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一停,歐陽朗眼中的深紅色很快就消失了,但他的腦袋一直“嗡嗡”地痛著。


    他晃了晃腦袋,又抬手想要掐眉心,這一抬手才發現自己怎麽露著胳膊?


    他連忙放下手,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己健碩的小麥色皮膚,立即驚得瞪大了眼睛:“怎麽會這樣?楚安安,本王的衣服呢?”


    楚安安一臉無辜地抬眸道:“這……這我怎麽知道?”


    說完這話,楚安安立即低下了頭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她用力抿著嘴唇,沒多久兩頰就浮起了兩坨紅暈,遠遠看去像是在害羞。


    歐陽朗蹙眉,這時心腹才反應過來撲上去用自己的衣服遮擋著歐陽朗的重要部位:“王,王爺……”


    一時之間心腹也說不清楚,他看向上位的太子,太子的一張臉鐵青得都快生鏽了。


    “好,真是太好了!”太子陰陽怪氣地發出了一陣桀桀的怪笑,眾人隻聽的頭皮發麻。


    “皇兄……”歐陽朗知道自己著了楚安安的當,當眾出醜了,他連忙解釋道,“皇兄,你我認識多年,你應當知道皇弟絕對不是隨便的人!”


    楚安安嘿嘿一笑,是啊,歐陽朗平日裏連貼身伺候的通房丫鬟都沒有,更別說去青樓了,他根本就不可能這麽放浪,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有些人隨便起來可不是人啊……


    不過楚安安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打斷太子的情緒,她滿眼期待地等著太子爆發。


    太子嘴角抖動,顯然被氣得不輕:“本宮怎麽不知道?正因為本宮認識你多年才詫異於你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不過本宮倒是釋然了,這麽多皇弟中也隻有你敢公然和本宮叫板,果真是和本宮兄弟情深啊!”


    歐陽朗一臉茫然,他說了什麽,他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歐陽朗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心腹,此時現場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到,心腹哪敢重複歐陽朗的話,隻能縮著脖子死命地用衣服蓋著歐陽朗。


    歐陽朗又轉頭看向大氣不敢出的大臣們,那些平日裏經常和他往來的大臣一個個就像裝了避雷針一般,半點都不敢看歐陽朗。


    閑在一旁的北堂洛適時開口往太子的心窩上狠狠戳了一刀:“太子殿下無需太過在意,皇家的鬥爭一向如此,敢這麽正大光明宣戰是極少見的,孤想著七皇子想必是個磊落之人吧?他這氣派就連孤都望塵莫及了,這樣的趣事若是不和人分享著實可惜啊……唔,不如孤將今日見聞送回北堂,也好讓孤的堂兄堂弟們有個榜樣?”


    太子的臉漸漸漲紅,顯然怒火已經衝上了腦門,要不是他極力控製著自己,他早就發作了。


    他陰森森地看著歐陽朗,露出了兩排白白的牙齒:“那真是恭喜七皇弟了,你很快就會成天下的楷模了!”


    歐陽朗再頭痛也已經意識到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他連忙接過衣服係在身上而後重重地跪在地上道:“皇兄明鑒,此時皇弟不管說什麽皇兄都不會信,但皇弟懇求皇兄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宣個太醫給本王診脈,到時皇兄就知道本王是清白的,是楚安安這個賤人用笛音控製了本王的心魔!”


    楚安安立即抬頭無辜地看著太子道:“太子殿下,我是演奏了曲子,可聽我曲子的人又不止七皇子一個,為什麽其他人沒事,偏偏就七皇子如此熱情奔放又談吐心聲呢?”


    “楚安安,你給本王閉嘴!”歐陽朗氣得真想撕碎楚安安這張臭嘴,可現在他偏偏不能亂動,因為太子已經震怒了。


    太子深深吸了口氣道:“好,本宮就如你所願,宣太醫!”


    “不可啊太子!”楚安安大聲阻止道,“要是宣了太醫就要下脈案,而所有脈案都要送進宮給皇上。皇上本就身體不適,若是再因為這樣的事驚擾了皇上,一定會有大禍患的!”


    歐陽朗看到楚安安攥緊手指,滿臉都是焦急之色,以為楚安安是心慌了,他便更加肯定此事是楚安安搞的鬼。


    他大義凜然地喊道:“隻要皇兄宣太醫給本王診脈,本王願意一力承擔後果!”


    “不可以!”楚安安想也不想就出口阻攔,“七皇子今日已經失儀,若是此事再鬧大的話,豈不是更丟臉嗎?”


    楚安安句句都是為歐陽朗說話,可每一句其實都是在戳太子的心,太子恨不得歐陽朗現在就原地爆炸,哪還會管他丟不丟臉?


