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長一段時間,權初若腦袋是空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整個人回不過神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重新聽到聲音的時候,林琳已經平複下情緒,緩緩開口。


    “他生氣了,”林琳雙手握拳,微微垂著頭,一雙明亮的眼眸黯然失色,“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廖凡那麽的生氣!”


    其實這話她說的不算完整,準確的說,廖凡是生自己的氣!


    權初若斂眉,心口悶悶的難受。她可是領教過廖凡生氣的,高考的誌願被權正岩改掉,她曾不顧一切要跑去外地,哪怕重新再考一年,還是堅持要報考軍校。


    當時廖凡從部隊匆匆趕回來,滿身的怒火是她不曾見過的狠厲。雖然過去那麽多年,她還是能記得,那天他氣急敗壞的指著她,吼道:“權初若,你要是敢跑,這輩子我就不見你。”


    廖凡是個嚴肅的男人,但隻對別人。權初若眼裏的他,一直都是溫柔的,好像永遠都是兒時的大哥哥,把她扛在肩上嗬護。


    但那唯一的一次,卻能讓她永遠記住。


    “我害怕。”林琳撇嘴,垂著小臉,低低的嘟噥一句。


    聽到她的話,權初若眼底的眸光也跟著閃了閃。廖凡生氣起來,的確讓人害怕。


    “權姐。”林琳忽然仰起頭,無助的求救,“前幾天他住院不讓我去看他,不肯見我,也不接我電話,他氣性真大啊。”


    暗暗吐了口氣,權初若抿唇,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如果我是廖凡,也會生氣的。”權初若皺眉,聲音很平靜。


    是啊,人家堂堂一個特種兵的大校,竟然被個小丫頭給睡了!這種事情,放在哪個男人身上,不覺得憋屈?!


    難怪廖凡跑了二十圈,把自己給跑病了,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


    林琳咬著唇,明豔的小臉逐漸被一股深沉的失落取代,“那晚我們在聊天,他主動跟我說起你的事情。”


    權初若咻的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掃向麵前的人。


    “他說了很多,”林琳笑,隻是嘴角那抹笑容很無力,“我越聽就越覺得,我跟他之間沒戲!”


    雖然她特別希望廖凡能告訴她,關於他和權初若的故事。可當她真的聽到,除去震撼外,還有揪心的疼。


    因為他們共同擁有的,是任何人都不能融入的。


    “可是我不想錯過他。”


    林琳雙手輕叩在一起,黑眸落在權初若的臉上,“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快得到他的辦法。”


    權初若的心,狠狠顫了顫。最快得到他的辦法?她輕輕勾起唇角,心底的滋味複雜。


    不得不承認,林琳這小丫頭挑選的是條捷徑,並且是她不屑一顧的捷徑。


    廖凡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他不會輕易承諾,但他答應的事情,絕不食言。


    如果她肯放下身段,那麽她和廖凡,早就會是另外一番結果。


    也許,這就是天意。


    林琳離開後,權初若獨自一個人又呆坐良久,等她回到律師樓,大家都在吃午飯。宋雯把她的飯端出來,還是溫的。


    “給我一杯咖啡。”權初若推門進去,宋雯見她臉色不好,一句話也沒敢問。


    咖啡的苦澀滋味,縈繞在口腔裏。權初若幾次想要集中精力,但都能沒法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她終究還是很難裝作若無其事。


    是嫉妒?還是憤怒?


    權初若抿唇搖搖頭,不是,都不是。


    她起身走到窗前,眼神落在遠處喧囂的街道上,心頭緊了緊。沒有嫉妒,沒有憤怒,如果非說有點什麽,那就是遺憾。


    伸手拿起手機,權初若撥通廖凡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男人驚訝的聲音裏包含幾許急切,“初若,有事?”


    “嗯,”權初若應了聲,道:“今晚,我們見個麵吧。”


    廖凡捧著手機站住,後麵一排人都齊刷刷停在他身後。他劍眉緊蹙,語氣緊繃起來,“可以。”


    掛斷電話,權初若轉身坐進黑色的轉椅裏。這一麵非見不可,為了她,更為了廖凡。


    扣扣——


    助理推門進來,“總裁,我都已經安排好,您家裏也都布置好了。”


    陸景亨放下手裏的筆,滿意的點點頭,“很好。”


    “總裁?”女助理神情猶豫,但同事一場,她總要幫個忙。


    陸景亨抬手打斷她的話,不必她細說,已然明白,“讓他回來工作吧。”


