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夏一臉尷尬。“好熱好熱,那個夏天你幫我看看空調是不是沒開啊?”秦硯特地把“夏天”這個詞拖長了語調。


    “好,好,我看看。”試驗了下空調,歐陽夏又滿血複活,馬上恢複了勇氣,說:“今天天熱,應該降降溫,你渴了吧,我去給你們買點冰激淩,再買幾瓶水。”秦硯知道這哪是對我獻殷勤啊,明明是問沈夢蝶同學,但這會兒為兄弟豈能不兩肋插刀?看在人家給拿了這麽多盒腦白金的份上。他點點頭說:“是挺熱,躺床上我身上都快漲痱子了,那就麻煩你了啊。”


    “哥,沒什麽事我先走了啊,你好好休息,我還有功課沒做完呢。”沈夢蝶完全不領情。歐陽夏馬上說:“奧,那我送你,下麵有我家的車。”


    “不用了,我騎單車來的。”


    “沒事沒事,我正好路過,單車可以放後備箱裏。”


    “不,我喜歡騎單車,可以呼吸新鮮空氣。”


    “恩,說的有道理,那我也騎單車好了,我們一起吧……”


    秦硯這時對歐陽夏佩服的那是五體投地,心說這哥們的臉皮也忒厚了,死纏爛打也真有一套,估計快趕上故宮的城牆了。“這個時代的高中生怎麽都這樣了!”秦硯厚顏無恥地暗自歎息。


    沈夢蝶發現沒辦法擺脫這個“無賴”,向秦硯道了個別,就出門離開了,歐陽夏就像個小跟班一樣,自然也跟著去了。


    兩人剛走,秦硯轉眼一看,不知道何時夏沫早已回來,站在病房的角落裏,此刻正在默默流淚。秦硯掙紮著坐起來,說:“你……夏沫你吃點水果吧。”


    夏沫卻像再也壓抑不住自己,一頭撲在了秦硯的被子上,大哭了起來:“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我做錯什麽了?嗚嗚嗚……”秦硯覺得心都要碎了,第一次一個女孩在自己麵前這麽傷心,第一次自己喜歡的女孩離自己這麽近又那麽遠。她看到了夏沫烏黑的頭發和那個調皮的馬尾,忍不住像摸摸它,更想一把把夏沫摟入懷裏,陪著她一起流淚。可是,真是沒這個膽子啊。


    自己算什麽呢?秦硯覺得自己太後知後覺了,兩年多了,竟然都沒有看出來夏沫喜歡的白馬王子竟然是歐陽夏!一瞬間,秦硯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為什麽每次和歐陽夏在一起的時候,夏沫總會出現;為什麽在歐陽夏麵前,夏沫總是那麽靦腆,連說話的聲音都低低的……


    那一身白衣似雪,那一個好看的馬尾,原來都不是給自己看的。也難怪啊,自己本來就是個廢柴,沒有父母就是個孤兒,學習也不優秀,體育水平也就會打個乒乓球……這樣的人哪個女孩子會喜歡?更不要說像夏沫這樣的女孩了,像女神一樣,她可是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啊。


    自怨自艾了一陣,秦硯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但他還是做了一個決定,馬上畢業了,還是要告訴自己喜歡了那麽久的她,至少曾經愛過她。


    “夏沫,”秦硯喊道。“嗯。”夏沫仍低著頭趴在床上。“我……我……我傷口有點疼。”秦硯鼓足了勇氣,卻說了這麽一句話,剛說完他都恨不得馬上抽自己。“恩,我知道。”夏沫說。“那……那……那你什麽時候走?”秦硯自己覺得都快要瘋了,真像個白癡啊。頭腦中一片空白,說這幾句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汗珠像下雨一樣留了下來。


    “我就走了。”夏沫終於抬起了頭,眼睛紅紅的,看向秦硯。秦硯卻兩眼空洞,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夏沫像是受到了一萬點傷害,這種傷直刺進了他的心裏,他覺得痛極了。


    兩個人尷尬地坐了一會,夏沫也離開了,兩個萬念俱灰的人,原本就不知道怎麽互相安慰。這一天,秦硯徹底覺得這個世界了無生趣,沒有了愛,那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呢?秦硯用被子蓋住了頭,再次痛哭起來。


    一直以來,秦硯覺得自己是個很奇怪的人,有時候在別人看來很悲傷的故事,他都覺得特別無感。但有時候又會因為一個小細節,而讓自己悲傷的不可遏製。這些天來,好像特別多愁善感了起來,父母的消息,對夏沫的夢的破滅,眼淚越來越廉價了。


    哭了一陣,秦硯昏昏沉沉睡了一會,揭開被子發現天已經黑了。中間醫生來測過兩次體溫,打過一次針,秦硯都假裝沒醒。


    突然,他發現病房的沙發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著一個赭紅色頭發的女孩,穿著一身淡黃色連衣裙,顯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穿一雙金色水晶鞋,更顯得腿修長筆直。她正坐在沙發上翻看夏沫送給秦硯的《小說繪》。


    “你……你……你是黑寡婦!”秦硯幾乎是大喊了出來。雖然昨天救他的那個女孩穿著一身皮裝,但今天她一看到她的頭發和眼睛就馬上想了起來,絕對是她沒錯!


