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好了,蘇王妃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若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聞言,夜昊然眉頭緊皺,眼眸幽深如寒潭的池水,薄唇輕啟,冷聲道:“何時的事?”


    “回王爺,王妃下午去過一趟西廂房在翎王妃那兒喝過茶水,回到屋內便暈厥過去。”


    “你的意思是翎王妃下的毒?”他眸色一凜,麵容嚴峻:“她好歹也是本王的妃子,汙蔑主子可是大罪。


    “奴婢不敢,隻是說出實情。”若兒吞下口唾沫,戰戰兢兢道。


    夜昊然驀然起身,陰沉著臉,大步流星的走向玄關,推開門,見到子卿沉聲命令道:“速去請李禦醫!”


    “是。”子卿拱手領命。


    一名麵色蒼白的女子躺在床榻上,唇色青紫,呼吸微弱。


    “李禦醫,蘇王妃所中何毒?”


    “回王爺,此毒名為斷腸散無藥可解,微臣也束手無策。”


    “王妃的午膳和茶水,沒有發現異常。”李禦醫拱手說道:“她中毒的時間,應該是在兩個時辰之前。”


    蘇雪衣中毒的時間正好是她去西廂房的時間。這難道隻是巧合。夜昊然眉頭不由蹙起。


    他盯著床榻上的昏迷不醒的蘇雪衣,麵色複雜,難道她為了陷害上官雪翎連命都可以不要?夜昊然蹙眉:“子卿,隨我去西廂房。”


    清冷的西廂房,坐著一名女子。


    她麵容安靜的凝視著窗外。似乎沒有什麽能打擾到她。墨黑的發輕輕挽著,其餘披散的發依舊長及腰間,飄渺如夜的黑。


    院門外,清冷的院子,突然響起一陣噪雜聲,上官雪翎起身。


    她站在廂房前,微微眯眼,見到佇立在門口的高大身影,夜昊然一襲黑衣,身後跟著數名侍衛,他麵色冷峻,深邃黑眸猶含冰霜的瞪著她。


    她身子不由一顫,翦睫微眨,不明所以的望著他冷冽的神色:“不知王爺帶著侍衛來我廂房,所為何事?”


    “雪衣身中劇毒,本王聽若兒說,她下午在你這兒喝過茶?”


    “是。王爺以為是我下的毒?”瞥見他身後的侍衛,她不由得吐了口氣,他終究還是懷疑她。


    “她所中之毒名為‘斷腸散’此毒無藥可解。”夜昊然深冷的目光凝視在她身上,見她微微驚愕的麵容,勾唇,稍顯冷漠。


    “斷腸散?”上官雪翎囈語般重複著,這毒藥中毒者不出五日便毒發身亡,且無藥可治。她雖百讀醫術,卻不曾在醫術上見過此藥的任何記載。蘇雪衣究竟是如何中的毒?難道她真的是被人下的藥?


    “本王可以不信你送她‘子成散’可以不信你指使婢女下毒殺害世子,可是蘇雪衣所中的劇毒,你怎麽解釋?難道她為了陷害你,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


    他的眸光,比利刃還要鋒利,狠狠捅入她的心窩,她自始至終都知道他沒有理由相信自己,可是見到他懷疑的目光,心還是一陣陣發涼。


    “王爺是忌憚我大夫的身份,隻因我熟識藥材,便以為王府裏發生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她星眸微眯,嘴角浮出冷笑。


    “青國妙手仁心的女大夫卻在本王府宅內屢次下毒,本王三番二次信了你,而你卻讓本王如此失望。”夜昊然黑眸淩厲,目光如炬,冷聲下令:“將王妃關進地牢,聽候發落。”


    “我沒有下毒!”上官雪翎的心,被他那聲命令給震了一下,眸中掠過一絲憤怒。:“夜昊然,你竟如此糊塗!”


    他深幽的鳳眸中,凝眸望向她憤怒的神情,眸底一片墨靄。


    沒有反抗,沒有過多的辯解!她麵無表情的走出了房間,臨到門口,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夜昊然一眼,便被侍衛帶去了地牢。


    晨光傾瀉,顏玉坐於雪樓最高的亭樓上。


    大病初愈的他,雙頰上還略帶病容。


    慕清蓉端來了熱茶,她隻是擱下茶並安靜的立在一旁,沒有言語。顏玉稍稍抬起頭,凝視著她,眼底閃過一層複雜之色,沉默許久,他緩緩問道:


    “清兒,我是否對你做了什麽?”


