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寒風瑟瑟。


    筆直的官道上,“嘚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黑夜的寧靜。


    “老鄭,這鬼天氣太冷了,正巧前麵有個鎮,咱們先進鎮歇一晚,明兒個再趕路吧!”迎著刺骨的寒風,張牛儈凍得裹緊了身上的鬥篷,瑟縮著脖子的對跑在前麵的鄭凜大聲喊道。


    “行,你去鎮上歇一晚,我先走一步。”鄭凜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手上的鞭子又抽了一下馬屁股,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奔去。


    他可是有媳婦兒的人,得盡快趕回去跟媳婦兒吃團圓飯,沒有時間在鎮上逗留,一刻也不行!


    “哎哎,等等,你跑那麽快幹啥?趕回去娶媳婦兒啊!”張牛儈見狀,氣得大叫一通,揮鞭重重的抽在馬屁股上。


    馬兒吃痛,猛地加快速度往前跑,迎麵而來的疾風把張牛儈的嘴都吹歪了幾分:“娘的,這天兒恁冷,都要把老子凍廢了。”


    早就跑遠的鄭凜沒有聽到張牛儈的抱怨,直到急速的掠過了張牛儈所說的小鎮,他才慢慢的控製住馬速,讓馬兒跑慢些勻口氣兒,免得累倒在路邊,不能在天亮之前趕回家。


    趁這個機會,張牛儈終於拍馬追趕上來,與鄭凜齊頭並進,嘴裏不忘指責道:“以前完成任務,沒見你這麽急慌,這一次是咋回事?莫不是真像大包所說,你這是急著回去抱相好?”


    鄭凜皺了皺眉,糾正好友兼隊友的話:“不是相好,是妻子,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張牛儈並不知道好友已經成親了,乍一聽到他這麽說,下意識的就認為這是一句玩笑,不由得調侃道:“行啊,你這棵萬年的老鐵樹終於要開花了!不過你也真不夠意思,這麽大的喜事,到現在才說出來,你是不是沒把我當兄弟?”


    鄭凜聞言,神色有些複雜。很快,他又把這份複雜斂去,誠意十足的說道:“現在知道也不晚,年後你若是無事,就到我家裏來,我跟我媳婦兒好生招待你。”


    張牛儈卻是張大了嘴巴,黑暗中瞪著鄭凜問道:“弟妹已經娶回來了?”


    鄭凜點了點頭,意識到好友看不見,就出聲說道:“八月底辦的喜事,那會兒你正在外麵辦事,我就沒有請你來家裏喝喜酒。”


    事實上他很清楚,如果提前通知這幾個好兄弟,他們無論如何也能騰出兩天時間參加自己的婚禮。隻是他不放心,擔心媳婦兒被這些好兄弟認出來,才有意忽略了他們。


    如今那件事情徹底了結,除了他、馮倫,沒有第三個知曉媳婦兒的秘密,他成親的事更不可能隱瞞一輩子,今晚便順勢說了出來。


    “好你個小子,瞞的夠緊啊!”張牛儈沒好氣的朝著鄭凜揮了一鞭,顯然介意他對自己隱瞞這麽重要的事:“咱倆這麽好的關係,你成親都不肯叫哥哥一聲,你這是沒把哥哥當自己人呐!”


    這一鞭子看似淩厲,實則沒有多大的力道。鄭凜不偏不躲接下這一鞭,待鞭子被收回去,他解釋道:“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並非存心不告訴你們。”


    張牛儈一聽,重重一哼:“看在未曾謀麵的弟妹麵兒上,這一次哥哥就放過你,不過年後哥哥定要去你家見見弟妹,你要是招待不周,別怪哥哥把你以前幹的那些糗事,全部告訴弟妹,看你以後如何在弟妹麵前振夫綱。”


    好兄弟成親不告訴自己,張牛儈心裏確實有些不舒服。不過他生性豁達,不是愛計較之人,如今一聽好兄弟有不得已的原因,這點子不舒服頃刻間就消散了,沒有追問具體的原因。


    鄭凜暗自鬆了口氣,臉上重新有了笑容:“一言為定!”


    張牛儈覺得讓好兄弟單單招呼自己一個人太便宜他了,便不懷好意的說道:“大包他們年後就會回來,到時候我哥哥知會他們一聲,一道去你家做客,都認認人,看看弟妹究竟有啥本事,能把你這根硬骨頭拿下。”


    鄭凜聞言,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連聲音都帶上了柔情:“她自然是好的!”


    盡管看不到鄭凜的表情,但是就那幾個字兒都透出一股子膩味,張牛儈看著有些陌生的好兄弟,抖了抖冒出來的雞皮疙瘩,酸唧唧的懟道:“嘁,弟妹再好,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你得意個什麽勁兒!”


    被比作牛糞的鄭凜不以為意,左右媳婦兒這朵鮮花不會嫌棄他就是。至於旁的,全是嫉妒他罷了,嗯,就是嫉妒他有個好媳婦兒!


