是五髒俱全,無人來訪時,她便會自己下廚做點東西。


    蘇卿這日裏來拜訪,告訴沈瑾瑜明天有可能就能回去了。正看見沈瑾瑜下廚,她看見沈瑾瑜將豬骨放在火爐中先用明火烤,然後又取出,等到冷了,用小錘先弄成小塊。


    蘇卿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什麽奇怪的做法,讓玉衡弄就好了。”


    沈瑾瑜正在等著骨頭冷,便與蘇卿在院子裏泡茶聊天。


    蘇卿見到沈瑾瑜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然後又輕輕笑起來說道:“我們全家之前在益州小住過一段,當地人用這種燒過的骨粉用來炒黃豆,我弟弟懷瑾最喜歡我娘學做的這個小吃。”


    蘇卿笑道:“那確實應該自己親手做了,做弟弟的還是福氣好些。”


    沈瑾瑜拿過剛才的碎骨頭,慢慢用小石碾研磨成粉,悠悠的回說道:“誰說不是呢,我有時候是真羨慕他。我有時候看到你對玲瓏,我也羨慕玲瓏。”


    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玲瓏為人直爽,有時候出了岔子,都要考蘇卿幫她兜著,沈瑾瑜雖然與她們交往時間不長,卻還是看得出些許端倪。


    蘇卿笑道:“我們都是一個村子出來的,她自小因為直爽吃了很多苦,卻也是改不了,我受益於她的直爽與潑辣也是不少,大家都是互相的取暖吧,世道這麽亂,活著就是極好的了。”


    沈瑾瑜亦笑道:“活著就是極好的,蘇姐姐這話說的好,知足長樂。”


    “有人依靠,全心的信賴,未嚐不是一種幸福呢。我更怕的,還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


    蘇卿點頭稱是道:“這便是了,我們都是巴不得呢。”


    閑話一陣後,沈瑾瑜的骨粉便磨好了,她把骨粉與黃豆炒好,等涼了之後,用熏幹的荷葉包好了一份,外麵加了一層油紙,拿給蘇卿帶回去。


    她送蘇卿時,起身時卻突然感到一陣頭暈,蘇卿見她臉色不好,過去扶她,往她裙子看了一眼,對沈瑾瑜道:“姑娘裙子見紅了,我帶你去換件新的。”


    沈瑾瑜現在才覺得下腹開始痛起來。


    蘇卿見她有點慌張的摸樣,才扶她往房間走,邊笑道:“沈姑娘長大了。這是癸水至了。”


    蘇卿招呼玉衡打來熱水,為沈瑾瑜洗了澡,換了幹淨的衣裳,沈瑾瑜漸漸的腹痛加劇起來,麵色也由蒼白變成了瓦白,嘴唇的血色也褪了去。


    蘇卿見她這副模樣,吩咐玉衡去廚房煮了薑湯,喂了一些給沈瑾瑜。


    沈瑾瑜初時倒是喝了一些,過了一下,卻全吐出來了,胃裏的東西都吐光以後,就連苦膽水都吐了出來。


    到了這時,蘇卿也沒了法子,去在外麵請了大夫來。


    沈瑾瑜此時已是痛的在床上打滾,冷汗冒得將剛剛才換過得衣服都濕了大半。大夫探了舌苔與脈像,與蘇卿在外麵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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