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貝戈戈可真的是long timesee,所以在包廂裏柔和朦朧的光線下,開始互相都沒有認出對方。在貝戈戈把斟滿酒的杯子分給每一個人的時候,才輕呼:“施言?”


    大家這才仔細看身穿服務員製服的貝戈戈,她逐一和認識的人問候招呼,請客的大哥:“你們認識?”


    牟維新壞笑對大哥耳語,不過是看向秦明旭的方向。


    大電視打開(沒有投影屏幕)過路的音樂流淌就引起了這些歌王的興致,紛紛點歌。大哥說是添點節目,一會就魚貫而入幾位姑娘,分別插坐進他們之間,幫助他們點歌、敬酒、劃拳。應該說不是第一次見到陪酒小姐,隻是個人好不好這口不一致,施言與邱林鬆都屬於無心的人,逢場作戲應酬,總不成自己高調一人獨享寂寞?


    姐兒愛俏,來了一幫脆嫩嫩可口的小夥總比大腹便便的老爺子強,所以別管是不是職業性,人家那笑那積極主動稱得上敬業,如果這一行也評選勞模,最起碼今天的表現可以參考。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是請客的老大的結論。怎麽看怎麽都是花花公子的施言怎麽看怎麽都不象是“好色”的人,這男人本色、男人愛色,到這裏根本就沒有必要裝啊?和邱林鬆不同,後者可以看出來不是好風月的人,所以他反應平淡是正常,可施言應該是風流種子,難道看走眼了?那老大哥還琢磨著沒有這嗜好,以後還要繼續發掘,才可以用到時信手拈來的投其所好。


    老大哥隻知其一,不知內參。家花通常沒有野花香,那是指在家花都被搞定擺平的情況下,現如今施言內憂外患,哪裏有那份心情。再說了,施言色也建立在“美色”上,打幼兒園開始身邊跟的小姑娘就是粉雕玉琢的娃娃,到後來眼裏唯一的風景就是連放個屁也當個寶、也是香的,他獨有的傾城之人。


    沒有誇張地說,這幾年下來,施言甚至覺得他的諾諾連腳趾頭都長得絕代性感。感情好的時候,鴛鴦浴後曾經捏著人家的腳,象變態一樣一隻隻腳趾頭猥褻到濕漉漉,被黑諾罵著踢開的記錄不是沒有的。所以衣衫暴露的陪酒女除非低胸的□□晃晃,養養眼,沒有可以吸引到施言的地方。


    一臉忠厚的王豐倒是酒壯熊人膽,由著昏暗光線打掩護,一隻手摸進偎靠著他的酒女衣下,滿嘴和人家胡說八道。那些酒女坐到誰邊上就負責誰,但是也會起身把其他幾位客人都一一敬一圈酒,遇見對她滿意的,就示意坐下聊會。施言身邊的人敬酒去,阿鬆就坐過去。


    貝戈戈進來送第二茬酒,然後拿了杯子走向施言:“施言,難得見到,我敬你一杯吧。”


    施言幹了,旁邊大哥見施言與邱林鬆對酒女不熱,遂對貝戈戈喊:“你就坐這聊聊吧,點什麽再出去拿。”本來服務生也是各自負責自己包廂,就站在門口的。


    貝戈戈心中暗喜,順勢落座。她本來就是這家□□的陪酒女,但是因為她唱歌其實不太好,回頭主顧不多。今天她的晚班賦閑就看見施言他們走進來,一眼認出施言她就躲到後麵去了。和主管說了幾句好話,與別人借了製服來伺侯施言他們包廂。


    坐下了,倆人其實也沒有什麽說的。貝戈戈沒話找話先說著,施言問一句答一句,也不關心她怎麽會在這裏上班?施言不多問,貝戈戈還高興呢,誰大學時候天天過夜生活?那白天還能爬起來上課嗎?宮放那時候也不是天天晚上在夜總會唱歌,所以施言隻要多問多想,貝戈戈的謊言就兜不住。


    宮放和明旭正經交往同居過,大家稍微了解宮放,他們這些人有哪一位會是對沒有任何關係的貝戈戈留心的人?沒有,所以貝戈戈與宮放共有的粗糙秘密就隨著宮放畢業離開保存了下來。貝戈戈--她,一個高中畢業就在社會上混的女孩,根本不是什麽宮放的學妹,也就是說根本不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她隻是和宮放在那家夜總會認識並且投緣了的姐妹,然後合租房子,然後為了抬高身份,與宮放串通對外聲稱是宮放學妹。


    對施言問候過了,扯了點宮放的話題,貝戈戈也沒有話說了,那就敬酒頂吧,反正可以算是酒中巾幗。阿鬆從前就不喜歡宮放與貝戈戈,知道三哥與黑諾以後,更是對貝戈戈帶有厭惡,看見三哥與她還坐在一起喝酒,不由氣怒。