    而歐陽朗見楚安安反應那麽大,甚至不惜幫自己說話,不由得意起來:“楚安安,你不必切詞狡辯,你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別以為幫本王說幾句好話本王就會饒恕你,你給本王記好了,本王會讓你付出比死還要慘烈的代價!”


    說著歐陽朗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皇兄,請您憐惜皇弟蒙受不白之冤請太醫檢驗吧!”


    太子看向楚安安,楚安安的臉上已經收起了擔憂和緊張,她正嘟著嘴扣著自己的指甲,一副幫不上忙的模樣。


    太子沉默著在心中掂量,此時此刻他並不能肯定此事是不是楚安安所為,若是請了太醫檢查出七皇子被人下了藥,那七皇子所有的罪過就都沒了,相反他還成了受害人;可若是不請太醫就處罰七皇子,又堵不住悠悠眾口……


    太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必須得好好想想利弊才行,他的手指輕輕捏著自己的虎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楚律掰開了福長老捂住他的手,他推了推北堂洛:“洛叔叔,我娘親的曲子不會有問題的,是他們陷害我娘親!”


    北堂洛抱住楚律拂了拂他的頭發:“洛叔叔知道,太子殿下會有自己的判斷,若是南湘國的太醫不夠分量,我們北堂國的太醫也可以借給七皇子一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太子隻能點頭讓人帶太醫過來。


    老太醫翹著花白的胡子火急火燎地被人抬了過來,他還沒勻過氣來就被歐陽朗捏住了手腕:“太醫,本王是不是中毒了?”


    楚安安上前一步橫在兩人中間道:“七皇子,太醫年歲已大,你就算讓人上吊也得給人喘口氣吧?”


    歐陽朗狠狠瞪著楚安安,他怒極反笑道:“你害怕了?好,本王可以看在我們一同長大的份上給你一點時間交代後事。”


    楚安安翻了個白眼:“七皇子,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不好?從頭到尾我一直站在宴會中間演奏,哪有時間給你下毒啊?”


    歐陽朗一把推開楚安安:“本王不想跟你廢話,太醫,給本王把脈!”


    說著歐陽朗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出了手,太醫看向上位的太子,太子點了點頭。


    老太醫穩了下心神搭上了歐陽朗的脈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太醫放在歐陽朗手腕上的三根手指。


    隻見那手指一會兒翹起一會兒落下,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太醫才收回手道:“王爺,您的身體不是太好,心火過於旺盛,要多注意休息和情緒的控製才行。”


    歐陽朗怒聲道:“誰問你這個了,本王是問你本王中了什麽毒?”


    老太醫眨巴了兩下眼睛顫著聲音說道:“沒有,七皇子並沒有中毒!”


    “這不可能,一定是你誤診了,再診一次!”歐陽朗身旁的心腹連聲道。


    老太醫在歐陽朗殺人般的視線下瑟瑟發抖地再次搭上了歐陽朗的脈搏,歐陽朗的心腹擔憂地說道:“王爺您先深呼吸幾下,說不定毒比較淺,太醫難以捉摸。”


    歐陽朗點了點頭,而後放鬆身心等待結果。


    這一回老太醫整整診了一盞茶的功夫,他還是搖頭道:“七皇子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歐陽朗一把抓住了老太醫的衣襟,將他像提小雞一樣從地上拽了起來:“這怎麽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是不是被楚安安收買了,又或者被其他人收買了來誣陷本王!”


    老太醫被歐陽朗抓得是七葷八素的,他掙紮著喊道:“太子殿下救命,老臣在太醫院當值多年,一向都是有什麽說什麽,怎麽可能編瞎話呢?七皇子若是不服老臣的脈案可以再請太醫來這裏診脈,老臣願意在旁聽候差遣!”


    “去請!”太子的心髒雀躍了起來,雖然歐陽朗當眾說他無能讓他下不來台,可若是能用那幾句話絆倒歐陽朗,那比什麽都值得了。


    很快就有三四位太醫被帶來了,一個接著一個診過脈都說沒事,歐陽朗漸漸慌亂了起來,他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前不久府中不是來了一個專門研製毒藥的大夫嗎?去,把他帶來!”歐陽朗低聲在心腹耳邊說道。


    心腹蹙緊眉頭,那大夫是他們好不容易找來的,本來是打算調製慢性毒藥送進宮的,現在這張王牌還沒用就要暴露在眾人眼前,是不是太不劃算了些?


    “你還猶豫什麽?”楚安安突然走過來說起了風涼話,“你要是再不請一些奇能異士過來,太子恐怕要高興壞了。”


    “還不快去?”歐陽朗氣得瞪眼,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現在保命要緊,一個大夫,沒了再找就是了。


    心腹應聲將人帶來了,那人診斷了很久才道:“啟稟太子殿下,七皇子的確中毒了,隻是這毒來得凶猛,去的也快,不過草民有方法驗證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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