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陸淮安所說的,她想帶林初和祁銘回安城,其實很容易。


    林初昏迷著,被連夜抱上飛機,然後一直處於昏睡狀態,蓋著毯子,即使有空姐或者工作人員覺得不對勁過來詢問,一句不舒服就可以解決。


    小孩子睡熟了就不容易醒,祁銘不屬於那種會哭鬧的孩子。


    等到林初醒再次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安城了。


    車還在開,窗外的街道是記憶中熟悉的。


    林初死死的瞪著坐在身邊的男人,「陸淮安!你卑鄙!」


    她試圖拉開車門直接跳車,但陸淮安是什麽人,對於她的性格幾乎了如指掌,怎麽可能會給她這樣的機會。


    陸淮安把人拉了回來,用著巧勁兒困著她的身子。


    黑眸沉靜如往常,淡定自如的反問,「你第一天知道?」


    林初沒有多餘的精力跟他爭執這些,「我兒子呢?」


    開車的司機是陌生的,加長版的車型裏麵空間很大,但除了司機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如果掉一根頭髮,你就拿命來賠。」


    林初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直接弄暈她。


    兒子現在人在哪裏是什麽情況,她通通都不知情。


    陸淮安腦海裏閃過男孩的眉眼,那是連接著她和他的生命。


    也是這個孩子,給了他理由把她找回來。


    單手扣著女人的腰,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她的下顎,黑眸裏的幽光傳遞出危險的意味。


    「帶著我陸家的人跑路,還來質問我?」


    林初毫不留情的咬住男人的手背,直到他吃痛放鬆力道,瞅準時機擺脫他的鉗製。


    挪到角落坐著,厭惡的情緒明顯至極。


    看著窗外,冷笑著反問,「誰說他是你的?」


    現在是已經是第二天了,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但從車窗外太陽的高度來看,怎麽也是到中午了。


    昨天,她還答應帶祁銘跟江弋琛一起去遊樂場。


    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去公寓的路上吧……


    陸淮安依然是那副幽深莫測的模樣,流逝的時光讓他俊朗的輪廓更加的深邃分明。


    「不是我的,那是江弋琛的?」


    五年前,她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幹幹淨淨,靠的是江弋琛。


    五年後,他能順藤摸瓜找到那裏,也是因為江弋琛。


    「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了這麽久,有一兩個孩子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嗎?」


    林初冷冷的目光譏諷的意味極其濃重。


    「失敗的婚姻隻是過去而已,我也不會蠢到把自己這條命都吊死在你這一棵歪脖子樹上。」


    「去醫院做親子鑑定也不費事,你如果想擺在檯麵上,也可以。」


    陸淮安說完這句話後,車內的空氣徒然降低。


    死寂一般。


    林初精緻的眉眼沒有一絲溫度,放在腿麵上的手慢慢收緊。


    她閉了閉眼,盡量用最平緩的嗓音問,「陸淮安,你到底想幹什麽?」


    出現的猝不及防,用一種強勢的手段打破她安定的生活。


    是毀滅還是其它的,林初都不在乎。


    隻是,一看到他,那些本以為早已被時光掩埋的噩夢,就像是翻滾的海浪一般湧進腦海。


    血淋淋。


    疼。


    陸淮安眼眸低垂,所有的情緒都被藏的幹幹淨淨,滴水不漏。


    「帶你回家。」


    還是跟之前一樣的答案。


    「別噁心我行嗎?」林初無語般嘲笑,「什麽家不家的,可笑又諷刺。」


    不相關的人,也許用不了半年,一兩個月就會把五年前那場變故遺忘。


    但是,身處變故之中的林初,可能這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午夜夢回,依然被困在那噩夢裏。


    ----


    車直接開到了民政局外。


    這個地方林初來過一次,當時差點被擰斷了一條胳膊。


    車門打開的那一刻,林初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轉身往後走。


    卻被陸淮安扣著手腕拉了回去,沒有跟她客氣,一手將她摁在車身上,另一隻手去扯脖子上的領帶。


    在林初驚愕的眼神下,陸淮安用他解下的領帶將她的雙手綁在了一起。


    死結。


    然後,她整個人被男人打橫抱起,邁著沉穩的步伐往門口走去。


    林初反應過來之後,手腳並用的掙紮,禁不住拔高了嗓音,「陸淮安你腦子是不是有坑?我不想進去!」


    陸淮安腳步未停,來往的人視線集中在兩人身上。


    他恍若無睹,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低沉的嗓音無波無瀾,「打定主意離婚的時候,你怎麽不問問我想不想?」