    施言他們來之前就沒有少喝,這裏又下去幾瓶,就開始去衛生間。最初他起身去,貝戈戈跟出去,後來就是扶著腳下有點飄的他。不隻施言這樣,任誰喝到這時候了,說話都有點舌頭直,還都願意搶著說或者霸住麥克風狂折磨別人,這才到了那位大哥滿意的感情喝出來的程度。


    那位大哥還真覺得自己今天一直走眼,看秦明細與顧少萌一人捏一麥克風,大有誰搶就和誰拚命的架勢,而二重唱也是一個比一個高,都想讓自己的聲音壓過對方,搶先穿透震撼到聽眾心發顫、腿發軟。那邊王豐的手都明麵從前麵低胸處進去了。而施言,全場最高大俊逸的男生,眼睛直一些,喝高了是肯定的,可是他不鬧不瘋,隻是怔怔地靠著。看起來最激情、最肆意的人,一晚上沒有顯露淫心色舉,也沒有醉酒瘋癲。


    貝戈戈眼見時機差不多,找施言要聯係方式,因為她看見施言有傳呼機。她明明有點酒水的單子,卻說著沒有帶紙,伸出手要施言將號碼寫在手背上。斜倚著身子在寫完以後直接就靠上去,因為幾位酒女差不多都是靠著男生,或者男生手搭在她們肩上,她也沒有顯得不合適。


    “施言,我很想念你!”


    施言沒有什麽反應靠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喝了那麽多酒,心口燒得亂哄哄,腦子裏卻全是那人的影子,浮現出來就讓人疼。他推開貝戈戈去衛生間。


    出來,貝戈戈等在門口,迎上來,語氣心疼:“是不是喝得難受?都是我不好,見到你太激動了,我不該敬你酒的。”


    “沒事,不是你,我們晚上在外麵先喝了不少。”


    “對不起,施言。”貝戈戈還是自責到快哭了的表情。


    “說了和你沒關係。”施言擺手來到洗手池邊。


    “你還和他在一起呢嗎?”


    施言脊背一僵,點頭,冷水洗臉漱口,鏡子裏的眼睛還是因為酒精作用而泛紅。


    “你們還好嗎?你不象幸福的樣子。”貝戈戈窺探著。


    施言對著鏡子淡淡一笑:“我們很好。”


    “施言,我心疼你!”貝戈戈抱住施言。如果施言是幸福美滿的,他不會一晚也沒有唱幾首歌,更加不會都是憂傷的曲子。


    施言其實不願意見到貝戈戈,因為這女人提醒了他對黑諾犯下的錯;另外他總覺得自己當時無論是不是喝多了,都是占了貝戈戈便宜。他以前風花雪月談的戀愛,就算沒有投入真感情,但是玩戀愛遊戲也有幾天真誠的戲碼,所以分手他也從來心安理得,沒有慚愧一說。隻有對貝戈戈,好像從頭到尾自己玩弄了她一樣,讓施言有虧欠感。試問當你覺得已經愧疚別人的時候,這個人還捧著無怨無悔,你能夠絕然推開送上來的溫情嗎?


    施言手沒有推,貝戈戈就已經被扯出去甩到一邊,蹬蹬幾步倒退撞到邊牆上唉呦唉呦。阿鬆雙眼的怒火,譴責的目光,犀利的言辭:“三哥,這是公眾場合!別有傷風化!”


    施言氣得臉通紅,走過去先扶彎腰的貝戈戈,對阿鬆:“你抽什麽酒瘋?馬尿灌多了?”


    “我灌了多少馬尿,總還記得要回家!”


    施言視線與阿鬆對上,眉宇間綿綿鎖起了不一樣的氣息。多少明白化做糊塗,施言早就懷疑阿鬆有覺察。阿鬆為人表麵散漫,內裏精明,施言與黑諾談論阿鬆的時候,二人就意見高度統一的送了他“鬼子六”(因為他排行老六)這綽號。“鬼子六”何許人也?晚清恭親王奕d!【1】黑諾也說道光傳位鹹豐,而不是這位鬼子六是一個帝王的失誤。


    失言了的阿鬆眼神有了閃避,牟維新已經出來喊他們走人,因為要擔負開車重任,他喝的最少,始終保持完全清醒。已經過午夜了,他們準備直接回寢室,但是施言半夢半醒說了要回家就睡過去。下車阿鬆架扶著施言往黑洞洞樓門裏送。


