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呼啦一下散開了,驚恐的盯向那兩個石棺,誰也不說話,甚至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仿佛能清晰地聽到心髒撞擊胸腔的聲音。


    這時,從左邊石棺裏先是傳出一陣桀桀的怪笑,緊接著又響起一個女人甜美的卻透著深深幽怨的歌聲。那曲調很悲涼,產生的那種意境,不禁讓我高祖父聯想到在祠堂私塾學過的一首詩: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不過,她是用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言唱的這首小曲,沒人能聽得懂,好像是某個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少數民族的神秘歌謠。


    曲終,萬籟俱靜。


    那二爺用鷹一樣的敏銳目光掃視一圈,然後他走到墓室東南角,從褡褳裏摸出一支蠟燭點上,接著又在棺床前點上四炷香,燒了些黃紙。


    眾人跟著他一起拜祭一番後,開始壯著膽子開棺。他們先打開了右邊那個相對安靜的石棺,將棺蓋抬起,放到地上。


    棺中沒有屍體,隻放著一把一尺多長的彎月金刀,刀鞘上鑲嵌著大大小小幾十顆寶石,纏繞金絲銀線,編織成一隻展翅騰飛的鳳凰。刀柄上刻著一行神秘文字,有點像蒙古文字,但卻無法辨認。


    刀的周圍擺放著四個青銅小神獸,東邊為青龍,北邊為玄武,西邊為白虎,南邊為朱雀。它們看上去很像兵符,而且也是一剖兩半,現在放在棺中的隻是其中一半,隻有找到另一半扣合在一起,才算完整。


    我高祖父注意到楊展和那武看到那把金刀時,眼睛放射出貪婪的光芒。那武伸手就去抓金刀,被我高祖父一把攥住了手腕,我高祖父冷冷的說:“這把金刀可不屬於你,它等待了一千五百多年,就是要等到四大摸金校尉的真正傳人來讓它重見天日!再造輝煌!”


    那二爺娓娓道來,說當年曹操打敗青州黃巾軍,將其整編成一支精銳,隨後南征北戰,所向披靡。這支軍隊隻聽從曹操一個人指揮,曹操死後,他們便解甲歸田,隱遁江湖。


    說起江湖上的四大盜墓門派,發丘、摸金、搬山和卸嶺,當屬摸金一門名聲最大。而曹操所設摸金校尉中又屬青州一支最為神秘。二百年後,慕容皇帝掃平山東,定都青州廣固城,威震華夏。


    可惜天不佑大燕,一代英主悲情落幕。定鼎山東後,慕容皇帝將流落在青州的摸金校尉網羅至麾下,並發展成四大摸金校尉。他們分別執掌青龍符、玄武符、白虎符和朱雀符。這跟最早的用穿山甲的爪子做摸金符有所不同。


    四大摸金符具有兵符性質,誰能集齊它們,就可獲得禦賜金刀,行使金刀令,號令天下摸金校尉,稱霸地下世界。慕容皇帝留下遺詔,也學曹操在夜裏打開四座城門,每座城門都有棺材抬出來,最後秘葬於山穀。


    十六國時期,天下動亂,哪個帝王不是雙手沾滿了鮮血,怕死後被人掘墓,所以那個年代秘葬是主流。而慕容皇帝很可能是鑿山為陵,其實你早就看出這個土坑墓不是皇陵,隻不過是一座陪葬墓而已。


    但我們總算沒白費功夫,這不歪打正著讓金刀重見天日了嗎?!你們村的人大多是守陵人的後代,你們的老祖宗也是四大摸金校尉之一,論盜墓,你們家族可是行家呀,你不用在我麵前裝孫子了。


    雖然我不清楚當年慕容皇帝為何選中你們童家守衛皇陵,但即使你們家族有這份殊榮,也不代表你們有資格行使金刀令!


    我高祖父冷哼一聲,說:“那二爺,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那又怎樣!慕容皇帝的四大摸金校尉,兩個是漢人,兩個是鮮卑人。而如今鮮卑這個民族早就不存在了,我們村又是唯一的守陵戶,這世上恐怕再沒人能集齊四大摸金符了。可是我手中卻有青龍符,憑這個我完全有資格獲得金刀!”


    說著,我高祖父把掛在脖子上的一半銅龍掏出來,跟棺材中那一半銅龍正好能扣合在一起,他很是得意。


    “小兄弟,年輕可不是你狂妄的資本,你看這是什麽?!”那二爺也從脖領子裏掏出一個青銅物件,是龜蛇合體的小神獸,也隻有一半,跟棺材中另一半玄武符正好能扣合在一起。


    我高祖父訝異道:“你……你是滿人,怎麽會有摸金玄武符!”