    林初氣的眼尾發紅,她現在的模樣就像剛剛才跟別人打完架一樣。


    髮絲淩亂不堪,呼吸急促粗重,衣服領口歪歪斜斜,隻穿著一隻鞋,另一隻腳是光著的。


    跟精緻妥帖的陸淮安相比,她簡直糟糕到無法用語言形容。


    她往門外走,兩三步之後就會被男人扣著手腕拽回去。


    然後她甩開他繼續,結果並沒有任何不同,除了被綁著的兩隻手越勒越緊之外,她身上的力氣也在漸漸被耗盡。


    同樣的事情來來回回重複了十幾次。


    林初氣極反笑。


    她也沒有再繼續跟陸淮安擰,隨意的在身後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沒有穿鞋的那隻腳翹起,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著。


    喘著粗氣,眼尾的譏諷毫不掩飾,「陸淮安,你是用什麽樣的底氣質問我?不離婚,難道要跟我過一輩子嗎?」


    她強求而來的這段婚姻是困著她連一步都走不動的枷鎖。


    用枷鎖換取自由,沒有什麽理由。


    陸淮安的呼吸平穩依舊,欣長挺拔的身體立在那裏,仿佛自成一界。


    黑眸沉靜,整理襯衣袖口的動作優雅自若,似乎十分鍾前的人根本不是他。


    不緊不慢的陳述,「我不同意,你就別想著能擺脫我。」


    工作人員是被嚇住了。


    她們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是被綁著帶到民政局來的。


    即使是來離婚,也不會激烈到這種程度。


    並不寬敞的辦公室裏仿佛有一場隱形的戰爭,空氣裏刀光劍影,白晃晃的利刃比夏日陽光還要更刺眼。


    工作人員呆愣的看著兩人拉拉扯扯,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人連一秒鍾都不想在這裏多待,雖然知道是無用功,但依然在重複著掙紮。


    而另一個,似乎是失去了耐心,直接將人撈進懷裏。


    「登記。」


    淡漠的兩個字響起,隨後兩本離婚證被丟到桌麵上。


    工作人員如夢初醒,「哦哦,好的。」


    連忙在抽屜裏找到需要填寫信息的表格遞過去,「麻煩兩位先填好。」


    林初被抱坐在男人腿上,整個人都被困住,動彈不得,表格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陸淮安我再說一次,你敢逼我簽字,就想好每時每刻都要防著一個恨不得你死的女人在身邊。」


    她還地獄裏,花了五年的青春都沒有爬出來。


    如果重新回到暗黑的婚姻裏,她隻會越陷越深。


    被困在牢籠中的小鳥,給它充足的食物和水,避免一切傷害,也是會死的。


    那些工作人員仿佛石化了一般,但陸淮安依然神色如常。


    他把簽字筆塞進林初的手裏,然後包裹住她的手,強硬的控著力道填寫著表格上的內容。


    「既然這麽恨我,就應該抓住,」他看了林初一眼,黑眸深處的情緒沒有泄露分毫,「沒有比同床共枕朝夕相處更好下手的機會。」


    林初被綁著的雙手已經勒出了紅色的痕跡,看起來像是磨破了皮。


    即使是毫無抵抗能力的狀態,她也沒有順從。


    手腕用力,讓他無法書寫,筆尖停在了『林』字的最後一筆。


    「我要是不呢?」


    男人的力氣遠比她以為的要大,她堅持不到十秒鍾,就被完全壓製。


    簽名欄上,她的名字完完整整的書寫完畢。


    男人低沉毫無起伏的嗓音響在耳畔,「等你拿到主動權的時候,就有能力說『不』了。」


    有權有勢,才可以逼著一個人做不願意的事。


    比如,半個安城的商人都企圖攀附的陸淮安,和……落魄千金誰都能踩一腳的林初。


    她能說『不』,但這個『不』沒有任何威懾力。


    林初放棄了掙紮,她是真的沒有力氣了,否則寧願磕死在桌角也不會溫順的待在陸淮安懷裏。


    眉眼間的笑意輕飄飄的,不達眼底。


    刻意拉長了語調,「行,既然陸總厲害到這種地步,就等著你最親的人被我活生生氣死吧。」


    旁邊的工作人員聽到了,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而陸淮安仿佛沒有聽到似的,冷峻的五官沉靜淡漠。


    寫在白紙上的字,仿佛有了生命。


    ————


    江邊公寓。


    祁銘坐在沙發上,眼睛裏滿滿都是戒備和防範。


    從陸軍把他帶到這裏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大哭大鬧過,有著和年齡極其不相符的冷漠。


