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英國…。墮胎……


    腦中一陣又一陣的強波拉扯而過,完了。這些記者……


    蘇南淺瞪大一雙美眸,尖叫,“你們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一位稍年輕的女記者聲音放得很大,“蘇小姐怎麽會聽不懂呢,現在安城整個大街小巷都貼滿了蘇小姐在英國某家醫院的病例呢,孩子4個月的時候拿掉的呢——”


    靈魂在這一瞬被擊碎,碾壓成泥。


    蘇南淺的身子晃了晃,瘋狂地發抖,冷汗蹭蹭蹭地額頭冒出來,蝕骨的涼意吞噬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心髒處更是疼得厲害,一刀又一刀,她聽見了。皮肉割裂的聲音,尖銳的疼痛讓她牙齒發顫。


    男人的手輕輕抬起來擁住她的肩膀,用一種醇厚的嗓音開口,“南淺,你別怕,我在。”


    一霎時,閃光燈又陡然驟起。


    池錦楠的嗓音就如同魔咒一般,讓她變得如同瘋魔一般,隻是揮手打掉了男人的手,“你別碰我!”


    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後背死死抵在門上,對上池錦楠的一雙眸子,他的眼中全是驚愕。


    男人的手再次伸過來,“池錦楠,我讓你不要碰我!”


    池錦楠的手僵在半空之中,記者借此機會圍過來,“池先生,請問你和蘇小姐是不是情人關係呢?”


    男人抿唇,不說話,讓氣氛變得更加的妙不可言。


    蘇南淺感覺後背的雕花大門傳來了陣陣涼意,她顫抖,“長離……我要找長離…。”


    她的反應讓記者們眼前一亮,嘈雜著便要湧過來。池錦楠見狀連忙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南淺,我們先回屋子裏麵去!”


    手被男人握住,她的整個身子卻順著門沿漸漸滑下,徑直跌落到了地上,隻是狠狠反抗男人,“我求你不要碰我……”


    “小叔,她讓你不要碰她,沒聽見是嗎?”


    一記沉厚的嗓音,宛若是從十八層地獄竄上來的一般,三分涼意七分懾骨。


    記者狗仔們自動讓出一條道來,一個如神祈般的男人從人群中走來,步步踩著連天碧草。隻是……那英俊如雪的容顏上是千年不散的寒冰,星光璀璨的眼眸暗淡得不成樣子,嘴角再也沒有了平日那似有似無的笑意。


    他依舊風度翩翩,卻不再溫潤如玉,整個人,都像是地獄浴血而來的修羅。


    蘇南淺一雙杏眸盈盈綻放出光芒,仿佛看見了漫天飛舞的花雨。跌落在地上的她隻是顫顫巍巍伸出手,抖著唇,“長離……長離……”


    池慕辰黑色的眼眸幽幽一暗,說不出的情緒,眼底有著心疼,又有著掙紮,但是更多的……是涼薄。


    他站定在池錦楠的麵前,身姿頎長如那懸崖峭壁上的鬆柏。黑眸染著火,隻是灼灼望向池錦楠,下一秒堅硬如鐵的拳頭已經招呼上去——


    周圍爆發出尖叫。


    男人的眼眶像是隨時都要眥裂開來,黑瞳周圍纏繞著鮮紅的血絲,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樣子的池慕辰。


    池錦楠沒有還手,嘴角溢出鮮血,隻是嘲諷般開口,“為何小侄這般生氣?”


    又是一拳——


    整個人都像是被沉沉霧氣纏繞住,除了陰鷙便是晦暗,好似謫仙墮魔一般,池慕辰涼涼地一笑,十分懾人,“小叔,恭喜你,成功地激怒了我。”


    一隻素手輕輕拽住了男人精致的西裝褲管,池慕辰一垂眸,對上她的視線——


    “長離,帶我走好不好?”


    記者狗仔們覺得這一幕分外精彩了,隻是不停地照著。


    池錦楠的嘴角全是嫣紅的血,眼中濃烈的嘲諷和恨意卻是那麽的明顯。


    池慕辰彎腰,龍涎香瘋狂肆虐,將她打橫抱起,她在發抖,抖得很厲害。蘇南淺宛若找到歸屬,又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隻是死命地將男人的脖頸圈住。


    竟然就這麽準備帶走,大家驚愕。如此緋聞,如此醜事,池公子還要維護中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所有人。”池慕辰眸光犀利一掃,一雙眼瞳清冷得不像話,“把攝像機留下,人走。不然的話,那都別走了。”


    大家一怔,不由自主地將自己手中的攝像機握緊,這可是吃飯的寶貝疙瘩。


    但是,迫於池慕辰那吞天並地的氣場,開始有人緩緩俯身將攝像機放在腳邊,然後小心翼翼地轉身離去。緊接著,便有第二個人也放下的手中的攝像機。


    到最後,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攝像機,一地全是黑壓壓的冰涼極其。


    他這才抬腳,朝著黑色賓利慕尚走去,一腳踏碎了眸台攝像機的屏幕,越過元智的時候,冷冷開口,“你知道的,怎麽做。”


