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動,吹吹打打好不風光,走過了城南,聽到了街道上圍觀百姓的議論聲:


    “定西大將軍馬家的嫡長女出嫁了。”


    “馬大姑娘外頭的名聲可不大好。”


    “雖說不好,這不被鄭國候看上了,主動求娶,四月十八說的媒,五月二十就完婚。”


    這分明是怕人家返悔,所以辦得急。


    “嫁妝怪厚的,你瞧,還有四人抬一抬的。”


    馬茵想著:這嫁妝可都是喬麗君的,喬麗君的兩個兄弟還巴巴地添了十幾抬,現下都便宜她。馬茹回不來,她這是替姐而嫁,英俊的夫婿歸他,好婆家歸他,就連所有的好處都被她占全了。


    就算坐在花轎裏,她還是暈乎乎的,一顆心怦怦亂跳。


    如果不是胡大姨娘打著主意,才不會把梁家的六十六抬聘禮原封不動的抬回去,更不會預備得如此豐厚,她將是今歲城中嫁妝最豐厚的貴女。


    行到半道,迎麵聽到了迎親的喜樂聲。


    馬蒼揖手:“見過梁候爺。”


    梁俊道:“馬二公子,把大姑娘交給本候,送親的人可以回去了。”


    馬蒼走近花轎,低聲道:“妹妹,小心些,在入洞房前千萬不能被人識破,若入了洞房,更能坐實夫妻名分。”


    馬茵低低地道:“我省得。”


    都坐上花轎了,還讓她退讓,這不可能。


    梁俊一揮手,騎著駿馬,帶著眾人往回走,轉了一圈,道:“馬大姑娘,不如讓嫁妝先入府,我帶著花轎、樂隊在城裏多轉一圈,也好讓全城人都知道,我梁俊今日成親了!”


    馬茵不敢說話,著實梁俊是見過馬茹的,她怕暴露了身份。


    馬茵的侍女代為答道:“候爺是一家之主,夫人自是聽候爺的。”


    還沒拜堂,就成夫人了?


    連這片刻的時間也等不得了?


    梁俊對管事說了意思,管事領著抬嫁妝自側門而入,直接將嫁妝從側門抬到新房,那是梁房最大的主院,無論是放主院的前院還是後院,都可以放進去,而後院裏更整理出兩間庫房來堆放嫁妝。


    梁俊帶著馬茵穿到一半,就聽到一陣鞭炮聲。


    喬媽媽覺得奇怪。


    另兩個大丫頭隻不作聲。


    馬茵的侍女道:“聽這鞭炮聲也是喜炮,莫非今兒還有其他人成親。”


    馬茵見此刻梁俊坐在馬背,並未留意到後頭,低聲接過話道:“但凡黃道吉日,總有人成親,尤其是這種好日子,皇城這麽大一天不知道有好幾樁呢。”


    侍女深以為然。


    梁俊轉了一圈,估摸著嫁妝都入府了,這才往鄭國候府大門而去,還未近鄭國候府,就見有人奔了過來,“候爺,新娘子都進門了,你怎麽還在這兒?”


    梁俊錯愕地道:“我後頭的才是新娘子,進門的新娘子從哪兒來的?”


    “那個新娘子身邊的喜娘聲稱,她護送的就是馬大姑娘,難不成還有兩個?”


    兩個?


    馬茵心頭一沉,花轎在行走。


    梁俊大聲:“走快些,我要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


    梁俊進了大門,直往花堂奔去,那裏果然站著一個新娘,頭上頂著蓋頭,兩側觀禮的賓客正在議論紛紛。


    “真有兩個新娘?”他似有些不敢相信,看著對麵立麵的大紅倩影,“你是誰?”


    那女子聲音溫婉如泉:“小女是與梁候爺訂親之人——定西大將軍府馬大姑娘!”


    馬茵聽說出現了兩個新娘,早已經按捺不住,自己不顧一切地從花轎上走下來,在心腹丫頭的攙扶下,厲聲道:“你是馬大姑娘,那我是誰?你就是個假的,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梁候爺,你看看我旁邊的人,我的乳娘、丫頭,你可都是認得的!”