    傭人做好的飯菜,他碰都不碰。


    牛奶熱了一杯又一杯,他也沒有喝過一口。


    在沙發上坐的筆直,悄無聲息的打量著周圍莫陌生的環境。


    門打開的那一刻,他本能的看了過去,在看到林初的時候,因為緊張和害怕而絞在一起的手指終於放鬆。


    就算再懂事堅強,他也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而已。


    「媽媽。」


    他跑到門口,緊緊的抱著林初的脖子,聲音帶著哽咽。


    林初把兒子抱了起來,輕柔的安撫,「別害怕,有媽媽在。」


    祁銘有了安全感,但臉依舊埋在林初的頸窩。


    忍了很久的眼淚流出來,肩膀一抽一抽的,小聲問著,「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媽媽你剛才去哪兒了?江叔叔呢?昨天說好一起去遊樂場,叔叔找不到我們,一定會很擔心的。」


    前兩個問題,林初不知道應該怎麽才好。


    可能是過去的那些年撒的謊太多,自從有了兒子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編製過謊言。


    與其撒謊,還不如不說。


    「沒關係,我們等一會兒就給叔叔打電話。」


    祁銘哽咽的點頭,「好。」


    有媽媽在,他就不害怕。


    候在一旁的傭人走到陸淮安麵前,畢恭畢敬的問,「陸先生,飯已經做好了,是現在吃嗎?」


    陸淮安的目光落在沙發上的母子兩人身上,淡淡的道,「等半個小時。」


    傭人點頭頷首,回到廚房。


    陸軍也完成了他的任務,繼續留在這裏隻會是多餘的存在。


    「陸總,如果沒有其他的吩咐,我先回公司。」


    「嗯。」


    門被關上,客廳裏隻剩下三個人。


    祁銘坐在沙發上,林初在給他擦眼淚,陸淮安還站在剛進門的那個位置,看著兩人的目光靜默中,隱著任何人都無法察覺的情緒。


    林初把陸淮安當空氣,但祁銘不知道他是誰,又剛好麵對著他所在的方向。


    眼神對視之間,彼此的瞳孔裏清晰的倒映著對方的影子。


    祁銘親聲問,「媽媽,這個叔叔是誰?」


    林初身體一僵,捏著紙巾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他是……他是……」


    「我是你親生父親,叫……」


    「陸淮安!」林初回頭,怒目而視。


    她的聲音不算太高,在安靜的客廳裏,卻有些突兀。


    陸淮安仿佛沒有注意到林初刀子一般的眼神,邁開長腿,走到小男孩身邊。


    他看著男孩稚嫩的五官,一貫淡漠疏離的嗓音,竟多了幾分溫和,「沒錯,我叫陸淮安,所以你應該姓陸,叫陸祁銘。」


    祁銘忽然往後退了一步,他去握林初的手,幹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林初。


    「媽媽,你不是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嗎?」


    似乎隻有林初說的,他才會相信。


    「他……」林初第一次在兒子麵前手足無措,「他……」


    五年前,陸淮安在她心裏就已經死了。


    彼此心裏都有恨,解不開的結越纏越緊,她以為,和他再也不會有任何糾葛。


    形同陌路,就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的意思。


    「以後就住這裏,先上樓換衣服,然後再吃飯。」


    陸淮安開口替林初解了圍。


    祁銘從來都沒有見過所謂的『父親』,連照片都不曾看過,所以陸淮安之於他,僅僅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這不是我和媽媽的家,她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稚嫩的聲音,清晰又明澈。


    陸淮安抬起的手停住,隨後自然的收回。


    黑眸微斂,淡淡的道,「待久了就會喜歡。」


    這棟公寓裏,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變。


    做飯和打掃的傭人還是五年前的,家具也是,包括任何一個小擺件的位置,都跟以前一模一樣。


    衣帽間的衣物四季更換,就好像林初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唯一多出來的,是一間玩具房。


    「媽媽,我們真的要住在這裏嗎?」


    「嗯,但是住不了太久,」林初給兒子擦洗小手,她的情緒從來都不會對著兒子,「外公在這座城市,改天媽媽帶你去祭拜。」


    祁銘乖巧的點頭,從他開始記事的時候,媽媽就跟他講過很多很多關於外公的事情。


    「可是我不喜歡那個人。」


    他把陸淮安稱之為『那個人』。


    不是叔叔,但也不是爸爸,就隻能是最疏離的代號。


    「沒關係,媽媽也不喜歡,」林初親了親兒子的額頭,輕柔的安撫,「就當是換一個地方睡覺,新的幼兒園也可以交到好朋友。」


    這裏對於祁銘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


    重新接受新環境,需要時間,尤其是樓下的那個人,他莫名有種害怕和排斥。


    「媽媽,他以前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林初已經想不起,關於過去那些青澀歲月的記憶了。


    「也沒有,」她低眸沉默了一會兒,「祁銘,你還小,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他是你的爸爸,所以不會傷害你,你不用覺得害怕。」


