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她道破,婆子還以為這隻是極品的珍珠,哪曾想到這是東珠,光是一枚就價值連城。


    婆子道:“以姑娘的身份,這東珠最是相配的。”


    洛儷悠悠輕歎,“今兒是第五日了,也不知爹娘會不會尋來奉天府。”


    汪!汪!


    隨著一陣狗吠聲,外頭傳來了一片嘈雜,似有人在追狗,還有人大叫著:“去客院了,快追!”


    然,竇長庚立在院子外頭,看著將要追進去的家丁,厲喝道:“你們好大的狗膽,驚擾了貴客,你們擔得起嗎?”


    “稟表少爺,從我頭跑來一條野狗,像瘋了一樣往裏頭跑,攔都攔不住。”


    正在此時,空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儷兒,儷兒,你在哪兒?”


    洛儷頓時起身,立在院子裏,仰天大喊:“爹,我在這兒!我在玉府,爹!”


    奉天府最高的城牆瞭望塔上,鄭邪用千裏傳音之術對著奉天府送話,他的身後立著上官蓉,兩個一路沿著運河尋了幾百裏,每到一處就喊音尋人。


    鄭邪聽到聲音,攔腰擁住妻子,騰空而飛。


    “爹,我在這裏,爹,我在這兒!”


    不管了,為了不讓人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也隻有喚鄭邪夫婦為爹娘。


    唉,其實是師爹、師娘啊!


    鄭邪習武幾十年,聽力非凡,依稀聽到有人在應話,擁著上官蓉的腰,憑空而行,不似世間凡人,而似神仙一般。


    上官蓉近了跟前,發現洛儷喚的是爹,渾身微顫,騰空而下,一把抱住她:“傻孩子,你可嚇死我和你爹了。”


    “師(低如蚊鳴)……娘(大聲),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


    洛儷覺得自己想的法子不對。


    活人不能死拗,吃苦的還是自己。


    上官蓉是個倔脾氣,就憑真不給她吃食,要真餓她就瞧出來了,尋常人可幹不出這等事。她與上官蓉之間,總得有一個人服軟。


    “你叫我娘了,你叫我娘了!邪哥哥,你聽到沒有,她終於叫我娘了。乖孩子,娘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啊,儷兒!”上官蓉喜極而泣,抱住洛儷又哭又笑,“快,再喚一聲。”


    她在心裏喚了個師字,嘴上又大聲喚了個“娘”字,這一喚出,似乎直接喚她“娘”也並不是難的,她的親娘不在,就認一個養娘又如何,這世間隻是多了一個疼她愛她之人。


    上官蓉抱住洛儷,更是歡喜了。


    “邪哥哥,儷兒喚我娘了!”


    “蓉兒,我聽見了。”鄭邪笑容明媚,那飄逸修長的身姿像染了霞光。


    上官蓉抱了一會兒洛儷,牽著她進了花廳,“你那日釣魚落到運河,我和你爹一路尋找,運河兩岸方圓五百裏都尋遍了,後來,還是你爹說,我們不如沿著運河再往尋,直尋到奉天府來……”


    洛儷歪頭道:“爹娘沒在城門口瞧見我留下的標記。”


    “什麽標記?”


    上官蓉反問。


    洛儷從衣袖裏掏出一張紙,“就是這個,我畫了芙蓉花,上麵寫了玉府,就是想告訴你們,我在玉府。想著你們如來奉天府,一定能發現,我還在奉天府最熱鬧的街上都貼了好多。”


    上官蓉將洛儷摟在懷裏,憤憤然地瞪著鄭邪,“在城門時,我瞧見了這個,我說是你繪的,偏你爹不信,直說我魔症了。他非要跑到城牆上用千裏傳音喊上是一遍。”


    鄭邪初當爹,活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喊爹啊,他的心情歡悅度不比上官蓉少,隻不曾表露出來。


    在婆子等人眼裏,這就是一家三口相聚的畫麵。


    婆子還在想:這對如神仙般的璧人夫婦是從天上飛下來的,那這姑娘是何來路?沒聽說衛王府的鎮世子爺有此等厲害的仙術啊?


    洛儷撒嬌地道:“還是娘最了解我了,那就是我畫的、寫的。”


    上官蓉的心軟成了一灘水。


    洛儷脆脆地道:“娘,我要吃肴奴做的飯,還有他炒的菜,我再不和娘鬧了。”


    “好,好!我現在就帶你回船,我讓肴奴做飯菜給你吃。”上官蓉扭頭換了聲:“邪哥哥。”鄭邪一手攬著妻子,一手攬著女兒,就這樣從婆子的眼前騰空而去,婆子嘴裏連連叫道:“不得了,不得了!大\奶奶救回來的是世外高人。”


    兩個丫頭到底見識下,此刻跪在地上頂禮膜拜,“神仙,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洛儷到了船上,對上官蓉道:“娘,爹露了這手絕技,怕是引人注意,還是開船罷,我們一家人用了飯,也歇好了,換身衣裳去玉府謝他們。玉家姑太太救了我一命,再送份禮物便是。我箱子裏有好些名畫,最是難得的。”