    元智頷首,“是的,總裁。”


    池錦楠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從心底冷笑。池慕辰,我倒要看看你能繼續這樣劍拔弩張多久。


    你這樣狂妄的性格,怎麽會容忍一個你以為汙穢的女人。


    我偏偏是不信,你可以為了她,能什麽都不要。


    *


    上了車,蘇南淺依舊狠狠圈住男人的脖頸,隻是逼視他的眼瞳,可是,他不看她。


    他的視線像是完全咩有聚焦點,隻是看向某個區域,某個未知的區域。不看她一眼。


    蘇南淺的心像是墮入了無底洞,她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的他。隻是用雙手去捧住他的臉,“長離,你看看我,你看著我的眼睛。”


    聞言,男人終於將臉轉了過來,一張英俊到無懈可擊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有著一層薄薄的冰。他望著她清涼的眼瞳,隻是涼薄開口,“看著你,看著你的眼睛,然後?”


    “你不要這麽對我……”


    “那不然是要怎樣對你?”他反口問她,語氣之中是濃烈的嘲諷,不知道是嘲諷她,還是在嘲諷自己。


    男人的指骨之間有一紙傳單,遞了過來。蘇南淺並沒有伸手去接,隻是木然地將視線落在上麵,是她墮胎的證據。


    “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男人一雙黑眸眼底泛起濃烈的光暈,每一寸都是希望,隻是深深地望著她,“淺淺,隻要你否認,我就信。”


    老白透過後視鏡不停地瞄著,心裏麵委實是在幹著急。太太你倒是快點否認啊,先生已經下令派了很多人去清理著街頭巷尾的傳單了。你否認啊,不管是誰來栽贓汙蔑你,隻要有先生在,就絕對能夠保護你的!


    被那樣一雙深深眼瞳望著,蘇南淺有一種五髒六腑都被撕裂的感覺。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究竟是什麽感覺,是即將失去一切的感覺。


    “你說話啊!”


    男人的聲線變得十分緊,眼底翻滾著濃烈的風雪黑暗,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


    她一直以為,他會永遠溫柔地喚她一聲淺淺。如今變故,到底是從何而起,她又應該怎麽處之。


    “對不起……”她望著男人的眼睛,然後看見他眼底的眸光開始一寸一寸剝裂開來,一點火星,然後瞬間被燃燒吹灰。


    到了最後,就連那飛灰也得不到一星半點,隻是被風卷走,而可憐的人,卻沒什麽也沒有。


    池慕辰隻覺得胸腔如遭重擊,像是幾萬伏特的電流同時從身體上穿過,讓他渾身都動彈不得半分。她的三個字,對不起,讓他瞬間墮入煉獄,永世都得不到翻身之日。


    對不起。


    這三個字的意思是那麽明顯,再讓人找不出第二種可能來。她的意思,是墮胎這件事,確實屬實。


    下一秒,蘇南淺隻覺得下頜被男人涼薄的指狠狠擭住,他的眸光徹底碎裂,眼中全是鮮紅的血絲,“果然是剪不斷理還亂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整一晚。”


    下巴傳來一陣陣的鈍痛,好像要將她的骨頭都給捏碎掉一半。那種疼痛感硬是讓她眼中有了晶瑩的淚花,她杏眸一閃,眼角便有淚珠順勢滑下,那冰涼的淚珠,滾落到了他涼薄的手背上,讓他猝不及防地收回手,像是被什麽東西灼燙到了一般。


    她的淚……


    蘇南淺感覺到自下頜傳來的鈍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的麻痹感,像是有不間斷的電流經過。對上男人一雙深深眼眸,她喉間發緊,什麽也說不出來。


    池慕辰不再看她,反正眸光已經盡數剝裂,他也再也沒有什麽好期待了。竟然是真的,他一直等她解釋,可是沒有想到,是真的。


    她墮過胎,那就是說明,一開始她給出不是處子的理由,就是騙他的。


    “嗬。”低低沉沉嗓音之中滾出一聲嘲諷,眼角涼薄無比,“竟然將我池慕辰當做什麽善男信女了麽,認為我好欺騙得很,一次又一次。”


    癔症之事,處子之身,墮胎之事。


    他涼薄地垂眸笑了,兀自的笑,那笑意卻讓人聽起來格外懾人。


    此刻,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龍涎香幻化為寒氣,將她整個人都給死死包裹住,隻讓蘇南淺覺得周身都是冷。


    翻天覆地一般,什麽都不一樣了。


    “折損你的名譽了。”蘇南淺抬手抹掉嘴角的淚,隻是目光變得清寒起來,“我們還是算了……池慕辰。”