    虎毒不食子,就算陸淮安再狼子野心,也不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做什麽。


    當年陸正茂和陸老爺子之所以會瞞著陸淮安,不就是抓住了這個點。


    這是林初第一次對祁銘親口承認,陸淮安是他的親生父親。


    祁銘雖然年紀小,但比同齡人更加懂人事,雖然三個人在同一個空間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他也能感覺到並不是那麽和諧,甚至可以說有些冷淡。


    「那媽媽呢?」


    林初笑了笑,「媽媽很厲害的,像超人一樣,誰都沒有辦法再傷害我。」


    死了心的人,是感覺不到疼的。


    所以無所謂。


    ————


    江弋琛是在當天晚上準確的找到江邊公寓。


    沒有直接闖進去,而是隻在公寓外等著。


    他這個年紀的人,早就不是遇到事情完全不用腦子就一身熱血往上沖的類型,跟當初他把林初悄無聲息的帶走不一樣,這一次,陸淮安給他留了信息。


    既然陸淮安毫不掩飾,就是做足了準備。


    傭人出門倒垃圾,注意到了江弋沉,便去書房告訴陸淮安,「陸先生,外麵停了輛車,是外地的車牌。」


    陸淮安眉目不動,似乎並不在意。


    沒有做任何表示,隻是淡淡的問,「太太睡了?」


    傭人點頭回答,「應該是的,房間裏的燈已經熄了,也沒有什麽動靜。」


    陸淮安合上文件,看了看時間。


    十一點半。


    比他想像的要快。


    「把露台的桌椅擦幹淨,再泡杯茶。」


    傭人懂了他的意思,恭敬的點頭,「是。」


    ……


    傭人把茶端到露台,並且打開了照明後,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陸淮安才從公寓裏出來。


    那杯茶,江弋琛已經喝了四分之一。


    「陸總好本事,半夜入室綁架這樣的勾當都能做出來。」


    這五年的時間裏,兩人在工作場合打過不止一次交道。


    江弋琛的私生活極其隱蔽,沒有任何一家媒體報導過相關的,唯一跟他有過緋聞牽扯的女人,就隻有當時不溫不火現在毫無音訊的喬安。


    自從江弋琛離開安城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包括當初江家出事,他都沒有露麵。


    五年前的陸淮安,在江弋琛離開之後,就已經把他遺忘了,根本沒有想過帶走林初的人,會是他。


    夏日的夜晚,寂靜溫涼。


    陸淮安坐在江弋琛對麵的藤椅上,雙腿交疊,優雅矜貴。


    他點了根煙,不緊不慢的開口,「江先生用詞不準確,我隻是去帶自己的太太回家而已,稱不上是『入室綁架』。」


    太太……


    江弋琛喝茶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看向對麵的男人。


    眉宇之間潛藏著的危險同黑夜相融,淡漠的嗓音透著譏諷,「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們已經離婚了。」


    陸淮安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扣著桌麵。


    「知道江先生動作快,所以我跟小初到安城後就復婚了,現在太晚,如果你是擔心小初的安全問題,那可以直接回去了,如果是想帶她走,先找找自己有沒有這個身份和資格。」


    沉默。


    良久。


    梧桐樹葉間,隱隱傳出夏蟬的鳴叫。


    江弋琛低笑了一聲,「陸淮安,你是有多自卑,才會用婚姻來綁住一個人。」


    青白色的煙霧繚繞,陸淮安冷峻堅毅的五官越發的晦漠如深。


    黑眸沉靜如往常,表層無波無瀾,但深處仿佛凝有冰淩。


    淡漠的嗓音漸漸蔓延出危險的意味,「五年前的事情我沒有追究,就已經給足了你麵子,這杯茶是最後的禮貌,下一次,我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江弋琛依舊是溫文儒雅的紳士作風,低低的笑,「陸總好大的口氣。」


    單憑五年前他親手把自己的親生父親送進監獄這件事來看,就知道他不是什麽簡單的人。


    比起陸淮安的淡漠和隱忍,江弋琛的城府更加可怕。


    陸淮安也笑,隻是他唇角的弧度淡的幾乎看不透,「我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江先生可以試一試。」


    ————


    感覺到身後的床在往下陷,林初猛然睜開了眼睛。


    她從來不是機警的人,以前睡覺的時候哪怕有人在她房間裏敲鑼打鼓都不一定能吵醒她。


    讓她這麽機敏的,除了闊別五年的環境,更多的是男人身上的氣息。


    幾乎沒有過多思考,她撐起身體就準備下床,卻被準確的扣住手腕拽了回去。


    男人沉重的身體壓了下來,帶著濃厚的酒精味道。


    林初偏過頭,聲音不帶一絲溫度,「陸淮安,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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