    “格格”,少女笑著說:“黑寡婦,我嗎?拜托,你漫威的漫畫看多了吧。我姓蘇,叫蘇木夕。”她不經意地伸手往後捋了捋頭發,那一個小動作竟然都美的恰到好處。


    看到美女總是有些害羞的。秦硯神情有些扭捏了起來,心想這次溴大了,怎麽每次見她的時候都是在大哭,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這可怎麽見人。


    蘇木夕放下小說,站起身來看著秦硯,說:“你的槍傷沒傷到要害,不會有事的。總讓你這麽躺著也不是辦法。我們出去走走吧。”隨手扔了一套阿瑪尼的衣服和康普頓的鞋子給秦硯,說穿上吧,我可不想讓一個小土鱉跟著我出去。


    秦硯看了看他那套耐克的衣服,心說:“怎麽了,我穿的也是世界名牌啊!最起碼不是班尼路吧!”借蘇木夕的手機給姑姑打了電話,就說自己在醫院的食堂吃了,讓姑姑不用來了,自己要早點睡。


    夜色如水,秦硯跟著蘇木夕走出了醫院的大門。這次開的車不是哈雷,而是一輛黃色的法拉利限量敞篷跑車458 speciale a,這車秦硯認識,去年十一北京舉行車展時候,他專門和姑父一起去豪車展區看的,好像值500多萬人民幣。


    蘇木夕開著車左右逢源,用不了多久就出了市區,去了一個很多盤旋彎路的公路上,兩邊青山如黛。北京的夜難得有這麽安謐的空間,天似穹廬,掛滿了繁星點點。蘇木夕幾乎時速都在180左右,敞篷車的夜風吹的秦硯好像迎著海浪,蘇木夕的赭紅色長發隨風飄舞著,柔軟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你到底是誰?”秦硯才想起還沒有這個問題。


    “叫姐姐我就告訴你。”蘇木夕俏皮地說。


    “切!看你樣子也就和我差不多,隻是比我厲害點。”


    “隻是一點點嗎,牛頭人小弟?”蘇木夕壞壞地笑了。


    秦硯馬上就像嘴裏塞了一塊土豆,半天合不攏嘴。“原來黑我的是你!”秦硯大怒。


    “不算黑你吧,隻要有愛麗絲在,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誰是愛麗絲?”秦硯忍不住問。心想,為什麽越漂亮的女孩說話越沒什麽邏輯?特別是偶爾提起一個名字。


    “另一個女孩,你會見到她的。”


    “切,讓她來跟我單挑三百回合,看我不用菜刀砍的她舉手投降。”


    “那你可別後悔,她什麽都知道。”蘇木夕笑笑,不再說話。


    再下去,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唯有雷蒙斯樂隊節奏簡單的打擊樂敲打著耳膜,但又很安靜,沁陽享受著這樣的美好時光,大約一個小時,他們就奔到了山頂。蘇木夕毫無征兆的一腳刹車,把車停在了馬路邊,坐著一塊平坦的岩石上。


    秦硯也過去坐到她的身旁,當然不敢靠的太近,可蘇木夕身上散發出的香味沁人心脾,秦硯覺得恍如夢中。


    蘇木夕笑著說:“跟我說說那個叫夏沫的女孩吧,你很喜歡她?”秦硯沒想到她竟然會問這一句,真是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但是,這可從何說起呢?一時間從認識夏沫到這幾年的感情都一股腦的湧上心頭,秦硯很肯定這就是愛情。


    不知道為什麽,秦硯對蘇木夕這個漂亮的女孩完全沒有了防備,或者也是想找個人傾訴吧,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可以去傾訴的,也都從頭說給了她聽。


    蘇木夕一直安靜地聽著。秦硯從長城上正式認識夏沫,到漸漸的讓她住進自己的心裏,到每天最快樂的事是能看她一眼,在網上能看到她的qq心情,想知道她最喜歡聽的音樂,曾經也幻想過夏沫是喜歡自己的,哪怕是淡淡的一個微笑,都是自己的天堂。可是,終究所有的夢都會破滅,愛情隻是一個高中生的奢侈品吧。


    沉默很久,蘇木夕又習慣性地撩了下頭發,然後,她問了一句特別沒頭沒腦的話:“你覺得我漂亮嗎?”秦硯誠懇地回答:“漂亮,你差不多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了。”蘇木夕很高興,說:“是嗎,看你呆頭呆腦的還挺會哄女孩子開心。”


    “我這人老實,江湖人稱秦大老實!隻會說實話。”


    “如果,把我和夏沫放到一起讓你選,你選我還是選她?”蘇木夕盯著秦硯的眼睛,等待著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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