    總裁給了特赦令,宋立洗廁所的悲催人生終於能夠結束。


    “去工作。”陸景亨語氣如常,助理感激的離開,跑去通知這個好消息。


    辦公室的門關上,陸景亨再次抬頭,目光落在時鍾上。約好晚上吃飯,他特別安排助理在藍調訂了位置。


    掐不準權初若幾點能下班,陸景亨隻能自己早早處理好事情,想要去律師樓接她,順便給她一個驚喜。


    今晚算是個特殊的日子。


    按道理說,律師的記憶力都很好。但權初若隻對工作的事情過目不忘,生活中的事情,她沒一件放在心上的。


    比如,今天是他們結婚兩周年的紀念日,她肯定不會記得。


    她就是有這樣的壞習慣,不聽天氣預報,天氣變化也不知道添加衣服。更可氣的是,對於他的事情,一件也不傷心。就連一條領帶,還是讓別人去買的?!


    想到此,陸景亨黑眸眯了眯。新帳老賬一起算,今晚上別想他能放過她!


    兩年了。


    陸景亨輕笑出聲,回想起當初結婚前的那一幕,他依舊覺得好笑。那份合約還放在家中書房的抽屜裏,他琢磨著要找人裱起來,擺在家裏當作紀念品。


    提前下班,陸景亨繞道,先去花店取花。花束包裝精致,散發著濃鬱香氣的鮮花,曆來都是女人的最愛,他薄唇輕抿,心情很好的開車駛向律師樓。


    權初若推掉下午的所有活動,隻等廖凡從部隊回來。她接過電話出來,提著皮包站在路邊,眼神定定望向遠處的某一個點,並無焦距。


    十分鍾後,前方出現那輛熟悉的軍用吉普車。開車的男人,麵容俊朗,濃密的劍眉隱隱透著一股威嚴。


    權初若輕輕歎了口氣,心想真是不容易啊,這麽多年他是第一次沒有遲到。


    吉普車穩穩停下,車裏隻有廖凡一個人,其他人顯然都被他支開。他拉開右側車門,道:“等很久了嗎?”


    “沒有。”權初若提早下來的,所以廖凡不算遲到。她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放棄自己開車。


    如果陸景亨知道她喝過酒開車,一定會狠狠狠狠教訓她的!


    權初若坐在副駕駛,伸手把扣好安全帶,廖凡見她坐好,才踩下油門,把車開走。


    這輛軍用吉普車很顯眼,陸景亨一眼就看到。當然顯眼的不隻是車,還有人。


    權初若大刺刺坐上廖凡的車離開,兩人溫柔注視的目光,讓他眼底的神情瞬間冷冽下來。


    “我們去哪?”廖凡轉頭問身邊的人,聲音溫和。


    權初若仰起頭,神情看不出什麽波動,“山頂。”


    廖凡有片刻的失神,他握著方向盤的五指並攏,語氣低沉,“好。”


    吉普車沿著山道開上去,車子停在開闊的平地上。這裏廖凡並不陌生,他還能記得第一次帶權初若來這裏看星星的情景。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墨黑的夜空一顆顆繁星閃亮。權初若站的累了,回身想要坐在地上。


    廖凡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看到有塊圓潤的岩石,才把她拉過去,道:“地上很涼。”


    他自然而然的細微動作,這些年並沒變過。權初若抿起唇,拍了拍她身邊的位置,道:“過來吧,我們一起坐啊。”


    廖凡怔了怔,慢慢坐到她身邊。


    拉開皮包,權初若掏出事先帶來的紅酒,在他眼前輕晃,“看到沒,我可是有備而來。”


    “沒吃飯,不許喝酒。”廖凡蹙眉,口氣很冷。


    “切!”權初若低斥,“我已經吃過東西了。”她也怕喝酒傷胃,被陸景亨數落,所以吃了些麵包和水果墊底。


    打開酒瓶,權初若仰頭喝了口,道:“嗯,還不錯。”


    頓了下,她聳聳肩,臉上頑皮的勾起笑,“可惜你開車,不能喝酒嘍。”


    很多年都沒有看到她這樣笑,那種天真爛漫,仿佛把他們到帶回到很早前。廖凡心頭動了動,眼神溫柔下來,“初若,你有話對我說?”


    權初若喝酒的動作頓了頓,不自覺的抿唇,“能不能先讓我喝點兒酒?”


    她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廖凡眼神黯淡下去,沒在說話。


    山頂的斜側方,開上來一輛銀色跑車。車裏的男人瞪向拿著酒瓶灌酒的女人,真恨不得立刻過去掐死她!


    他都明令禁止過多少次了,這女人還敢喝的如此明目張膽?!


    陸景亨把車熄火,下車朝著他們走過去。他要把人拽過來,尤其聽到權初若柔聲細語的聲音,他更是頭皮發麻,心口像被火燒。


    靠!他的老婆,憑什麽陪著別的男人坐在山頂喝酒?而且那個男人,還是她的暗戀對象!


