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寶眼睛一亮,不過他卻沒敢說什麽,而是拿眼覷著趙氏。


    田老四滿臉的笑容,“好啊,娘,就這麽辦了。承寶去了,家裏就少了一個人吃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田承寶不是田老四的親兒子,田老四對於這個吃飯總搶在他前麵的孩子,一點好感都沒有,有機會讓他離開,他自然高興。


    趙氏本來還在猶豫,一聽田老四這麽說,立刻怒道:“你現在知道承寶是半大小子,要吃飯了,早幹什麽去了,你要是早這麽說,我根本就不會嫁過來。


    田老四,你喪了良心啊,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嫁給你,天天給你們家老的少的做牛做馬,你竟然還敢嫌棄我的承寶。哦,我知道了,你就看他不是你的親兒子,你就要作踐他是吧!


    我告訴你,沒門,隻要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我的承寶。”


    說著,她捶著田老四的胸,哭嚎出聲。


    “行了,屋裏還有客人呢,像什麽樣子。”薑婉白怕被外人聽見不好,趕緊喝了一聲。


    趙氏的動作一頓,就著那姿勢又狠狠的掐了一下田老四,這才憤憤的道:“別以為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把我惹急了,我跟你們拚命。”


    “我不是那個意思,承寶也是我的兒子,我怎麽會嫌棄他呢。”田老四尷尬的晃了晃手,趕緊補救,“我這不是想著他,要是去了酒樓,有良東叔照顧,不但能吃上好的,還能學點本事嗎。


    而且以後萬一要是像良東叔一樣,當個什麽掌櫃的,他這一輩子不就有靠了嗎!”


    田承寶是去學廚藝的,跟當掌櫃八竿子打不著,但田老四竟然就這麽說了出來,可見他也是被逼的口不擇言了,薑婉白白了田老四一眼。


    “他有靠,我看你是想讓我兒子賺錢給你花,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承寶還那麽小,誰也別想禍害他。要是你覺的好,你自己去好了。”趙氏本來還有點猶豫,但此時卻認準了田老四是想害田承寶,說什麽也不肯答應了。


    “你……哼,要是人家能要我,你以為我不想去啊。”田老四回道。


    “你去,快去。”趙氏又捶了一下田老四,“我就知道你嫌我以前嫁過人,嫌我長的不好看,想去外麵找那些個小騷-貨,你去吧,誰要攔著你誰天打雷劈。”


    “你看你說的,我什麽時候嫌棄你了。”田老四有些無奈的道。


    “那是你現在沒錢,要是有了錢,哼,誰知道你會動什麽心思。”趙氏剜了田老四一眼。


    田老四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隻能道:“這裏麵還有客人呢,你小聲點。”


    “我小聲點,我憑什麽小聲點,我又沒什麽不可見人的,怕別人聽的,恐怕也隻有那些想要害人的,才怕被被人聽到吧!”趙氏得理不饒人,聲音更拔高了一點。


    “行了,跟你們商量正經事,你們沒一句正經的話。”薑婉白不耐煩的道。


    趙氏跟薑婉白交鋒這麽多次,沒一次占上風的,所以還真從心裏就有些怵薑婉白,所以她哼哼兩聲,不再說話了。


    薑婉白看了一眼趙氏,“我現在就把這件事的好處跟壞處都跟你說說,你自己決定。


    好處就像老四說的,承寶以後起碼生活有靠,還有就是,我看這件事承寶自己是願意的。他喜歡做飯,人啊,隻要喜歡做一件事,那無論再苦再累,他都覺的是甜的,你說對不對,承寶?”


    田承寶早就想說話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一聽薑婉白問,立刻點頭道:“奶,我喜歡做菜。”說完,他又對趙氏道,“娘,我不怕苦,還有,娘,我想做好吃的給你吃,讓你每天吃的飽飽的,再也不用挨餓。”


    田承寶今年雖然也有13歲了,但以前看起來呆呆愣愣的,根本沒說過這樣貼心的話,如今這麽一說,趙氏哪裏還抵得住。一把將田承寶抱在懷裏,趙氏的眼淚都下來了。


    “乖,承寶乖,知道心疼娘了。”一邊說著,趙氏一邊摸著田承寶的腦袋,臉上又是笑又是哭的。


    “我也不想瞞你,我之所以沒立刻讓承寶去,跟你們商量,確實也想到了這樣做的不好之處。”薑婉白繼續道,“首先,承寶確實還有點小,身體還沒長成,而學廚藝顛勺、切菜都很累,我怕會影響承寶的發育。”


