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姑娘笑道:“儷妹妹定是不拿藍梅本的,她要拿的是紅梅本。”


    容長臉少女立時拉下臉,那臉蛋越發顯得長了。


    圓臉少女道:“汪姑娘,剛才那位可是洛子的嫡孫女洛三娘,她若是拿不到紅梅本,似我們這樣的人,豈不更拿不到了。”


    容長臉少女瞪大眼睛:“她是我師祖的孫女洛三娘?”她登時急了,“完了完了,怎的大水衝了龍王廟,我把她給開罪了,我若回家,我娘肯定要罵我了。”


    鄭小妹聽說洛儷來了,亦進了茶室,笑盈盈地坐在洛儷對麵,彼此行禮打了招呼。


    容長臉少女提著裙子,“洛妹妹,剛才失禮了,我不知道你是洛三娘,鬧了這麽大笑話。”


    洛儷不認得此女。


    朱娟介紹道:“這是新任汪知府家的嫡女汪靈。”


    洛儷福身,“汪姐姐好。”


    汪靈立時笑了。


    然,洛儷的後一句話,令汪靈的笑意全無,“汪姐姐好才華,這麽快就考入梅班了。”


    她不是梅班學子啊,沒見她穿的是常服。


    朱娟輕聲道:“汪妹妹要參加八月初一的入學試,待考試之後,才能入學。”


    試都沒考,卻進了蘅蕪女學,這是什麽個狀況?


    汪靈尷尬地笑道:“我這是提前進來上學的,先上幾日,待八月初一考試後再進來。我以前讀京城的牡丹女學,上的也是牡丹女學的高班,到了江南,自然要讀這裏的梅班。”


    說話間,傳來一陣鍾聲,這是要上課了。


    侍女們留在茶室,姑娘們逐一進了學室。


    一個中年女子抱著兩本書邁入學室,目光一掃,就發現多了一個人,“洛儷,你來了?”


    洛儷行了一禮,道:“先生,我是呈遞辭學考試的。”


    她走到先生的書案前,恭敬地半一個寫著“辭學書”的信套遞過來,先生接過信套,第一動作就是拆開看字,先不看內容,“好字,好字,半年多未見,沒想洛儷的書法寫得這麽好了。洛儷呀,你現在辭學豈不可惜。中秋佳節,我們蘅蕪女學要主辦江南四大才女的盛大賽事。”


    汪靈大叫著:“洛妹妹別辭學了,順天籍的貴女裏頭,你可是一等一的好才華,如果江南四大才女裏頭有我和洛妹妹同時名列其中,定會傳為一時佳話。”


    立時,十幾個女學子表情怪情。


    汪靈一直叫嚷著她能進梅班,她是五日前來的,聽說是她母親領她找了山長說情,山長就同情讓她提前進了女學,隻是八月初一的入學試還是要考,讓她先進來認識幾個貴女。


    汪靈的父親汪鵬原是杭州人氏,她天天叫嚷著自己能代表杭州貴女參賽,原因是她是杭州人。


    汪靈一扭頭,發現鄭小妹坐在旁邊,又道:“鄭姐姐代表揚州,我是杭州姑娘,妹妹是順天府姑娘,還有羅姐姐她是姑蘇人,嘖嘖,到時候全是我們班的同窗,到時候蘅蕪女學定能名動天下,我們要一起努力,一定要晉入四大才女之列。”


    女先生立在台前,看著已經分派好的汪靈頗是無語。


    就算是薑禧,在課堂上也沒這樣大言不慚,這汪靈是哪來的底氣呢。


    女先生惱道:“汪靈,我與洛儷說話,你插什麽嘴,難道《女德》都白學了不成?”


    汪靈吐了吐舌頭,垂眸看著地上,我不是幫你挽留人,你還不領情,真是不識好歹。


    洛儷道:“謝先生美意,隻是我端午節負傷中毒之後,體力不繼,郎中說還得繼續吃藥調養,而參加四大才女賽非一朝一夕,怕是堅持不住,家中長輩也不願我參加。我想既然在蘅蕪女學念書數載,總得善始善終,今日特來向先生遞交申請書請求參加辭學試。”


    瓊林書院出現刺客,洛三娘為救祖父,以身相抵,身負重傷又中毒的事,別說順天府知道,整個江南人都知道。


    先生不無遺憾地輕歎一聲,“你要好生將養,若是中秋佳節你身子好轉,最好還是參加一下此次大賽,雖說我女學有梅班十幾位優秀學子,聽說揚州女學的貴女個個不俗,蘅蕪女學主辦一場,也是希望女學的弟子能夠名列其間。”


    如果蘅蕪女學能多出一個才女,女學的名氣就能更大些。


    揚州女學的名聲原不如蘅蕪女學,一個是朝廷官辦女學,一個是私立女學,如何能相提並論。


    洛儷道:“待到秋天,若學生身體康健,自是義不容辭。”她又福了福身,“先生,我要回家吃藥,先行告辭。”