    連著喝了幾口酒,權初若覺得她能把握住情緒,才慢慢開口:“林琳找過我。”


    廖凡臉色一沉,幾乎是惶恐的望向她。他眼裏的神情太過複雜,參雜的東西很難一時看清,不過權初若清楚的看到愧疚。


    一種發自心底的深深愧疚。這份愧疚,是為她嗎?


    “我……”廖凡動了動嘴,卻找不到說辭。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還能解釋什麽。


    權初若抬起手,將臉上的黑色眼鏡摘下來,並把目光落向很遠處,“兩年前我答應結婚,是想要找到一條能夠與你在一起的路。我當時算計著,隻要我結過婚,又離婚,他們就再也沒有理由反對,再也不能阻止我們。”


    廖凡薄唇緊抿,聽著她的話,心尖顫抖。


    山頂沒有路燈,隻有夜空璀璨的星光灑下。在這片幽暗中,陸景亨僵硬的站在原地,伴著風聲,權初若的話一字不漏灌入他的耳朵裏。


    男人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那雙深壑的眼眸漆黑不見底。那細碎的光影裏,陸景亨菲薄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


    這就是她結婚的目的?!


    陸景亨無聲冷笑,眼角閃過的寒意四起。山道側麵有微弱的燈光閃過,那輛銀色跑車轉瞬疾馳而去。


    岩石上並肩而坐的兩人並未察覺,權初若握著酒瓶,笑了笑,“林琳說的對,我選了一種最笨,最慢的方法。”


    廖凡額頭的青筋緊繃,蜷起的手背骨節凸起。


    “廖凡,我們已經錯過了。”權初若忽然低了聲音,道:“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我們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男人垂著眸子,冷硬的嘴角動了動,艱澀的開口:“對不起!”


    聽到他親口說這三個字,權初若眼眶霎時泛紅。這一刻,好像這麽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所有委屈,盡數爆發出來。


    曾經她極其痛恨這三個字。二十幾年的等待,她等到的從來都隻有這些說辭。但是今天,此時此刻,權初若打從心底裏感激這三個字。


    如今她能承受的,隻剩下這句,對不起。


    廖凡哥哥,你終究還是懂我的。


    山頂的夜風吹過,泛起的絲絲寒意懾人。廖凡偏過頭,恰好看到權初若含淚的目光,他心口一陣收緊,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原以為,這輩子不能與她相戀,但能夠永遠守在她的身邊。可是如今,他竟連這種奢望也要失去,因為他沒資格了。


    “你沒有對不起我。”權初若笑出聲,明亮的黑眸望向他的眼睛,“廖凡,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也有幸福的權利。”


    抓過她手裏的酒瓶,廖凡仰頭灌下一大口,有殷紅色的酒漬滴落在他素白的襯衫上。


    “喂!”


    權初若伸手阻止,厲聲道:“你不能喝酒。”


    他還要開車的,怎麽能喝酒?


    “沒關係。”廖凡擦了擦嘴角,俊臉的神情染著幾分笑意。這麽多年,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服從命令,這把枷鎖讓他覺得累。


    前方夜空,那顆幸運星閃閃發亮。權初若紅唇微勾,掌心覆上鎖骨。戴在她脖頸中的星座鑽石有些涼,可想起陸景亨的眼睛,她立刻就覺得溫暖。


    舉起手中的酒瓶,權初若蹙起的眉頭一寸寸舒展。她笑了笑,目光灼灼的望向身邊的男人,“廖凡哥哥,你要幸福!我從小到大的願望,都是希望你能幸福!”


    即使這幸福不是我能給你的,我也還是希望你要幸福!


    廖凡胸口狠狠痛起來,猶如被人一悶棍擊中要害,痛的全身痙攣。緩和良久,他才有力氣抬起手,將掌心落在她的頭頂輕撫,如同兒時那樣。


    “你也是。”


    他輕輕的開口,包含著太多太多的深意。


    這句回答,聽的權初若心尖一鬆,她喝了口酒,反手將酒瓶遞給廖凡。兩人相視的目光中,她瀲灩紅唇,彎起的弧度明豔。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她和他的故事停在今晚,停在對彼此的祝福裏,是多麽難得!


    開車將她送回家,廖凡並沒熄火,他看了看權初若的臉色,問道:“覺得怎麽樣?”


    “放心,”權初若解開安全帶,打趣道:“我的酒量,我自己知道。”


    不過是半瓶紅酒,她絕對不會醉的。而且她也不敢喝醉,要不然回家要被陸景亨罵死!


