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出擊前,saber前往了傷員的救治處,她習慣於在臨戰前先巡視一次之前戰鬥中受傷的戰士。不是出於憐憫或珍視,而是身為將軍,習慣於營造自己愛兵如子的形象。無意識的行為,無關乎更深的含義。


    saber的到來引來了超乎想像的效果,幾乎每一個反抗軍的戰士都知道自己陣營裏多了一位東方古國的將軍,也是她在白天以一人之力擊退了敵人。


    除了正在低聲朗讀經文的老人們,臨時“醫院”的大廳聽不到其他聲音。手持戰旗,身穿鎧甲,saber的形象未曾改變,或許與當地的文化不相符合,但並不影響純粹的鼓舞。戰士之間有著特殊的“言語”,為勝利而戰、為自由而戰、為信仰而戰……歸根結底士兵們心中理由都很純粹,純粹到了無需言語也能懂得相互之間的信念。


    如果說信仰、自由這些看不見的東西是士兵們堅持下來的精神動力,saber和首領埃米德無疑已經成為了他們現實中能堅持的旗幟。他們需要一個理由,能夠勝利的理由,不是說有援軍或者代表著正義,而是實實在在的戰力保障。


    他們並不了解聖杯戰爭是什麽,英靈是什麽,在他們眼中這位異國的女將軍就是他們的軍神,是真主派來支援的使者。如果在對方麵前顯露出痛苦與絕望,將會萬分羞愧。


    一名年輕的戰士突然咽氣死了,發生得很突然,就在saber手持戰旗,從他身邊走過後。送到這裏的大多是重傷員,幾乎每隔幾分鍾就可能有人死去,但唯獨他身邊的親人沒有失聲痛苦。


    他們親眼看著已經無望的年輕戰士向saber投以憧憬的目光,試圖觸及戰旗的一角。saber也注意到了那人的舉動,纏滿繃帶的手臂無法挪動太大距離,甚至多伸出幾厘米都很困難。


    稍微靠近了些許,戰旗的流蘇被年輕戰士觸碰到了,一句輕聲的問候,更是滿足了年輕戰士剩餘的遺憾。


    希望與榮譽傳遞到了每個人身上,無法站起的人得到了解脫與滿足,未來還能返回戰場的人則燃燒起了200%的鬥誌。戰爭帶來了人類難以忍受的傷痛,saber能夠舒緩這些負麵效果,她本身也是戰爭的追隨者。


    忙碌的不隻是女人和老人,還有許多幼小的孩童,他們的父親有些正躺在病床、擔架上等待醫治,有些則已經永遠見不到了。


    埃米德的三位妻子也在忙於醫治傷員,她們雖然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性,在埃米德身邊呆久了,也掌握了簡單的魔術使用。哪怕隻能起到止血作用,對於部分需要動大手術的傷員都是道救命索。臨時“醫院”裏很多需要的器械都沒有,醫生也不過是隻會治療頭痛腦熱水平的三流人士。魔術在這種時候非常管用。


    “還能救活嗎?”saber在一名被炸毀下半身的戰士麵前停下了腳步,埃米德的一名妻子正在一旁為其壓製傷痛。


    “沒救了,所以我們打算喚醒他,讓他與自己的妻子兒女告別。”埃米德的妻子如此說道,她還在努力嚐試,但以她初淺的魔術水平,幾乎沒有效果。


    奇跡到來得毫無征兆,就在談話的時間,那名戰士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圍在他周圍的人。他的家人們還沒來得及感謝真主,那名戰士就再次閉上了眼睛,他能活著從廢墟裏被戰友拖回來就很不錯了。


    “又是一位英勇的戰士。”saber將戰旗插在擔架旁,致以敬意。她生前見多了自己手下的士兵戰死沙場,對於每一位身受重傷還不肯斷氣的戰士,她都會致以敬意。戰爭正是有了這批最堅毅的人加入,才會煥發出極致的品格與精神。如果每個士兵都以逃兵為榜樣,戰爭隻會成為笑話。


    “他將升入天堂,享受全新的幸福生活。”埃米德的妻子喚來了一位老人,要求單獨為這名戰士朗讀經文。


    能做的僅有精神上的慰藉,如果這裏配備了善於醫治的魔術師,最優秀的外科手術醫生團隊,充足的藥品和血袋,或許能挽救回很多人的性命,但這些假設都不存在。


    saber生前為了減少手下重傷士兵的痛苦,會同意軍醫的賜死建議。所幸現在她的一項寶具能緩解傷痛,沒必要像曾經那樣幫手下的戰士提前了斷。


    承接戰友們未達成的景願,仇恨與怒火不斷加深對消滅敵人的渴望,如同飲下麻痹神經的毒藥,一步步、一步步……踏入毗鄰勝利的終點,勝利的果實就生長在那裏,沐浴著無數生靈的鮮血與靈魂,戰場提供了最肥沃的土壤。


    saber曾經距離終點很近,近到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不相信,可能正是因為太過於接近,saber才會疏忽了小人的讒言,她聽不到煩人的蠅嚀,不代表她的主公聽不到。


