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他這幾天一直跟著的人類的味道…霎時,少年猛的大吼。


    “嗷嗚——————”


    他不懂人類的言語,但那吼聲中卻充滿了濃濃的警告之意。


    別靠近這裏,別過來!


    他不想,他不想看到那個人類和他曾經的家人一樣,失去聲息,變成一塊塊腐爛的肉塊!


    灰腳步一頓,隨即一擰眉,單腳踏地,向前迅衝去。


    一片血花四濺!


    弗朗德不過眼前一花,那站在自己身旁的一名夥伴就腦袋猛的開了花,迸出血淋淋的肉塊和白花花的腦漿,嚇得大叫起來。


    “什麽人!”


    “小心!”


    傭兵們連忙舉起武器,卻見地麵上泥土隆起,白慘慘的骨頭就從下麵抓了出來。


    弗朗德心裏猛然一驚,止不住牙齒打架,他,他該不會遇到那那那那那那…傳說中的亡靈法師了吧。


    一聯想到那些死靈法師的所作所為,一想到自己即將麵臨的恐怖對待,弗朗德連腿都軟了下來。


    逃,快逃!


    思維的變換不過短短幾秒,弗朗德努力抑製自己的恐懼,連滾帶爬的向後逃去。


    然而就在跑了幾步後,卻感覺自己後退猛的被人拉住,再也動彈不得。


    他又害怕又憤怒的轉頭,卻在看到那拉著他退之人時,大股涼氣從脊椎向上竄,嘴巴張大,竟然出一聲驚悚至極的尖叫。


    那抓住他的,赫然是那先前那名腦袋崩裂的夥伴的屍體!


    不過短短幾分鍾,一切便塵埃落定。


    灰再次為這片大6之人的心理素質感到悲哀,隻不過幾十隻骷髏小兵,就把這些傭兵給全部解決掉了。


    一場宛如冰雹掉落一般的瓢潑大雨,將整片地麵上的血跡都衝洗了個幹淨。那些斷肢殘屍被野獸們啃食的啃食,拖走的拖走,僅僅不過小半天。泥濘的地麵上隻留下一些殘破衣袖,連一點肉塊都沒有留下。


    灰在藏身處的岩洞躲雨,這般大雨落在身上就像是被尖銳的石子擲在了身上,即便是她。也抵不住這千萬石刀割在身上。


    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灰進了洞,然後目光就落在了那全身蜷縮成一團的少年身上。


    他彎著雙手,雙腿蜷起,在夢中也時不時齜牙裂齒。像是睡得很不安穩。


    她記得欲曾經和她說過,每個人的睡姿最能反映出真正的心理狀態,把手枕在腦後,自然的睡姿表示那個人沒有什麽大煩惱,生活過的很快樂。但如果蜷縮成像她眼前這樣的很小的一團,那就代表了那人對周圍有著深深的很不安全感。


    人類還在母體中的時候,就是蜷縮著的小小一團,那個時候沒有煩惱,沒有威脅,所以這種蜷縮的姿勢其實是在懷念還在母體中時。那種安全的充滿溫暖的時光。


    灰歎了口氣,目光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變得十分柔和,她輕手輕腳的生起了火,又將取自傭兵行李的毛毯蓋在了少年身上。


    隨著洞中逐漸溫暖起來,少年臉上的表情也平靜了許多,隻是他的身體,還時不時有些抽搐,那縮在胸口的小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麽一樣,張開。合攏,張開,又合攏。


    灰想了想,慢慢把手伸了過去…


    猛的。少年抓住了她的手指,深怕她跑掉一般,抓的緊緊的。


    灰先是被一驚,手指立刻要抽出,卻又在看到少年那雙頰留下的眼淚時停止了動作。


    她另一手輕輕放上了少年的額頭,輕撫著他的髻。感覺到他全身慢慢放鬆下來,灰微微舒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明明沒有閑工夫去管別人的閑事,可是在看到那隻天天精力十足跟隨她的“小獸”變得如此脆弱之時,卻又無法視而不見。


    灰微微苦笑,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很像欲形容過的一個詞匯:“不忍心”。


    作為殺手的她們,從來沒有憐憫這種情緒存在,即便對方是無辜的老人、小孩,都可以毫不猶豫的下手,如有要求,甚至可以用最殘忍的方法把對方虐殺。


    但是現在,她在麵對眼前這名可能會對她尋找神魂,以及返回莫斯坦坎大6造成阻礙的少年,卻根本下不了手,也不想殺死對方。


    是因為他讓她想起切雷,還是因為這接近兩年在莫斯坦坎大6的生活改變了她呢?