    洛儷出了學室。


    見她走遠,立有貴女低聲道:“我聽哥哥說了,洛儷上回受傷,險些沒了,洛家把全城的郎中都請回去,連瓊林書院會醫術的夫子、學子都請回家,這才險險地將她命拉回來,命是救回來了,兵器上抹了無解的毒藥,至今身上還有毒……”


    汪靈聽到新鮮事,神采奕奕,立馬接過話,“真的啊?”似有些不信。


    那姑娘煞有介事地道:“洛家人都嚇壞了,害怕她身上的毒解不幹淨要早夭,早前還學武,而今連木劍都提不起來。”


    朱娟微擰著眉頭:這都從哪和傳來的閑話。她倒是聽說洛儷自受傷之後,中止習武的事,可沒聽說身上的毒沒解幹淨啊。


    鄭小妹輕啐道:“蒲姑娘,你這話從哪裏來的?”


    哪有說人家早夭的,這話太不祥。


    那姑娘道:“城裏杏林春藥鋪就是我娘的陪嫁鋪子,洛妹妹的乳娘一直在我家鋪子裏抓藥,抓的全是清毒保養的草藥,幾乎每隔一天就去抓一回,這些日子從未間斷過。


    那天我上街,瞧見洛妹妹的弟弟洛五公子在街上買木劍,專挑了最輕的買,我問他為什麽不買真正的寶劍,他說‘我姐負傷後,提不起劍’。你們聽聽,這得多虛的身子,連木劍都提不起了。”


    鄭小妹望著朱娟,因她與洛征訂親,極少去洛家走動。


    朱娟憶起洛儷救孟德齡的事,人家雙腿一踹就把門踹開了,莫不是傷在手臂的原因,她心下狐疑不已,偏蒲姑娘說得信誓旦旦,又不像作假。


    先生捧著洛儷的《申請書》,看著上麵漂亮的行楷,雖然這是官方字體,卻寫出來不一樣的風韻神采來,真真是越瞧越喜歡,姑娘們議論的聲音飄入耳朵,她不由輕歎一聲,當真是可惜。


    梅班的幾個女學子唏噓一陣。


    “洛三娘容貌生得好,才華又好,就是出身也是一等一的好,唉,沒想小小年紀就中了難解之毒。”


    “好人有好報,定會遇難呈祥。”


    你一言,我一句議論了一陣。


    洛儷回到家中,因擔心將肩胛上的傷口扯開,這些日子才沒習武,但她的馬步沒有停止,隻手臂不能動,而練字需要的力道不大,故而除了臥床靜養的五天,之後天天都在讀書習字。


    她因遞了辭學申請,回家就得練習女紅、廚藝,好在有前世的記憶,就算不是最好,過試應該問題不大。


    周娥眉與洛儷常在一處學習,兩個年紀相仿,又有一個秘密,拉近了距離,也算是無話不說的閨中姐妹。


    *


    這日午後,洛儷帶著素絹漫步在後花園。


    夜公瑾小心翼翼地過來,“儷妹妹。”他細細打量著洛儷,從衣袖裏取出一次瓷瓶,“生肌玉顏膏,能去疤痕。我特意給你弄的,你在傷口上早晚各抹一次,過上半月消得沒半點疤痕。”


    不等洛儷開口,素絹已經歡喜地接過藥,“夜公子,抹了這個,姑娘身上就不會留疤?”似乎有些不信。


    夜公瑾道:“我騙誰也不會騙儷妹妹。”他看看四下,沒發現旁人,這才大大方方地道:“聽說儷妹妹遞了辭學申請,要參加女學六月初六的辭學試?”


    素絹捧著瓷瓶,“我們姑娘說了,做事得有始有終,雖然不去女學,可辭學試必須參加的。女學的先生可舍不得我們姑娘了,希望姑娘參加四大才女賽,要我們姑娘已經推辭了。”


    夜公子待姑娘不錯,經常弄些好東西給姑娘。他是大老爺的弟子,也算不得外處,素絹收了東西,心裏踏實,又對夜公子有幾分好感,覺得夜公子也挺人討人喜歡的。


    夜公瑾道:“妹妹說得是。”


    她說了嗎?是素絹在說。


    夜公瑾對她的態度,洛儷一直瞧在眼裏。洛儷對他一直是不遠也不近,不親亦不疏的關係,著實此人開罪不得,但也不易太親,隻希望他們之間是單純的師兄妹。


    執墨進了垂花門,遠遠兒就道:“稟姑娘。”他一路奔近,“沐公子入府了,老太爺請姑娘去書房,讓沐公子給姑娘再請請脈。”


    洛儷福身一拜,攜著素絹離去。


    夜公瑾自言自語道:“儷妹妹還沒大好?”


    沐子軒!


    此人是他最大的對手,很有才華,十二傑裏頭排名第二,以他的判斷,如果不是洛征是洛子的嫡孫,恐怕會壓過洛征。他精通醫術,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文章詩詞也頗有特色,人長得俊,現下可是江南貴女夢中的佳婿。


    夜公瑾撫著下頜:爺也長得不錯,要不是怕被人識破身份,早就讓爺這一張臉驚豔江南。


    沐子軒今日入府,身邊還跟了一個人——梁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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