    “安心吧,我會盡力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就像曾經一樣,saber蹲下身來向死去戰死的孩子傳達名為希望的言語,不能讓英勇的戰士們白白犧牲,遺孤們有權力來自父輩用生命爭奪來的幸福生活。


    “saber姐姐,一定會贏的吧?請為我的父親報仇!”孩童們緊握saber戴有手套的手掌,感覺不到溫暖,但努力試圖感受到大人們渴求的東西——名為榮耀的安慰劑。


    “不禮貌!要稱呼saber將軍。”


    埃米德的妻子嚴厲斥責了孩童們,她雖然是女人,但在反抗軍駐地的非戰鬥人員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沒關係,這個孩子的眼神天生帶有軍人的堅毅,還有對榮耀的渴求心。說不定會成為一位比他父親更英勇的戰士。”


    虛假的誇獎並不是出於惡意,相反saber也是在這樣的誇獎中成長起來,能否成為英雄,沒人能精確地下判斷。


    “夫人,後方需要你們自行保護了。我也必須上戰場迎敵。敵方的servant,rider已經來到了陣前。”


    saber說話間,大廳內的所有人自覺讓開一條直達入口的空路,哪怕宗教信仰不同,saber憑借自己的勇猛奪得了反抗軍的尊敬。


    “拜托您了。saber將軍。”


    “承蒙委托。”saber轉身離去,目前反抗軍中人員情緒穩定,不會引發內亂等不必要的麻煩。saber真正要確認的隻是這件事,反抗軍內的每個人都展現出了強烈的團結心,saber的擔心是多餘的。


    走出擁擠的臨時“醫院”,saber邁步跑向最前線,rider率領著一批士兵開始了夜間強攻,在rider衝垮防線前,saber必須趕到阻止。


    “怎麽回事?這份不祥的預感……”saber遠望黑漆漆的另一處山峰,那裏原本也是反抗軍的駐地,現在已經成了以色列軍的營地。時不時有火器發射火箭彈與炮彈炸向這邊,而反抗軍的火力支援相對薄弱。敵人來得過於迅疾,很多軍火儲藏點來不及轉移就被空中打擊炸毀了。


    但這些都不是saber在意的事情,她仿佛嗅到了某位老熟人的氣味,修煉邪術導致的異樣味道隨著夜風傳遞開來。


    “不可能,他應該死了。而且這裏距離中國有7000公裏遠!”


    saber不斷否定著自己的直覺,原本高漲的求勝心被頃刻間摧毀了。另一份怒火在她心中燃起,她絕不原諒的仇人如果真的出現在聖杯戰爭召開的巴勒斯坦地區,她的利劍必將十倍,百倍地將仇恨返還。


    埃米德的催促讓saber暫時忍住了怒火,埃米德似乎已經趕到前線,指揮作戰,聽他傳來的聲音,十分焦急。


    “陰魂不散的家夥。”saber迫切需要一個確實的答案,究竟是不是真的那個人也跟著複活了,從者也好、惡靈也罷,都是能滿足saber複仇欲望的絕讚對象。


    暫時saber隻能以大局為重,著眼於看得見的敵人,力求今晚的激戰不成為這座反抗軍駐地的落幕戰。


    ————


    黑暗中潛伏著的青年同樣感覺到了來自某位老熟人的敵意,對方比他想象中更加敏銳,人類的身體無法與從者相比。


    “就讓我欣賞一下你戰鬥的英姿吧。saber。時隔800年,你的身手與戰術思維是否有退步呢?真是讓我期待啊。你孤軍奮戰的可悲模樣!”


    邪惡的笑聲止步於黑暗中,青年沒有膽量走到有亮光的地方,他距離saber並不遠,一旦真的被saber捕捉到行蹤,絕對會演變為不死不休的戰鬥。


    無線耳麥裏傳來了同伴同樣陰險邪惡的笑聲,對方似乎也遇到了足夠有趣的事情。


    “刺客,說吧。有什麽好笑的事情,值得你急著分享與我?”


    “我又見到我的王、羅馬。他居然直言不懷恨我的暗殺行為。真是可笑、可恨!就是因為他和他的後人不承認我精湛的暗殺技藝,我才沒能成為世界上第一位暗殺者。可笑!可惡!”


    通話另一邊的同伴言語瘋狂,已經沒了正常人的理智,大概已經使用了魔術改造自身。


    “你能拖延多久?勒莫斯的影子刺客。”


    後續傳來的隻有吵雜的電子音,對方大概連人形都已經失去,如對方所言,如果羅慕路斯真的被記載為死於暗殺,那麽這位刺客就能成為世界上第一位assassin。但很可惜,被世人所熟知的故事是偉大的羅馬締造者羅慕路斯在某日榮升神明離開塵世。現實被歪曲,無人知曉真相。


    “希望你能拖延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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