    “恕難奉告!隻能說是天意……”說著,那二爺的另一隻手已經伸向金刀,卻被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楊展給攥住了手腕。


    “等等,”楊展的語氣冰冷到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我也有。”


    楊展也摸出一半銅虎符,正好跟棺材裏的另一半扣合的嚴絲合縫。那二爺一看,差點驚掉下巴,顫聲道:“這真是白……白虎符!”


    三個人心裏暗暗較起勁來,都注意到氣氛有些不對頭,但他們清楚誰也拿不出摸金朱雀符,於是就互相爭奪金刀。


    這時,從左邊那個石棺裏再次傳出一陣桀桀的怪笑,那女人居然開口說話了:“爾等休鬧!不就是一個朱雀符嘛,哀家這裏有的是,有本事就進來拿呀!”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棺蓋突然被推開一角,從裏麵伸出一隻白皙的很有骨感的手,手指甲染成黑色,又長又鋒利,食指和拇指間還捏著一根繡花針,針眼裏穿進去一根細細的金線。


    那隻手把住棺蓋用力一推,便滑開了一半,頓時紅光乍現,刺得眾人睜不開眼睛。接著,一個身穿紅衣,雍容華貴的古典美人坐了起來,她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朝棺蓋輕輕吹了一口氣,棺蓋便翻轉過來,橫放在棺材上。


    隻見棺蓋裏麵繃著一張人皮,紅衣美女淡定的在人皮上刺繡。繡的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她一邊繡一邊笑著說:“這便是四大摸金符之首的朱雀符,也是一個古老民族的圖騰,你們說哀家繡的好看嗎?”


    所有人都嚇得魂飛魄散,雙腿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跟著一起進入墓室的兩個小青年,一個尿了褲子,另一個當場癱軟在地。


    我高祖父發現那紅衣美女手腕和脖子部位都縫著一圈紅線,好像生前被人砍了腦袋和四肢,應該是下葬時又縫合上了。


    紅衣美女輕輕歎了一口氣說:“哀家很久很久沒梳過頭了,你們誰有鏡子,借來用用。”


    聽到這兒,那兩個小青年大概要瘋了,連滾帶爬往外逃去。我高祖父、那二爺和楊展也轉身就跑,但見那女人用鋒利的指甲挑斷脖子上縫合著的紅線,把自己的頭摘下來,放在棺蓋上,然後從棺材裏摸出一把玉梳,仔細梳起頭來。


    我高祖父他們已經跑到那個盜洞口下麵,都爭著抓扯繩子想爬上去。就在這時,紅衣美人的腦袋“嗖”的一下飛出去,帶起一股陰風,吹滅了墓室東南角的蠟燭。


    墓室中頓時漆黑一片,緊接著響起一陣驚恐的慘叫聲,並夾雜著幾聲盒子炮的槍響,在大王山的山穀裏久久回蕩……


    一百年後,我正坐在自家古玩店的躺椅上午睡,春夢做到一半,忽然被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驚醒。


    我揉揉眼睛,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向我款款走來,她的臉標致極了,還是個混血。她的驚豔登場,簡直亮瞎了我這隻單身狗24k鈦合金的狗眼,我有些恍惚,還以為她是從我的夢境中穿越而來。


    美女眨了眨靈動的藍眸,很有禮貌的問了一句:“你的老老爺爺是童萬年嗎?”


    雖然她的中文說得有點蹩腳,但聽上去特別著迷,仿佛能瞬間激發男人的欲望。不過她的問題讓我心裏咯噔一下,童萬年不就是我的高祖父嗎?


    老老爺爺是我們這兒的土話,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很少這樣叫了,居然從一個長著一頭金發的混血美女嘴裏說出來,這洋妞大有來頭啊!


    她要是不問我,我都忘了有這麽一位祖先,可是……誰會對一個已經死去六十多年的人如此感興趣呢?


    我盯著她傲嬌的胸部看了足足有一分多鍾,我有一個習慣,思考問題時必須將注意力集中到一個感興趣的東西上。


    “別亂看,我可是你姐姐哦。”她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外衣,蓋住雪白的溝壑。


    我緩緩抬起頭,一臉懵逼道:“你說什麽呢!”


    她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微微頷首道:“像!簡直太像了,你就是童萬年的玄孫對吧?”


    我收緊目光,從嘴裏擠出一句:“這可不是你該問的,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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