    梁俊搖了搖頭,“你們的聲音差不多,你們揭了蓋頭讓我瞧一眼,我見過馬大姑娘幾次,自是認得她的。”


    馬茹等的就是這句話,頂著蓋頭,隻等馬茵揭了她再揭。


    馬茵不敢揭。


    她搶了嫡姐的良緣,又有人跑出來搶她的。


    她緊捏著衣袖。


    盧淮安大叫:“梁俊,不如兩個都娶了吧,來一個並妻!”


    不等梁俊開口,兩個女音異口同聲“不行!”


    馬茵想到馬茹被尋偷賊帶走,這裏的新娘定然不是馬茹,而她也不是馬茹,這樣說起來,大家都差不多,這假新娘總沒她的嫁妝多,馬茹沒了,梁俊總不能不成親,自己無論哪方麵都比那假的好。


    拿定主意,馬茵壯著膽子,也顧不得吉不吉利,一把扯下蓋頭。


    盧淮安驚叫起來,指著馬茵:“這是誰啊?這是誰啊?這不是馬大姑娘,這個是假的,她一定是真的。”


    馬茵滿是委屈:“我姐姐跟人私奔了,我祖母與姨娘沒法,這才想到讓我出嫁的法子。梁候爺,妾身對你一片仰慕,心存敬愛,請你體諒……”


    花堂之下,表白感情,還說馬大姑娘跟人私奔?


    馬茹依舊站立不動。


    梁俊道:“不可能,阿茹不是這種人,她不會這樣做,我相信她!”


    馬茹有些感動,雖隻幾麵之緣,可梁俊卻能信她,是了,他們昨晚才見過,梁俊是站在她這邊的,否則不會為她保弟弟、救出喬媽媽的孫兒、救出兩個丫頭的爹娘,還巧妙地將人藏在鄭國候府。


    馬茵道:“梁候爺,你信妾,妾沒有騙你。這個女人就是個騙子,她不是馬家姑娘……”


    梁俊走近馬茹,問道:“你是阿茹嗎?”


    “正是妾身。”


    “能與我看看你的臉麽?”


    馬茹輕緩地將蓋頭揭起一角,露自己精致的妝容與五官。


    梁俊歡喜地抱住馬茹,“你真是阿茹,真是我的阿茹……”


    洛儷立在人群:梁大哥還真會演戲!這模樣就跟真的一樣,旁邊看的還以為兩人早已有情。


    馬茵尖叫一聲“不可能!”痛苦搖頭,不敢相信在花堂上居然遇上了馬茹,“你明明……被……”


    “被什麽?”馬茹咄咄逼視著馬茵,“被你與胡大姨娘下了迷/藥後關入柴房?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們母女正謀劃著,待你成功嫁給梁候爺就將我賤賣他鄉。”她轉身問梁俊,“阿俊,自己選,是娶她還是娶我?”


    梁俊道:“我鄭國候府豈能容得謀害嫡姐,奪人良緣的惡毒女?定西大將軍府的馬大姑娘馬茹才是我梁俊要求娶之人。”


    “阿俊……”馬茹為他的配合感到心慰,有這樣的男子護著她,她又何懼之有,未來的路,不會再辛苦,也不再孤寂,就為了今日他的上道、他的幫襯,她願意傾盡一切為他。


    梁俊大喝一聲:“來人,將你這個不知羞恥,恨嫁到想混水摸魚要嫁姐夫的惡毒女子關起來!今日本候大婚,不想沾血腥,歸寧之日再去馬府問明原因、討回公道。”


    喬媽媽看馬茹平安無事地出現在這裏,又喜又悲,隻見一個姑娘走近:“你孫兒福兒已被救入鄭國候府,稍後會有人帶你去瞧他。”


    這傳話的是素繾。


    她又走到另兩個丫頭身邊,“你們的爹娘親人已入鄭國候府,平安無事,稍後能見麵。”