    “娘,承寶今年都13歲了,已經不小了。想我13歲的時候,已經像個大人一樣下地幹活了。”田老四插嘴道。


    薑婉白瞪了他一眼,在現代,13歲的孩子才剛小學畢業,哪個不是被家裏當個小王子、小公主似的疼著。


    田承寶雖然喜歡做菜,但古代的學徒可不像現代的學生,他們辛苦的很。


    有些嚴厲的師父,對徒弟動輒打罵,根本不把徒弟當人看。就算這樣,要是這師父能把手藝交給徒弟那還算不錯的,有些師父根本就是想要免費的勞動力而已。


    薑婉白有些心疼田承寶,田承寶一看也是苦孩子,她其實想讓他的童年盡可能的長一點,等到他以後回憶起來,也有一些值得回憶的東西。


    趙氏也狠狠的瞪了田老四一眼。


    薑婉白怕趙氏發瘋,趕緊道:“咱家的日子現在是不好,但你們也感覺到了,我們的日子在慢慢變好,至於以後能到什麽地步我不敢瞎說,但吃穿肯定是不會愁的,所以承寶送出去不一定就是享福。


    還有一個原因,士農工商,承寶要是學了廚藝,那就是灶頭,以後就是下九流。雖然現在在咱們這裏看不出什麽高低貴賤,可是萬一接觸到更上一層的人,那就會被人瞧不起。”


    最後一點也是薑婉白最為擔心的,她已經見識到了這個時代思想的局限性與根深蒂固性,田承寶現在還小,他不知道世俗的眼光是多麽可怕,可是她知道,所以她不敢輕易為田承寶做決定,怕田承寶以後會怪她。


    畢竟,喜歡廚藝不一定要從事這個行業,就像她,平時沒事也可以下廚做點好吃的,雖然比不上專業的,但也能自得其樂。


    而且當樂趣成為你的職業時,也許你會因為壓力等原因慢慢變的不喜歡它了,這也是常見的。


    趙氏其實不是很明白薑婉白說的最後一點,但薑婉白這麽一條條的給她列出來,她還是有些感謝薑婉白的,起碼,她感覺到了薑婉白確實是為了田承寶著想。


    又想了一會兒,趙氏對薑婉白道:“娘,其實承寶愛吃,我是知道的,而且,學個手藝其實也挺好,但是突然讓承寶離我那麽遠,我真的不放心他。


    娘,你不知道,他小時候……”說起這個,趙氏的聲音有些哽咽。好似不想提這件事,她頓了一下就將這個話題轉掉了,隻說,“這都怪我,我沒照顧好他,沒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娘,我想再留承寶兩年,如果兩年之後,他還想學做菜,我決不攔他。”


    其實薑婉白也這麽想的,今天隻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所以她點點頭,“好,這件事以後再說。”


    趙氏感激的看了薑婉白一眼,又狠狠的掐了一下田老四,這才道:“那娘,我去做飯了。”說著,她就轉身進了涼棚。


    田老四自覺沒趣,也轉身走了,就隻剩下田承寶,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蔫的站著。


    薑婉白伸手揉了揉田承寶的腦袋,“不讓你去酒樓裏學,你可以跟我學啊,還是你覺的我不能教好你?”薑婉白打趣著。


    田承寶瞬間就如同被吹起來的氣球一樣,渾身又充滿了精神,一臉期待的看著薑婉白。


    “乖,我會把我知道的盡可能的教給你,等兩年之後,你自己決定到底要不要去學廚藝。”


    田承寶想了一下,突然道:“今天是七月二十三。”


    薑婉白反應了一下才明白田承寶這是告訴她今天是哪一天,跟她約日子呢,“好,我記住了,今天是七月二十三。”薑婉白笑眯眯的道。


    田承寶這才輕出了一口氣,歡天喜地的看眾人做菜去了。


    將田良東帶來的燒雞切成盤,用上午買的排骨做了一道粉蒸排骨,又用那塊五花肉做了一道紅燒肉,再用蝦醬炒了雞蛋,又把上午田老三他們抓回來的魚做了一道糖醋魚,一道香辣鱔魚,一道鯽魚豆腐湯,最後又炒了一個酸辣土豆絲,一個蒜蓉青菜,一桌子菜就算是做好了。


    田良東在酒樓裏是吃慣了好東西的,本來並沒有對薑婉白所做的飯抱什麽期望,隻想著象征性的吃點就好了,不過等到這飯菜一上桌,他卻睜大了眼睛。


    眼前這些菜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甚至有些菜他都沒見過,真的是出自薑婉白之手嗎?


    相比於田良東,方瑞就直接多了,“這麽多好吃的,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我吃了兩次他們家的飯,一直還想再吃。哎,這人老了,就是貪嘴。”三叔祖笑著自嘲。


    “三叔,你哪裏老了,你看你這身體,比我的都好呢。”薑婉白幾乎是忍著熱淚說完這句話的。尼瑪,拿自己最心痛的事去安慰別人什麽的,她真是夠了!


    三叔祖卻沒有發現薑婉白的異常,還在那裏勸她,“以後沒事你就出去走走,千萬別一直在家裏悶著,容易悶出病來。”


    “嗯。”薑婉白隻想出去哭一哭。


    “這是用什麽炒的,好像是紫芝醬?”田良東夾了一筷子蝦醬炒蛋,吃了一口,驚奇的道,也算是解救了薑婉白。


    “就是紫芝醬,怎麽,你也知道這東西?”薑婉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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