    拉開車門前,權初若挑眉看向廖凡,語氣帶著笑意,“嚇唬嚇唬她就行了,人家年齡小,可禁不住你這麽嚇!”


    想起林琳,廖凡臉色霎時鐵青,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權初若偷笑,直言道:“真要把她嚇跑了,你還要去追。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老胳膊老腿,不一定追的上啊!”


    “我很老嗎?”廖凡蹙眉,不滿的追問。


    權初若聳聳肩,黑亮的雙眸閃著狡黠。有些話點到即止,她相信廖凡的處事能力。


    “路上小心開車。”


    廖凡點點頭,目送她轉身離開。直到前方的身影走進電梯,他嘴角的笑容才收斂起來。


    這是他答應她的最後一件事情,所以,廖凡你要幸福。


    家裏的大門沒鎖,權初若推開門走進去,客廳裏亮著燈。她換上拖鞋往裏走,迎麵就見到坐在沙發裏的男人。


    “我回來了。”


    陸景亨雙腿交疊坐在沙發裏,無視她的笑臉,目光極冷,“今天是什麽日子?”


    權初若被他問的發懵。眼角的餘光瞥見周圍擺滿的紅色玫瑰花,還有茶幾上那瓶紅酒,她霎時想起什麽。


    完蛋了!她說好今晚要跟他一起吃飯的,結果忘記的徹底!


    “今天是什麽日子?”


    對麵的男人又重複一遍,權初若心虛的低下頭,道:“對不起啊,我忘記給你打電話了。”


    忘記打電話?


    陸景亨撇撇嘴,她何止是忘記打電話。在她心裏,何曾重視過他嗎?隻要那個男人一出現,陸景亨這三個字,隨時會被淹沒的無影無蹤!


    啪——


    麵前丟過來什麽東西,權初若狐疑的看過去,頭頂傳來的聲音冷冽:“兩年前的今天,我們簽署了這份結婚協議。”


    權初若一愣,暗叫不好。難怪家裏布置成這樣,原來今天是結婚紀念日?!


    “那個……”權初若朝他走過去,尋思著這事情要怎麽解釋。


    哎喲,怎麽這樣巧啊,她去跟廖凡告別,卻趕上結婚紀念日!


    再多的解釋都沒意義,陸景亨揚起下顎,手指輕點在那份協議上,道:“有個問題,我一直都很好奇。”


    他說話的語氣古怪,眼神更是冷到凍人。權初若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問。”


    “你當初和我結婚,究竟是什麽目的?”


    沒有想到他問起這個,權初若怔怔,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緊張的雙手握在一起,可看在某人眼裏,就是心虛的明證!


    “不願意回答?”陸景亨挑眉,語氣凜冽。


    權初若蹙眉,不喜歡他那種嘲弄的表情。這件事情她早晚都要解釋,但怎麽解釋才能不讓他誤會,她還沒想好。


    “陸景亨!”權初若歎了口氣,神情歉疚,道:“今晚是我不對,我把結婚紀念日給忘了。”


    她當然是忘了,凡是關於他的事情,有哪樣她是放在心上的嗎?


    眼見他神情無動於衷,權初若煩躁的皺眉,“至於其他的事情,我會慢慢跟你解釋的。”


    “解釋?”


    男人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語氣犀利:“你是要告訴我,你嫁給我,跟廖凡有關嗎?”


    “……”


    權初若驚愕不已,被他輕蔑的語氣刺傷。


    “你當初和我結婚,是不是為了和廖凡在一起?”陸景亨的質問響在耳邊,權初若臉色一陣發白,心口悶悶的難受。


    “陸景亨,你聽我說……”


    那心虛的眼神足以出賣她,陸景亨捏著那份協議走過去,那雙溫柔的眼睛,此時讓人不寒而栗,“我不想聽你解釋!”


    他微微彎下腰,俊臉抵在她的眼前,“你隻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陸景亨的咄咄逼人,權初若是領教過的。她咬著唇,整顆心縮成一團。


    終有一天,還是要把事情說出來的,回避不了。


    “是。”


    怔忪良久,權初若卯足一口氣,選擇坦白。


    聞言,陸景亨眼底的眸色頃刻陰霾,他捏著協議的指尖,泛起白色。


    “嗬嗬——”男人低沉的笑聲刺耳,權初若張了張嘴,竟然語塞。


    “權初若,那如你所願。”


    陸景亨直起身,側臉的線條緊繃。他丟開手裏的那份協議,銳利的眼眸看不出半點情緒起伏,平靜的語氣打破沉默:“我們離婚。”


    ------題外話------


    你們都知道姐夫生氣很可怕,吃醋很可怕,其實姐夫傷心,更可怕滴!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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