    慕清蓉有些慌了,隨後,她搖了搖頭。


    顏玉吃力的撐起上身,手攀扶著柱子,勉強站起,寬大飄逸的衣袖滑下,露出一截蓮藕般的玉臂:“小五說昨日你在我房裏哭著離開了,我是不是”


    他沉睡之時,她在他身旁,他似乎做了一個夢,有關於翎兒,有關於擁抱他是不是傷害了她


    “顏。”慕清蓉徐徐抬起臉,明亮的目光裏隻有很淡的痛楚,她將它小心的埋在心底:“去找上官姑娘吧。”


    顏玉愕然,沉默許久,聲音輕如薄霧,透著強烈的悲傷:“是我辜負了你。”


    聞言,慕清蓉輕輕的笑了,眼裏的悲傷之色讓人不禁心疼,她緩緩說著:“顏,你可知道當日儒華上人為你卜的那卦,我是如何想的?當時我在想終於有借口讓你擺脫她了,終於可以讓你不再去找她了,可是就算把你留在身邊,你的心裏自始至終還是在想著她。”慕清蓉皺眉,晶亮的眸子,因心底的疼澀,泛起水霧。


    “我聽說她雙手殘了,如果你要把她接回樓裏,我不會攔著。”


    “清兒,我…該如何對你?”顏玉一襲白衣,飄飄飛起,他將她的頭輕輕攬進懷裏。他的聲音低沉而痛苦。


    今生,他還是負了這般美好的女子。


    哐鐺一聲,地牢的大門被合上。


    上官雪翎臉色有些怔忡,掃視了密不通風的監牢,她找了一塊鋪有稻草的空地坐了下來,空氣裏滿是潮濕的氣息,使她剛剛接好的手臂有些疼痛。


    今早,連槿還未給她換上藥,那藥一天換兩次,怕是在這監牢裏,沒有人會記得替她換藥。


    如此一來,就算接好的骨頭,也愈合不了。


    上官雪翎淡笑著,無奈之極,已被打入監牢了,她還何必在意這區區一雙手臂,殘了便殘了。


    陰暗的地牢裏,她蹲靠在牆角,人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勁。牢門吱地一聲被打開了。


    一名女子提著個籃子徐徐的走了進來,竟是連槿。


    “奴婢告訴王爺今早還未給王妃換藥,他便讓奴婢進來了。”連槿將竹籃放在腳邊,輕輕說道。


    “我一待罪之身,還需要換什麽藥?”驀地,苦笑了下,她盯著這位剛剛做了她婢女的女子,意外的覺得陌生。


    連槿的眼神裏,有種東西,是她琢磨不透的。


    “王妃,莫這麽說,王爺還是擔心王妃的,若不是如此也不會讓奴婢進來給您上藥。”連槿的聲音沒有什麽不對勁,她取出了藥瓶,幫她脫下外衣,將藥粉灑在她的手臂上。


    那藥粉一沾到她的皮膚,便讓她吃吃的痛了起來,那鑽心的疼痛險些讓她暈厥過去。


    “連槿,你上的是什麽藥?!”她的額上已沾滿汗水,她難以置信的望著麵前一臉無害的連槿。


    “王妃不是熟識藥草吧,這藥粉是我從牢役手裏借來的,聽說專用來逼供,這藥粉一沾上傷口,侵入皮膚,疼痛難耐,王妃覺得如何?”連槿淡淡一笑,眼中迸射出一道寒意,聲音變得低沉而惡毒。


    “你為何要害我?”上官雪翎雖是表麵平靜,內心被塞滿了疑惑與憤慨,看著這位才當了她幾日的丫鬟,她在她麵前乖巧溫順的摸樣頃刻間被扭轉,夜昊然安排給她的婢女,竟是陷害她之人。


    夜昊然是否知道這些?還是也被她蒙蔽?


    “你不需要知道,王妃您看這是什麽?”連槿從袖口出掏出一瓶如透明般的小瓶子,在她眼前晃著。


    “你要做什麽?”上官雪了花容變色,那瓶子裏裝的正是斷腸散,世間上最狠毒的一味毒藥,也是害她入獄的罪魁禍首。


    “奴婢聽說蘇王妃中的是一味無藥可解的毒藥,蘇王妃服食過量好讓她能在短時間陷入昏迷,奴婢隻要你飲上一點,你還可以保持神智,這斷腸散,入於身體內,待中毒者死後化成於水,任醫術高超的醫者也無法辨別死因。”連槿冷冷的說著,她扣住了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驀然一緊,捏起,將手中的瓶口裏的液體灌進她口中,上官雪了搖頭掙紮,她雙手沒有了力氣,隻能任由著連槿捏著她的下巴,強行灌藥。


    她嗆了幾口,那毒藥沿著她的食道滑進了她的血液裏。她重重的咳著,雙眸通紅,像是要把整個肺給咳出來,她隻覺得胸口翻滾著,隨即,嘴裏嘔出一癱鮮血。強烈的痛楚,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她腦中響起一陣嗡鳴,她覺得意識裏,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忘了告訴王妃了,王爺手中有一枚天山雪蓮,可解世間百毒,不過今兒下午已讓若兒拿去煎了藥讓蘇王妃服下。聽說此雪蓮異常珍貴,世間僅有一枚。”連槿嗤嗤的笑了,臉上有著惡意的得意神色。


    上官雪翎倒在稻草邊,沉重的呼吸著,她的眼前已一片混亂。天與地,似乎已經變成黑暗一片。


    她聽見連槿的腳步聲愈來愈遠,知道她已經離開了,咬緊下唇,忍住了喉嚨裏的血腥之氣。


    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直達她的四肢百骸,噬骨的痛楚令她幾近暈厥。


    斷腸散,不會一時要了她的命,可這痛,會讓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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