    她很久沒有交過他全名了。如今聽來,何其涼薄,何其嘲諷刺耳。


    男人再沒有反應,隻是涼悠悠的視線一直投在窗外。


    *


    蘇南淺以為他已經不會在意,所以才沒有反應,然而她錯了。


    剛剛踏進別墅,他就像一隻發怒的豹子一般撲了上來,用強壯的身體將她狠狠摁在沙發上,一雙清冽的黑眸之中盡是陰寒。


    男人單膝橫亙在她的腿間,僅用一隻手將她的雙手都扣在頭頂,像是一個無法觸及的王者一般居高臨下的看下來,“蘇南淺,你剛才說,我們還是算了,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喉間像是被灌了封喉水一般,隻是看著他耿耿星河般的眸子,心底湧出濃烈的背上來。眼淚不爭氣地冒出來,我想和你在一起,隻是我們好像隻能到這裏。


    “字麵上的意思,是聽不懂麽?”她盡量以一種最最平常的語氣,用一種虛情假意的平和姿態開口,“池慕辰,你我之間,真的隻能到這裏了,你還不明白,安城風風雨雨全都是因為我,你根本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


    如果他執意要和她在一起,她真的很難以想象後果。


    兩隻手腕被他捏得發緊,而男人的另一隻涼薄大手早已經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帶著惡意一般的用力摩擦碾壓,將她的淚在臉頰上拉出一道劃痕來。他低笑一聲,眸光崩裂,“蘇南淺,你還真是一個狠毒的女人嗬。你騙我,騙了我這麽多,直到最後將我心也騙去,然後你現在是要離開我?”


    蘇南淺眸光開始剝裂,她看見了男人眼底無法掩蓋的痛楚,以及那滔天的怒意連帶卷起千層風雪來。她的目光直直望進他的眼瞳,然後,什麽也沒有了,隻有黑暗。


    “我墮過胎,我和別的男人上過床。”


    誰不知道他池慕辰是個有潔癖的男人,所以從來不隨意同女人上床。


    蘇南淺說完之後,才明白過來,是徹底激怒了麵前這個男人。


    池慕辰陡然俯身咬住她的鎖骨,發出嘶啞且充滿怒意的聲音,“你就這麽賤,就這麽欠幹,是不是?”


    忍住疼痛,她咬住唇,再一次有眼淚滑下,笑了,“是。”


    他冷笑兩聲,“今日,我就是嫌你髒也要上了你!”


    旋即,是衣物被撕裂的聲音,此刻的他,沒有半分的溫柔,簡直是一隻毫無血性的野獸。


    蘇南淺笑了,他說她髒。可是沒辦法,她本來就很髒。在七年前那個冬夜之後,她無時無刻都在嫌自己髒,連自己都無法接受自己。不怪她。


    那種痛楚,像是遭受了修羅地獄的十八酷刑一般,刑刑奪人性命。


    她長長的指甲更像是尖刀一般狠狠嵌入男人後背的皮肉之中,她能夠隱隱聞見血腥的味道,誰的唇被誰咬破,誰的靈魂又被誰給撕碎。


    男人發出一聲悶哼,再一次覺醒過來。黑眸卷起風雪,足夠將她渾身的血液都凍結,那裏麵,沒有半分溫情。


    過程之中,她被死死扣住下巴,他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瞳,“你告訴我,現在再你身上幹你的,是誰?”


    感官完全被滅頂的極致感覺吞滅,她隻是冷笑,“是你又如何,不是你又如何。”


    男人徹底瘋了——


    最後,眼前被極致的黑暗罩住,她用盡渾身力氣去咬住男人的肩頭,感覺到有溫熱猩甜的氣息匯入喉頭。


    這不是一場歡愉,這是一場殊死的搏鬥。


    *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


    蘭姨憂心匆匆地站在床邊,“太太,您醒了。”


    “蘭姨。”唇色完全蒼白,她笑笑,覺得渾身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沒關係,她告訴自己,有什麽大不了。


    “先生去公司了。”蘭姨的眼中有著心疼,想必也是知道了那些沸沸揚揚的傳聞,“先生說,讓太太您近段時間都不要出門了……”


    蘇南淺一怔,淡淡問,“不用上班了嗎。”


    “先生說已經幫太太請假了。”蘭姨說。


    她涼薄一笑,“這樣很好,我還想睡,蘭姨先出去吧。”


    蘭姨微微點頭,然後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床上殘留的全是他的龍涎香,他是這樣一個令人致命的男人,早知今日會被萬箭穿心,為何還會義無反顧地愛上他。


    一張嬌俏的容顏上盡是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蘇南淺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到梳妝台前——


    用了很多粉底,才蓋住了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笑。”蘇南淺吸了吸鼻子,望向鏡子中自己狼狽不堪的自己,“微笑。”


    她告訴自己,笑,一定要微笑。


    可是,為什麽會覺得笑是一件何其困難的事情。


    ------題外話------


    我已經洗好脖子了,來吧…。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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