    灰不知道,也無法分辨。


    欲不在,莫莉卡等人也不在,沒有人能為她解釋這些心中的困惑。


    不再多想,她閉上眼睛,開始了這一天的冥想。


    灰不知道,那少年的身體十分強悍,那強烈麻醉藥劑隻不過讓他昏睡了小半天,就在半夜裏醒了過來。


    她也不知道那少年直直的看了她許久,才閉上眼睛安心的睡去。


    一夜無話,卻又在兩人都不知道的時候生了一些變化。自這天開始,狼般少年就不再離開灰的身邊了。


    也許是因為灰很輕易就殺死了那些抓到他的傭兵,所以帶給了他安全感,又也許是因為灰和那些傭兵不一樣,不抓他,反而給他食物,所以在短短幾天裏,少年一天比一天親近灰,目光裏也逐漸閃現出信賴、崇拜的光芒。


    灰看著少年奔跑出去,從骷髏兵們手裏搶過大耳兔,叼著獵物回到灰的身邊,討好的遞給她。


    她有些哭笑不得,卻也還是摸了摸少年的腦袋。


    少年咧開嘴,吐出舌頭,像是在笑一般,出舒服的咕嚕聲,忽的,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咬住了灰的褲腿,示意她跟他走。


    灰微微點了點頭,指了指前方,示意少年帶路,她會自後跟上。


    少年幾乎立刻就明白了灰想表達的意思,快在林間奔跑起來。


    他踏過一根食人灌木,就在灌木張開葉片,藤蔓向上纏繞之時,地麵上猛的伸出森森白骨。抓住了張牙舞爪的藤蔓,像是用釘子牢牢把皮帶扣住一般,反而將其變成一條泥濘路上的平坦小道,供少年踏足。


    自從喂養他的母親。以及兄弟姐妹被人類殺害以後,少年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得到過來自“同伴”的幫助了,作為一隻群居的“狼”,如果不是真的迫不得已,又有哪隻狼願意離開自己的族群、同伴?


    一隻“獨狼”的生活是可怕的。他可能會因為饑餓在冬季裏死去,即使不死,它也會因為沒有夥伴而寂寞到瘋。


    事隔多年,再次得到同伴,感受那來自同伴的愛護,少年忍不住當空嚎叫一聲,宣泄快樂的情緒,那轉過頭看向灰的臉龐,眼角都帶著彎挑的笑意。


    雖然少年是人,可他卻是由狼養大。心智不過如人類五、六歲孩童。而從未真正接觸過人類世界的他,性子單純,就如普通的動物那般,沒有複雜的心思。你對他好,他就對你好,你對他有惡意,他自然不會對你有好意。


    而灰深知和這樣的狼孩交往的方法,和這樣心思通透的狼孩交往,她能在很大限度上信任對方,雙方相處起來也分外輕鬆。


    少年帶著灰一路穿過一處小山澗。進入一段黑漆漆的山中通道,在柳暗花明之後,聲勢壯大的瀑布就猛地跳到了灰的麵前。


    灰眨了眨眼,回頭看了看那段黑漆漆的洞穴。又看了看眼前奔騰的瀑布,有些不相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因為那瀑布的聲響完全被洞穴給吞沒,即便她行走在彎曲的洞穴中時,也完全沒有聽到任何水流的聲響。


    少年吼了一聲,似乎是在催促灰一般。


    灰跟了上去,卻見少年跳進水裏。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水麵之下。


    她挑了挑眉,卻相信少年不會害自己,便將隱藏在身上的武器全部固定住,將打獵來的獵物隱藏起,也便跟了下去。


    少年潛的很深,深到灰幾乎聽不到瀑布轟鳴聲響的地方,才對著灰招了招手,狗爬式的遊進了一個轉角縫隙裏。


    縫隙一開始很小,隻容一個纖細的人側身勉強通過,之後卻逐漸開闊,變成足足兩個大胖墩都可以從容通過的向上的甬道。


    從水中探出頭,少年先是猛的大口吸氣,吐舌頭,然後乖乖的端坐著等待灰。


    他可沒有普通人那麽複雜的想法,從沒想過萬一灰不像他這般能潛這麽深,萬一灰過不來之類的念頭,自他把灰當做同伴的那刻起,他已經全身心信任了灰。


    就像狼那般,或者說他就是一隻人形的狼。雖然一開始很難信任對方,但一旦信任了,那麽他就能把自己的性命,甚至後代的性命都托付給對方。


    這些天灰在他麵前表現出來的,是少年小腦袋瓜裏無法理解的強大,也因為如此,他絲毫不懷疑灰沒有渡過深湖的能力。


    這個地方是他在前天躲避傭兵時偶然現的,這裏幹燥又溫暖,他認為這裏絕對可以建造成一個他們的溫暖小窩。


    一邊幻想著將來同伴越來越多的情形,想象著溫暖的小家逐漸被建築起來的情景,少年嘿嘿嘿的傻笑起來。


    注:


    在狼的狩獵活動中,一切的配合都是基於信任而產生的。當狼不顧性命撲上去第一個咬住大型獵物的時候,它是將自己的性命托付給了同伴,如果同伴在這個時候膽怯了,沒有配合到位,那麽先撲上去的狼很可能馬上被獵物一腳踹飛,或者踏破肚皮。當整個家族去狩獵的時候,頭狼夫婦會信任的將孩子托付給擔任保姆的老狼,盡管那些小狼正是頭狼最寶貴的視為生命的寶貝。文中關於狼信任的描述以及注解,轉自漂流瓶的博客轉載文:狼群,信任、團結、溫暖的團隊。


    (偶回來撒把土...沒辦法,那個摧殘偶的領導不走...偶媽最近又開刀...哎...不過偶會抽空就寫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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