    見鄭凜不接話,張牛儈也覺得沒意思,轉而說起了這一次的任務:“折騰了整整一年,那事兒總算了結了,就是不知道這個結果傳回京城,會不會鬧出啥亂子。”


    鄭凜一聽,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我們隻管打探消息,餘下的事情自然有人解決,輪不到我們操心。”


    張牛儈撓了撓頭:“我操啥心啊,就是好奇那位費盡心思到處找人,究竟是為找到那女子,還是為找到被女子帶走的孩子,以我身為男人的直覺,我覺得是前一種!”


    不然,哪會隻拿女子的小像找,孩子有啥特別之處,卻是一個字沒有露出來,這根本不合常理。


    鄭凜的呼吸瞬間亂了幾分,他不動聲色的說道:“那位的心思,不是旁人能琢磨透的,不管這一次找人的目的是什麽,如今斯人不在,數十年後,一切都會歸於塵土。”


    張牛儈咂了咂嘴,沒有察覺出好兄弟的異樣:“瞧那女子的容貌,也歸不到傾國傾城那一茬,偏偏就是有讓那位念念不忘的本事,要是還活著,興許哥哥還能見識見識,唉,可惜了!”


    這末尾的可惜,不知道是在可惜佳人已逝,還是可惜自己無緣得見。


    鄭凜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擔心被察覺出來,他沒有開口接話。


    張牛儈早就習慣了好兄弟的沉默,倒是沒有發現哪裏不對:“不過,那女子就算沒有死,被那位找到再抓去,怕也是不得善終,如此一想,倒是說不出哪個結局更慘一些。”


    活生生的人被當作死人議論,鄭凜有些聽不下去了,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與己無關的事你倒是熱衷的很,倒不如幫我想想此番回去,得帶什麽禮物給我媳婦兒好。”


    這句話的殺傷力不小,張牛儈果然轉移了注意力:“嘖嘖,沒想到你這家夥還是個好丈夫呐,這才成親幾個月,就把弟妹放在心上了。”


    鄭凜斜了張牛儈一眼,情緒好了一些:“若非兩情相悅,我也不會改變孤獨終老的主意。”


    莫名的吃了一嘴的狗糧,張牛儈的心情開始變得不爽了:“哼,新婚都是這樣,我跟你嫂子剛成親那會兒,還不是把她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裏?如今呢,我就是在外頭待上一年,也不帶想她的。”


    其實張牛儈和妻子的關係根本沒有他說的那麽糟糕,隻是兩人成親多年,最初的那份激情漸漸歸於平淡,夫妻之間的相處就如一杯水了。不渴的時候,有沒有這杯水無所謂,可一旦口渴,就離不開它了。


    人這輩子,偏偏就離不開這一杯水!


    這番話,旁人或許信了,對張牛儈很了解的鄭凜卻不信。不過他聰明的沒有拆穿,順著他的話繼續塞狗糧:“我跟你不一樣,我媳婦兒跟嫂子也不一樣。”意思就是,我跟我媳婦兒的關係會一直好好的。


    張牛儈被一把把的狗糧吃撐了,氣得恨不得再甩一鞭子過去:“老子懶得跟你說,等弟妹生完孩子,有你心酸的時候。”


    鄭凜尚未經曆過張牛儈已經經曆過的酸楚,此時自然無法理解他的話,是以他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反駁什麽。


    就這樣,兩個幼稚的男人一路攀比,一路鬥嘴,倒是不覺得冷了。等快要天亮的時候,終於抵達了雲來縣。


    張牛儈的家就在縣城裏,如今城門尚未打開,他就送了鄭凜一程,直到鄭凜再三勸他回去,他才騎著馬返回城門口,等著城衛開城門。


    從雲來縣到上鄭村,騎快馬一個時辰便能到。離家越近,鄭凜就越是歸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飛到妻子的身邊,緊緊地抱著她,以解多日來的相思之苦。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天邊的啟明星已經悄然升起。擔心疾馳的馬蹄聲驚擾睡夢中的人,鄭凜翻身下馬,牽著馬兒快步往家裏走。


    等他走到家門口,將韁繩拴在門前的大樹上,他輕輕一躍就越過了近丈高的圍牆,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房間外麵。


    隻是就在他準備敲門而入時,突然發現門上拴著一把鎖。他凝神細聽,沒有聽到妻子翻身的聲音,也沒有聽到胖團聲音,他終於確定房間裏沒有人。


    鄭凜想都沒想,轉身就走到院牆邊,再次翻牆而出,飛快的往剛剛經過的李家村的方向趕去。然而,等他來到嶽家的大門前,正準備從低矮的院牆翻進去,發現嶽家的院門都鎖上了。


    ------題外話------


    感冒,低燒,遭遇姨媽痛,又是死去活來的一天……欠下的9000字,爭取在雙休期間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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