    一路都咚咚腳步的施言,到了六樓突然就放輕了腳步,阿鬆燃起打火機,摸了施言鑰匙開門。扶施言進去,按了燈開關,施言睜了一下眼,做了個“噓”的手勢眼睛又閉上睡。阿鬆心裏好笑,但是奇怪黑諾怎麽會睡那麽死,家裏回來人了竟然不知道。總不成把三哥豎這立著睡,阿鬆扶住他進屋,外屋光線的穿透,床上人並不是入睡狀態,阿鬆嚇一跳。


    黑諾也被嚇到,坐起來開燈,他以為隻是施言回來了呢,所以被開門聲音吵醒也不動。不過他還是無法下來接手,因為他沒有穿內褲。每次都要在施言懷裏裸睡,一是習慣了,二是不願意躺在那裏任由施言給他脫掉,他寧願自己脫(也不肯給施言這樂趣)。


    阿鬆幾秒就明白黑諾的尷尬,因為他自己在家也是喜歡裸睡的。把三哥扶椅子上坐好,就先告辭了。黑諾站起來走到施言身邊,施言一個瞌睡,頭一閃神智不清地仰起看到黑諾,朦朧的笑意:“我回來晚了,吵醒你,快睡。”


    黑諾心裏一股澀,回身鑽進被子就關燈。椅子上的人頭越來越低,慢慢有了熟睡的輕鼾,黑諾翻身背轉閉上眼睛數羊,不知道哪一群羊裏有了他的瞌睡蟲,依舊睡得很累很不安穩。早安吻喚他起床,洗臉的工夫施言在盛粥。


    門口的親別,關上門施言那一張神采奕奕的臉才透漏出疲憊與黯然。他是淩晨四點多醒的,那樣坐姿睡覺怎麽都不會舒服,他還是不知不覺趴在了桌子睡的。剛剛睡醒那會,幾乎反應不出來在自己家,因為四肢都麻,頭鈍痛,脖子酸痛。昏沉沉熟悉的家具,床上的人進入視線,施言胸口驟然巨石砸落,黑諾竟然棄他坐在這裏一夜!他的諾諾,睡得香甜的諾諾!


    施言真的是坐了好一會,氣滯的感覺才好一些。他輕輕起身,在廚房燒上水才到陽台上去吹風。晨風帶給皮膚涼意,但是也讓缺氧的大腦得到補充,施言精神好點,做了幾個胸部擴展,活動麻痹的手腳。喝過一杯熱水,落到胃裏的溫暖給流速緩慢的血脈提供了動力,舒服一點的施言收拾灶台上方便麵垃圾(一定是黑諾昨天晚飯)。


    洗了個澡就給黑諾做早飯,施言告訴自己黑諾有理由生氣。自己晚飯不回家也沒有留字條,還喝到醉醺醺午夜遲歸。所以施言有條不紊地忙著,都做好了還有五分鍾才到六點,施言拿把椅子坐在床前,寂靜如雪,他的眼中是肆無忌憚的深情與眷戀。


    “諾諾,早,起床了。”以吻為信。


    黑諾看見施言明朗幹淨的笑容,連氣息都是清爽的,眼神出現瞬間愕然,立即就又是無波靜潭。


    黑諾走出家門,施言就垮了,所有的堅持都不再堅持,轉身的片刻,人好像老了十歲,由內而發的悲愴取代了原本的清朗。施言默默把東西倒入垃圾袋,洗碗的動作緩慢得好似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者。


    躺到床上的時候,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疲倦,人卻惆悵得望著天花板遲遲無法入睡。諾諾,真的看不見嗎?你當真看不見我的後悔,看不見我知道錯了嗎?還是你已經看見,但是你不屑於我的努力,不屑於我的悔悟?


    黑諾一點也沒有為昨天晚上吃方便麵委屈生氣,而且吃飯的時候沒有人一直往碗裏夾菜,他感覺吃起來舒服多了。半夜扔施言那麽一夜,本以為早晨不但不會有早飯,還會被施言搖醒質問,黑諾夜裏迷迷糊糊睡覺前好像就一直在想什麽樣的回答最傷人。


    現實是昨天那些心思白費了,如常的用心的早飯,黑諾埋頭吃,施言隻喝一杯溫水,黑諾怎麽會不知道施言是酒後宿醉的不適呢?但是他拒絕去關心他,一句問候的話也不說,吝嗇到一個關懷的眼神也不給,他越吃越快逃出來。


    從辭職以後,黑諾就是這樣對待施言的。一個月了,施言一次也沒有要黑諾給他吸吮過,而在周末的早晨會用溫暖的口腔喚醒晨勃的黑諾。因為很早以前施言就給予黑諾這方麵的快樂,所以黑諾在推拒他的頭未果之後,也側首閉目享受了。隻是他再不允許自己發出快要哭泣的□□,即使射出的瞬間他也死死鎖住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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