    “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兒,他們救了你,娘去預備一份禮物。”


    鄭邪道:“他們救儷兒一命,我們送兩粒九轉玉露丸,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寶物,不比其他東西都強。”


    洛儷卻不想給多了,前世時就聽人說過世外高人有九轉玉露丸,此丸對即將咽氣的內傷患者、中毒者有起死回生之效,最是難得,曾有大趙皇宮的禦醫想配出此藥,研開了丸藥,卻分不出裏麵用了什麽材料,也至這九轉玉露丸更是珍貴無比。


    洛儷甜甜地道:“爹,送一粒就成,他們救了我一回,有一粒就等同還一命。”


    他們救她一命,她亦還之一命。


    哈哈——


    鄭邪大笑。


    上官蓉心裏樂,洛儷是向著他們啊,更是心疼他們的寶貝,“你爹最不喜欠人恩情,你的命比那些人值錢,就送兩粒九轉玉露丸,如此便不欠他們。”


    於世人,多一粒是寶貝;可對他們,這東西並不算如何珍貴。


    隻是有些藥材,中原根本尋不到,不僅尋不到,隻怕大多數的人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娘負責貌美如花,爹負責賺錢養家。”


    上官蓉這一刻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這麽多年,她盼的不就是這麽一個可愛又優秀的女兒,一時間疼到心坎。


    *


    玉老太太還等著要見衛王府的掌珠郡主,突然竇家的婆子跌跌撞撞地進來,直說洛儷不見了。


    “大\奶奶,高人……世外高人,從天而降……把鎮姑娘給帶走了……”


    玉氏輕斥道:“你在說什麽呢?”


    外頭,竇長庚奔了進來,揖手道:“娘,祖父曾說天地之間有世外高人,父親和我都不信,我今兒可親眼見著了,真有高人,是鄭姑娘的爹娘,他們把鄭姑娘帶走了。娘,你可記得早前有人在大喊‘儷兒、儷兒’那是鄭姑娘的爹在喚她。”


    玉老太太道:“玉府在他們眼裏,就如履平地?”


    世外高人,莫非真是視仙?


    他們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還可一日行上數千裏。


    竇長庚點頭,“他們的武功造詣高得驚人。”


    玉氏不由覺得失望,“他們說走就走了?”


    無人應答。


    原以為是衛王爺的嫡孫女掌珠卻是世外高人的女兒,難怪那姑娘長得太好。


    晌午後,奉天府大街上出來了一輛看起來很尋常的大戶人家馬車,馬車內坐著一對璧人般的夫妻,一左一右嗬護著中間的女兒,看上去是溫馨而甜蜜的一家人。


    玉老太太聽說玉氏所救的那個小姑娘父母來訪,當即令人打開大門相迎。


    鄭邪豐神俊逸,看上去如四十歲上下模樣,一襲長袍飄逸出塵,更顯仙風道骨。上官蓉三十歲模樣,雖生得嬌小,卻自有一股別樣風華,五官眉眼仿似盛開的芙蓉般嬌妍。這樣的夫妻,落在世人眼裏,真真當得是“神仙眷侶”般的人物。


    洛儷換上了一身粉色秋裳,戴上了精心配製的珠花,剛當上娘的上官蓉還極用心地給她梳了個新發式。洛儷眉心的胭脂痣被一個銀色花鈿所覆蓋。


    這樣的一家三口,走在大街上足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依然是幸福溫馨的一家。


    玉氏的大哥、玉大老爺已聞訊趕來,彼時,鄭邪一家三口正坐在老太太的花廳上。


    老太太謙遜而恭敬地問道:“不知高人在哪處寶山修行?”


    鄭邪道:“在下乃芙蓉島主。這是我夫人,這位是我們的女兒。前幾日,小女頑皮在運河釣魚,不想釣到鎮守運河的神龜,玩鬧之時,惹惱神龜,被神龜拖下運河。我們夫婦當即尋人,怎耐神龜狡猾得很,竟潛到河底,害得我夫婦在小女失蹤之地,尋了上下二千裏之遙。多虧貴府的姑太太出手相助,才有幸救回小女一命。”


    洛儷心裏已是暗濤翻滾:鄭邪俠氣風骨,也會說這等糊弄人的鬼話。


    她是釣魚,可沒釣到神龜,這個故事編得足讓人相信:這一家三口乃是真真的神仙人物啊。


    洛儷掉落運河,而鄭邪夫婦本事過人,為何險些丟了女兒的性命,旁人還不是質疑。反是鄭邪這半真半假的話,最讓人信服,玉老太太聽後一臉崇拜模樣,似乎已經認定這一家三口就是神仙。


    竇長安驚呼道:“你說釣魚被拽下去了,我還在想哪來的大魚,原來你是碰上神龜,天啦!多大的神龜才把你拖到河裏,還能把你馱到河底,讓你爹娘都尋不到……”她滿腦子都是奇妙的幻想,想的是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趴在神龜背上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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