    兩個丫頭原本僵硬的表情立時露出了喜色。


    素繾與她們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立在洛儷的身後。


    馬茵咆哮著,大叫著:“馬茹!你這個災星,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掃把星,我昨晚就該殺了你……”


    半炷香,她沐浴在幸福之中;半炷香,她被人從雲端推下了泥沼。


    她還沒罵完,有婆子塞了塊抹布,馬茵再也罵不出口,這抹布有股子怪味,吐之不出,被嗆得幾近嘔吐。


    喜娘先是微愣,四下裏一看,隻她一個喜娘,朗聲道:“新郎、新娘站好了,要拜堂。”


    喬媽媽快速給馬茹垂下蓋頭,“大吉大利!新郎新娘見麵喜,百老偕老。”扯了個吉祥話出來,有些不圓溜,了勝於無。


    梁俊拜的長輩乃是洛康,因梁思遠兄弟被赦無罪,故拜了梁思遠與梁四老爺兩房夫婦的牌位,一個是梁俊的親生父母,一個是過繼父母,拜完之後,新娘送入洞\房,梁俊便要陪客喝酒。


    龍影司那邊有盧淮安等幾個相熟的人幫忙頂著,又有洛徑幫忙招呼。


    洛儷在喜宴坐了一陣,許多太太、奶奶想套近乎,更有的直接說要求字畫,洛儷道:“今日隻吃喜酒,不說其他。”


    就算是洛子當年,即便是他的門生,也不是一求就有。洛子說過,越是不容易求到的才越珍貴,所以洛儷的字畫在外頭的並不多。


    洛儷見梁娥眉應付自如,借了去恭房的藉口立馬開溜。


    梁娥眉尋了一陣,沒瞧見人,隻得應付著年輕奶奶與姑娘。


    朱氏雖能應付,可與年紀大些的官太太根本說不到一塊。


    酒宴正午開席,吃到未時二刻,女賓酒宴例漸次散去,隻是男賓那邊隻走了不到三成的人,這三成人還多是有急事需要辦理。


    洛儷在未時四刻時辭別梁娥眉回到洛府,人累得不輕,沐浴之後小睡了一覺,醒來時天色已暗。


    *


    鄭國候梁俊與定西大將軍府馬大姑娘成親,冒出庶妹算計嫡姐,意欲搶奪良緣的醜聞,一時間在吃喜酒賓客的口耳相敘下,成為一件笑柄。


    早前對馬茹有偏見的人,聽說這事之後,不免有些同情於她,姨娘、庶妹聯手算計,還打算在事成之後將其賤賣,天下奇聞。


    因洛康的授意,一時間彈劾馬家教女無方的折子如雪花一般落到皇帝的案頭。


    洛儷彼時正坐在歲寒館內用左手練字。


    自打吃完喜酒後,每次點評文章、做考題、寫文章,其他時候她就在練字,除了右手練,左手也練,左手的字還是有些差,她必須在下場考試前練得更好些。


    素紈進來添了茶水,“姑娘何必這麽辛苦?”


    洛儷小聲道:“夜大哥答應幫我弄一個皇城戶籍文書,到時候我就能下場應考。”


    得,她還是不說了。


    她一臉“你別告訴別人”的凝重樣。


    素綣進入歲寒館後院,四下裏一掃,抬頭就西屋小書房窗前站著的洛儷,“姑娘,小婢剛才去瞧過了,素紋在那邊盯著,四個人還算老實,都在認認真真地抄案首的文章和考題。”


    洛儷道:“等他們幾個抄完,做完考題就得一個多時辰,以後這個時候是我練字的時候。他們若自己不自覺,我盯著也沒用。”


    素繾笑道:“姑娘要這樣想才輕鬆呢。”


    她們姐妹最討厭韓興邦與戴超,兩個人的眼神古怪,韓興邦總愛瞧素紋,而戴超又愛看洛儷,害得兩人戴了麵具還避不開。


    未時,洛儷坐在書房,與幾人一樣寫文章。


    書房外,傳來低沉的說話聲,一個是洛康的聲音,另一個聽得不大分明。


    洛康道:“楊丞相,請!”


    率先進來的是一個近五十歲的男子,兩鬢各有一縷白發,雙目熠熠有神,進來時就算坐在夫子席戴著布麵具的洛儷,而她的對麵擺了四張書案,案前各坐了一個人,都在認真答卷。


    洛康進來後,身後跟了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他好奇地瞪大眼睛,直直望向那個戴麵具的少女,她穿了一件束袖湖裳,下身配了一條深藍色的漸變色裙子,腰身下是淺藍,藍、深藍,藍色裙擺上繡了不規則的千醉芙蓉,錯落有致,她落下筆,看了看手中的文章,遞給一旁的侍女。


    侍女一臉苦相,拿了文章坐到一邊的書案上抄錄起來。


    第一個交卷的是紀玄均。


    洛儷接過,細細地看了起來,之後拿了素筆,勾點了幾處,與他打了個手勢,“記得遮住避諱詞字,策與皇上名諱諧音,記得缺筆。現在的文辭比以前好許多,注意用語太過犀厲,若遇上溫潤的考官,就會將你的答卷擱放一邊。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可朝中幾派爭鬥,你必須學會避嫌,更得改掉你的犀厲,你可以嚴厲,但沒必要犀厲。”


    紀玄均揖手一拜,“謝先生指正。”拿著考卷回去,照著洛儷所言重新修改,改好之後又反複再讀,直至滿意,方才另尋了紙抄錄一遍。


    楊丞相立在紀玄均身後,看罷了文章:“不錯,立意很新,行文沉穩。”


    這樣的文章,拔不了頭籌,卻也不落不了榜。


    第二個交卷的是韓興邦。


    這數日下來,從早前的不屑一頓,到如今的敬重有加,他將洛儷評點過的文章帶回去,韓修德很是認可洛儷,甚至還頗為讚賞,“讓你跟洛三娘讀書真是明智之舉,此次過試有望。”少有地鼓勵了兒子幾句。


    洛儷看了之後,寫了評語,將不妥之處指正出來,依舊讓韓興邦修改。


    第三個交卷的是洛徘,他吹了吹墨汁,拿給洛儷瞧,洛儷低聲道:“你忘了署名,你已經犯第三次了,如果下場應考時你再忘署名,你可知道後果,我說過,答卷之時,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名字寫上,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她拿著素筆,從頭到尾瞧了一遍,“不錯,近來長進很大,記得用詞避諱,太後名諱、皇上名諱一樣的字、同音的字全都需要避諱,我將這些字勾了出來,下次注意。”她執筆在旁邊寫了評語,“這次小問題沒有,卻是立意、立題上有問題,參照今日抄錄的文章再看看你與別人之間的差距。我與你說過,不會寫可以仿寫,寫得多了,自然就會了。題目不變,再寫一篇,明日交給我。”


    洛徘抱拳一揖,拿著試卷坐到原來的地方,看著自己的文章,又將早前抄錄的翻出來看,近來別的不學,全做的是曆屆童試考題,做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楊丞相看著洛徘的文章,“也沒洛三娘說的那般糟糕,除了立意略有些模糊,文筆、內容還是不錯的。”


    洛徘答道:“長姐要求做學問必須嚴謹,我的立意確實不如別人立意明朗,我隻要把長姐勾畫的那些字詞用語修改一番,這篇文章就能變得明朗起來。”


    楊丞相似有不信。


    洛徘這些日子下來,也知道洛儷說的重寫,其實就是大修,而她越是勾畫得多,越是小修,如果勾畫少了,這文章的問題就大了。


    洛徘看了看別人的文章,拿素筆在自己的文章上修改起來,一句又一句地改,然後又通讀了兩遍,發現沒有大問題,這才繼續抄錄。


    楊丞相就在四人身後,看了一個遍,瞧出了些門道,那就是這四人的文章都不錯,文風中庸,用詞嚴謹,然後四個人的文風又各有不同,洛徘的用詞華麗又不失厚重凝實;紀玄均的文章略顯尖銳,是尖銳而不是犀厲;韓興邦的文章更有內涵,風格灑脫幹練;而戴超的字寫得最是公正有力,言詞活潑中不失嚴謹。


    洛康看著洛徘的認真模樣,再看看他修改後的文章,再細讀,果然有了幾分味道,沒想這十餘天下來,洛徘長進迅猛。


    四個都將自己的文章修改好了。


    洛徘捧著修改好的走近。


    洛儷看了一眼,立時抓了竹片。


    洛徘巴巴地伸出左手,洛儷啪啪啪地打了十下:“自己說錯處。”


    “我忘署名了!”


    “這次的文章給你評上等!”她沾了墨,像挽花似地給挽了一下,還真是一朵花,花的中央是“上評”二字。


    洛徘挨了打,卻樂得見眉不見眼,“謝長姐!謝長姐!”


    “下次再忘署名,就打二十下,事不過三,重要的事我隻說三遍。”


    洛徘捧著文章坐回原來的地方。


    楊丞相又移到洛徘身邊,將他剛才的文章再看了一遍,“啊呀!奇才啊!這樣的文章,童試中評為案首也不為過,早前立意不成,這一翻修改,竟變得如此優秀……”


    洛徘眼睛透亮。


    這位可是當朝丞相,連他都誇這文章好,那定就是好的。比他在學堂得了先生的誇讚還要歡喜、鼓舞。


    洛康答道:“小兒隻是初學,本官這些年疏於教導,哪有丞相大人說的這般好,好在長女學識不錯,能督促指點。”


    丞相?


    另三個齊刷刷地望著楊丞相,他們還在訥悶,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老頭兒,原來是保皇派之首的楊耀國。


    洛儷淡然地道:“此乃做讀書做學問之外,二位大人不得高聲喧嘩,若是吵到他們,本姑娘可要請你們出去了。”


    楊玉積來了許久,洛儷沒有起身,就坐在夫子位置上,不拜他父親這個當朝丞相,也不對她的父親行禮問安。“臭丫頭,你督促幾個人學習,真當自己是夫子了。”


    洛儷道:“公子沒看到院門貼的紙,‘苦讀詩書,謝絕訪客’,如果看到,貿然而入的是你們,即便有一位訪客是我父親,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來打擾。”


    楊丞相哈哈大笑起來,“洛三娘做學問的嚴謹頗似洛子,難怪有此高才,今日我們貿然而入,是我們不對,老夫不說話,不打擾你們苦讀。”


    瞧瞧這四人的文章,個個做得不錯。


    楊丞相覺得,他們以前不是這樣。


    洛儷坐在夫子席上,朗聲道:“拿筆記錄今日功課。”


    素紋取了一張紙,朗聲誦了起來,這功課題目是參賽童試設置的,童試有三場。


    四個提筆記錄。


    素紋念完,朗聲道:“規矩大家都知道了,今晚回去完成,明日早上交功課。”她將手裏的題目單遞給了紀玄均,他瞧過對比了一下,沒有落下,又遞給下一人,以此類推,四個都比對完了,最後又遞給素紋。


    洛儷喊了聲:“今日散了吧。”


    韓興邦將自己今日抄錄的文章與自己修改後的文章卷好。


    戴超眉眼含笑,聽丞相對他們幾個的評價,這很高啊,這次童試過試希望極大。


    紀玄均與洛徘結伴隨而行,兩個各夾了幾本書,又夾著文章題目等。


    執書、素繾收拾了一番,洛儷起身,像個小夫子般不緊不慢地帶著自己的侍女出來,出了書房收拾出來的學室,福了福身,“爹爹不是說書房借給我了,有什麽事不能等他們散去再說?”


    洛康笑問:“儷兒,你還真像個夫子。”


    “爹爹,我這幾日就是個夫子,你沒見他們幾個對我恭敬得很。”


    洛儷又對楊丞相福了福身,“洛三娘拜見丞相!”


    “洛大人,你生了一個好女兒。”


    洛康含笑,是默認,更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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